第十九章 你願意做我的鬼紋嗎？
咚！
女鬼的腦殼發出沉悶的聲響，好似熟透的西瓜。
無形的波紋從木雕中擴散，撞進它的腦海，凝固了它的思維。
它難以置信地瞪著李詭，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傾倒，沒等李詭補第二下，它就沿著山路滾了下去。
骨碌碌——咚——骨碌碌——咚——
山路陡峭，女鬼一路滾下去，磕碰不斷，聲音令人牙酸。
李詭露出錯愕的表情。
就這？
他隨即意識到，女鬼觸發了黃帝木雕的特攻效果。
女鬼是黃帝的心魔！
李詭沒有遲疑，他左手舉著長明燈，右手攥著黃帝木雕，一步三級地朝女鬼追去。
他不清楚砸一下能讓女鬼眩暈多久，所以得過去補刀。
旁邊的趙騰看得目瞪口呆。
6！
要不你別喊我騰哥了，還是我喊你詭哥吧？
你這也太猛了吧！
鬼來了，你都不思考一下，就直接動手嗎？
好傢夥！
幸虧女鬼不是真人演員，否則挨這一下，再滾下山，哪怕鐵打的人也要找閻王報導了。
「愣著幹什麼？快追啊！」趙騰的耳機里響起川渝小姐姐的催促聲。
趙騰回過神來，急忙往下跑。
李詭沿著山路又跑又跳。
過了一分鐘，李詭總算追上女鬼。
女鬼面朝下趴著，紅色的裙子上遍布褶皺，腳上的鞋也不知何處去了，如藕般挺直的小腿一片慘白，玉足更是沾著許多污穢，腳趾縫裡都夾著泥土。
它被一顆橫在路上的樹攔住了，否則還得再滾一會兒。
李詭站在女鬼旁邊，他扶著膝蓋喘氣，昏暗的燈影在他臉上搖曳，把他襯托得有些猙獰。
密集的彈幕從畫面上飄過。
「我新觀眾，鬼是這個男的？」
「李詭也是鬼。」
「夭壽啦，假鬼追殺真鬼啦！」
「趁熱給雲長送去！」
「我看這女鬼也是風韻猶存！」
緩過來一些體力後，李詭揮動木雕，朝女鬼的後腦勺砸了一下，看到女鬼抽搐，他就坐到攔住女鬼的樹上休息了。
很快，趙騰也趕來了。
他看了看坐著的李詭，又看了看趴在李詭腳下的女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詞啊！說詞！」耳機里又響起川渝小姐姐的聲音。
他張了張嘴，最後憋出一句：「你牛逼！」
「木雕對它有特攻，你來你也行。」李詭聳了聳肩，他對趙騰的話不以為然。
說話的同時，他往旁邊挪屁股，給趙騰讓出位置。
趙騰也坐了下來。
折騰了一晚上，他也有點累。
兩人沉默著吹了會兒風。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醒過來就敲一下？」趙騰看著腳下的女鬼，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忍不住出聲問道。
李詭輕輕地搖了搖頭。
趙騰有些疑惑，他歪著頭問道：「那把它扔這，咱們去找方丈？」
李詭又搖了搖頭。
趙騰更加疑惑了，他用不解的眼神與李詭對視。
「我的意思是，醒過來再敲就晚了。」李詭神色平靜地說。
咚！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木雕重擊女鬼的腦袋，面無表情。
「呃！」趙騰的臉皮抖動了兩下。
原來搖頭是這個意思......
「不過，我們確實該走了。」
李詭站起來，他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說：「這裡太冷了，風也大，吹多了對身體不好。」
停頓兩秒後，他又補充道：「我們把它抬到古剎門口，等到天亮，就可以跟它談一談了。」
「談什麼？」趙騰下意識問道。
李詭扭頭與趙騰對視，他目光熠熠，讓趙騰情不自禁地想躲閃。
「鬼紋！」李詭一字一頓地說。
趙騰眼皮一跳。
鬼紋？
就在不久前，他還覺得鬼紋這個設定多餘，可現在......
看著睡得很香的女鬼，他心裡有些動搖了。
李詭不會真能讓鬼臣服吧？
「那走吧。」趙騰咂了咂嘴，「希望它識趣，不然讓它滿頭包。」
好慘一鬼，從此時捱到天亮，不知道要挨多少下。
李詭疑惑地看著趙騰，他詢問道：「我們不談談嗎？」
「談什麼？」趙騰不解。
「鬼紋啊！」李詭露出無奈的表情，「鬼就一隻，只能臣服一個人。」
趙騰心裡咯噔一聲。
原來的劇本里沒有鬼紋，所以在涉及鬼紋的話題上，他有點遲鈍。
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沒反應過來，不會露餡吧？
忽然，他靈光一閃，若無其事地問道：「不是還有兩隻嗎？」
李詭怔住了，眼睛裡閃爍著思索的神采。
顯然，趙騰的話啟發了他。
幾秒後，李詭回過神，他略顯緊張地說：「另外兩隻放到後面，咱們先談這一隻。」
趙騰聳了下肩，大方地說：「沒什麼好談的，讓給你了。」
李詭愣了一下。
「就我這水平，得到鬼紋也是浪費。」趙騰長嘆一聲，「人貴有自知之明。」
鬼紋是鼎盛智造臨時加的，他身上就沒有裝鬼紋的地方。
想要鬼紋也要不了。
索性大方一點，省得李詭糾結。
「騰哥，別這麼說。」
李詭看著趙騰的臉，神色鄭重地說：「沒有你，我早就死了。」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確實想要一個鬼紋，所以我也不推辭了，我拿鬼紋，黃帝木雕就給你了。」
「等下次再有機會......」
趙騰笑著打斷了李詭：「它還不一定願意臣服你呢，說那麼遠幹什麼？」
「謝了，騰哥。」李詭認真地說。
趙騰擺了擺手：「走吧，把女鬼抬到古剎門口，你好好跟它談一談，祝你好運。」
兩人抬起女鬼，朝山下走去。
「騰哥，你進來之前是幹什麼的？」
「工地打灰的。」
「打灰？」
「澆混凝土的，你呢？」
「我是個寫小說的，一個讀者也沒。」
「那你比我慘。」
「......」
過了一會兒，兩人來到古剎門口，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太陽在他們的閒聊中升起。
女鬼的眼皮動了幾下。
啊——我的頭好疼！
濃郁的活人氣息飄進它的鼻子，它猛地睜開眼睛。
李詭在它身邊，正襟危坐。
他帶著男朋友般的溫暖笑容，一隻手與女鬼十指相扣，另一隻手舉著黃帝木雕。
「你醒了？」
「願意做我的鬼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