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你家看看。」
南鄉時正想回家,神宮麻衣就已經站起身。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剛好有時間。」神宮麻衣回答。
她說出來的話毫無邏輯可言,但卻莫名其妙很能說服別人。
這個別人自然不包括南鄉時。
南鄉時懶得理她,竹刀丟給七篠花火。
「我能當你徒弟嗎?」
「不能。」
「喔。」
每日收徒環節結束,南鄉時一人走出學校。
後面還跟著個神宮麻衣。
就這樣一路走,一直到校門。
校門旁邊正停著前幾天南鄉時看見的那輛黑色豪車。
幾個保鏢從旁邊走出來,態度恭敬地打了招呼:「神宮小姐」
「辛苦了,早川,別跟著我,我等會兒再回去。」神宮麻衣帶著《伊豆的舞女》平靜道。
「可是這不太好吧至少帶上一兩個保鏢」早川小聲道。
「你不聽我的話?」神宮麻衣扭頭,反問。
「屬下不敢,神宮小姐。」
神宮麻衣凝視對方許久,用有些嚴肅過頭的表情又一次強調道:「別讓我發現我說完這話後,你還讓人跟著。」
「不會的。」早川臉上的汗水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他知道這位神宮小姐的手段。
倒不是說殺人殺人那倒是最下乘的手段了。
神宮家有無數在不犯法的情況下折磨你的辦法。
「去吧。」
「是。」
粗略將這些保鏢應付過去,神宮麻衣又跟上南鄉時。
過了一會兒。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
歸家路漫漫,南鄉時不介意與神宮麻衣聊會兒天。
「男子劍道社的事情。」神宮麻衣背脊挺直,腳步放快道:「一個星期的時間,讓一群連刀都不知道怎麼握的臭魚爛蝦變成現在這樣老實說,我很好奇。」
前一個星期還要死不活的男子劍道社,只是一個星期過來就已經活過來一大半了。
這就好像是上個月你在ICU急症室看見了一個還需要供氧才能勉強維生的病人,這個月再去看對方的時候,對方已經能下床走兩步了。
神宮麻衣說著又加快了腳步。
她邁開的步幅很小,要跟上南鄉時就必須要放快腳步。
「只要肯學,隨便就能到這種地步吧。」南鄉時毫不在意。
神宮麻衣極具嘲諷意味的笑一聲:「你倒不如說是你太強了,所以跟著你學就能快速提升,這樣反而有說服力。」
「我以為我不說你也知道。」
「知道什麼?」
「我確實很厲害。」南鄉時側頭看了眼神宮麻衣:「清水璃緒說我是全世界最強的男高中生。」
「清水璃緒還是一如既往幼稚。」神宮麻衣不客氣評價。
「我也這麼認為。」南鄉時點頭,繼續往前走。
「你家在哪兒?」神宮麻衣跟著走了兩步,覺得不太對勁問道。
「目黑區。」
神宮麻衣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我們在文京區。」
南鄉時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從文京區走到目黑區需要路過新宿區和涉谷區,直線距離超過五十公里。」
「我準備走過去。」不用她繼續說下去了,南鄉時給了解答。
神宮麻衣不可思議地看著南鄉時:「了不起南鄉同學,你只是因為清水璃緒一句『全世界最強的男子高中生』這種戲言就要挑戰自身極限?」
「我平時都這麼走過去。」
走路上下學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講是很正常的事情,又不是每個學生都需要藉助交通工具。
但神宮麻衣沒聽,只是趁著沒走遠打電話把神宮家的豪車叫了回來。
「小姐。」去而復返的早川擦著臉上的汗水,難不成是他偷叫人跟著神宮小姐的事情暴露了?
「送我去目黑區。」
神宮麻衣把《伊豆的舞女》夾在腋下:「把他也帶上。」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上下打量著黑色豪車的南鄉時。
「神宮小姐」
早川有點訝異,印象里神宮麻衣從來就沒有讓男性進入過這輛只屬於她的專車——連司機都是女的。
「照我說的做。」
「這好的,神宮小姐。」
早川看向南鄉時:「這位」
「我是南鄉時。」南鄉時自我介紹一句,自己上了車。
走回家還是坐車回家,這對南鄉時來講其實都不算問題,
可既然神宮麻衣要送自己回去,那他也無所謂,沒必要讓這位保鏢為難。
天知道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神宮麻衣之後會想幹些什麼?
就這樣上了車,南鄉時才主動開口:「你為什麼想去我家?」
「因為無聊。」
神宮麻衣翻動著《伊豆的舞女》的頁腳,做出似乎百無聊賴的回答:「我覺得去你家會很有趣。」
神宮麻衣還是一副『對世界上大半部分的事情不感興趣』的模樣。
「這麼說吧。」神宮麻衣撐起身子:「或許我對你說的話還抱有一絲期望。」
「一絲期望?」
「不錯。」神宮麻衣點頭,臉上的表情如冰山解凍一般明媚:「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不老不死的人,真從飛鳥時代一直生活到現在那該多有趣?」
她伸出手指,肆意暢想著:「活了上千年的人,他又會積累起多少財力,勢力,留下多少傳承?要是我能活一千年,我一定能在這個世界上都留下很濃重的一筆吧?」
神宮麻衣竟然真因為南鄉時一句『不老不死』一直在考慮這些。
「呵呵。」南鄉時也嘲諷一樣地笑了一聲。
世界上的人仿佛都有個誤區。
活得越久就越有錢,活得越久就越有背景勢力,活得越久就越能留下傳承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
來來去去的金錢對不死者沒有任何意義。
背景勢力建立起來,長則一兩百年,短則五六十年便會消逝在時間長河中。
傳承下來的技藝會漸漸凋零你辛苦教授的徒弟友人離你遠去,徒增寂寞。
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去去來來之下。
一開始浮躁跳脫的心境早就消失。
平平淡淡的生活其實才是真的。
金錢?背景勢力?技藝傳承?
那太浮躁,也太空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