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帝情緒沒有半分波動,冷漠的看著向他道謝的恭王妃。
看出皇帝的不待見,皇后眼裡微喜,但也只是一瞬間,其後便讓濃濃的不安包裹住。
她想不通,母親讓人把兩包藥粉送進宮時,明明說過這是她花費大把銀兩和心思,才苦苦尋來的隱秘且穩妥的辦法,為何還會被恭王妃知曉?或者說,到底是誰背叛了她?
恭王,端王,還是承恩公府的誰......
皇后腦中飛快轉動,一個個可能會背叛她的人從她腦海中浮現,不經意間瞥向恭王妃的眼神,充滿了惡毒和陰暗。
「真是讓人沒想到,整日誦經拜佛的恭王妃,居然生著一對千里眼順風耳,這宮裡剛剛出事,便是連解藥都尋來了,還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呢。」
她知曉這個時候,自己本不該隨意開口,免得引來其他人注意,但想到今日顯得格外不對勁的恭王妃,她莫名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好似再不開口就沒有機會了似的。
「比不得皇后娘娘,能日日待在鳳儀殿,一門心思供奉佛祖。」
尋常總是溫柔的恭王妃,今日罕見的露出獠牙,面對皇后亦沒有半分退讓。
「只可惜,皇后娘娘似乎悟性不佳,即便整日念著經誦著佛,也沒學來佛祖的兩分慈悲,倒是骨子裡的陰狠惡毒,愈發的張狂無忌呢。」
眼見皇后臉色難看下來,恭王妃並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面向上首恭聲道:「今日進宮,除獻藥以外,另有一則駭人聽聞的事,欲向陛下和太后娘娘告發。」
她的聲音不大,帶著些微嘶啞,是日日咳嗽造成的,她就用著這副嗓子,說出令在場眾人聞之色變的話。
「妾身要狀告皇后娘娘,故意下毒謀害六皇子,請陛下還貴妃娘娘和六皇子一個公道。」
此話一出,房中有一個算一個,都沒忍住流露出驚詫震驚的表情。
江善身子微微一震,看向恭王妃的眼神,染著淡淡的不解和些微的希冀......或許,下毒之事和她無關,她只是無意中知曉皇后陰謀,所以才會及時尋來解藥。
「放肆!」
在江善給恭王妃找理由時,皇后也終於回過神,她頓時臉色大變,心臟仿佛讓人捏住,「你一介宗室王妃,竟敢污衊當朝皇后,僅憑這一點,本宮就能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
賤人,賤人,早知如此,她之前就該弄死她!
感受到對面恨不得將她凌遲的視線,恭王妃愉悅的淺笑的起來,蒼白的玉指拂過鬢邊絹花,慢悠悠道:「怎麼能叫污衊呢,畢竟我可是皇后娘娘你的幫凶呀。」
江善瞳孔一顫,剛有些紅潤的臉色,唰的一下變白,愣愣的看著恭王妃一步步向皇后靠近,笑吟吟的繼續道:「啊,不對,還有承恩公府呢,那玉羅曼之毒,可是我親自讓人交到......承恩公夫人手上的呢。」
這話一旦落下,臉色驟變的就不止皇后了。
太后下意識捏緊靠枕,一臉嚴肅的看向恭王妃:「有些話不能亂說,不然就是害人害己,恭王妃,你不要意氣用事。」
謀害皇嗣,可是掉頭的大罪!便是皇帝的外祖家,也是不敢輕易沾染的。
「我有沒有意氣用事,想必皇后娘娘最明白。」
恭王妃停在與皇后半步遠的位置,嘴角愉快的翹起點點弧度。
兩人挨得很近,近到恭王妃很輕易就抓住,皇后眼底的震顫和慌亂。
「皇后娘娘,大公主狼狽離京,你心裡一定很恨吧,你想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以就報復到六皇子身上,你說我說的可對?」
「住口!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你再胡言亂語,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皇后急聲反駁,狼狽的轉開目光,竟是和恭王妃對視都不敢。
俗話說,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皇后前腳才因讓江善對她無可奈何而得意,後腳就被恭王妃戳破心思,餘光瞥見太后深思的神情,手心裡霎時一片濡濕。
她整個人繃緊,腦袋一陣陣的脹痛,又是惱怒又是驚惶......恭王妃這般明目張胆的針對她,不,或者說是算計她,難道是發現了那些事?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身體驀地一軟,沒站穩差點跌到地上。
看出皇后的色厲內荏,恭王妃步步緊逼,道:「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風,難怪敢對六皇子出手呢,你不用急著否認,我既然敢鬧到御前,你猜我手裡有沒有證據呢?」
皇后後背一涼,瞬間滲出一層冷汗。
恭王妃愉悅的笑起來,笑得得意而放肆,「你雖貴為皇后,卻心性狠毒,睚眥必報,你嫉妒熙貴妃得陛下盛寵,你不甘六皇子得陛下喜愛,你害怕自身地位不保,你怨恨陛下對你和大公主冷漠薄情,所以,你要報復,報復熙貴妃,報復六皇子,更重要的是......報復陛下。」
連她都看得出來,熙貴妃和六皇子對陛下的重要性,皇后不可能看不出來。
「......我沒有。」皇后艱難的開口,像是被戳到痛處,嘴裡的肉都快被牙齒咬出血。
恭王妃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呢,你通過太后跟前的崔姑姑,一直在向承恩公府傳遞消息,就包括你需要輕易能致人死亡的毒藥這事,我說的可對?」
這不緊不慢的語氣,落到皇后耳中,卻猶如驚雷炸響,讓她大腦一片空洞。
她反射性的去看太后,對上一雙深沉的眼睛,一時間喉嚨緊到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