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
咚咚咚,咚咚咚,敲門聲急如風雨,一下子就驚醒了和衣而睡的劉方雄。👊😳 69ⓢⒽu𝐗.cσΜ 🎁💋
他翻身而起,一隻手抽出駁殼槍,而後警惕說道:「小劉,去看一下。」
「龍頭鳳尾碧雲天,一撮心香師祖前!。」
劉方雄登時一個激靈,陰冷的夜色之中,其面孔忽的陰森猙獰。
加個雪碧!
劉方雄咬下牙,他也是做慣了黑活的人,一看這天色,正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他沉著張臉走出。
外面站著4個人。
劉方雄只認得其中一個是自己的小廝小劉,另外三個俱都平平無奇,不過身上煞氣卻很濃。
其中一人在看到劉方雄後,便從口袋裡掏出枚圓形的令牌丟過來。
劉方雄接過仔細辨認,上面浮雕一狗頭,活靈活現,當下又把令牌丟回:「小劉,你去守門。」
「別麻煩了。」
丟令牌之人說道:「跟我走。」
劉方雄心下越沉,他吸口氣,便跟著三人走出。
陰影處還有兩人,雙方匯合在一處後,無形之中便將劉方雄包圍在中間。
大晚上的,開車張揚了點,是以他們是兩人一組,正好拉了3輛黃包車。
其中拉劉方雄的一人輕聲道:「部長說,今夜多風雨。」
「百鬼夜行,正好做事。」
其實劉方雄等於是一手將灰狗培養出來的人,但是他對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學生卻充滿了恐懼。
有的人好像天生就適合走在陰影下,撲入隱秘陣線的灰狗那是如魚得水,很快便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明白,明白。」
劉方雄清楚自己根本就沒的選擇。
公關部的糖飴與大棒讓他沉淪啊。
人力車在麥當奴道口停下。
劉方雄四望,他詫異道:「這什麼地方?」
沒有人吭聲,倒是拉他的那人丟過來個頭套。
眾人幾分鐘之內就成了蒙面人,完全看不出對面之人是誰。
「部長說了,雞犬不留!」
「請!」
劉方雄曉得這是要自己打頭陣,他早有預料,便硬著頭皮問道:「哪裡?」
「8號!」
劉方雄看去,是一棟2層小樓,還亮著燈光。
近年來,旅港之人絡繹不絕,藏龍臥虎。
劉方雄心下打鼓,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悶喝一聲,提槍便衝去小樓。
黑夜之中,左右皆有黑影撲出。
天羅地網,將整棟小樓圍的水泄不通。
劉方雄心下大駭,公關部起碼動用了3個主力小組,裡面的人到底是誰?
思付間,劉方雄已經跑到小樓跟前,他不假思索奮力一撞,木門直接被撞開。
進去便是大廳,燈火之下,一群男女愕然轉身。
啪!
劉方雄一腔血直涌腦府,後有虎狼,前為綿羊,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是以他毫不猶豫便揚手開了一槍。
好個劉方雄,不愧是從軍統的站長,雖然貪財好色,手底下卻也有硬本事。
一槍正中當面一年輕人的眉心。
「玉良!」
燈光下的男女神色悲愴。
跟著便有人喊:「快跑。」
天羅地網之勢已成,劉方雄剛開了第一槍,其他人已經衝進。
槍火不斷,槍聲如雨。
10分鐘後,除了劉方雄這一幫人外,已無活口!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烈的嚇人。
人員紛紛匯聚,他們也不說話,只是比著手勢。
很快,當中一人揮下手,絕大部分人退出小樓。
跟著就有3人被押進。
劉方雄只是掃一眼後,混身上下的血液便已凝固。
這3人中,有一個赫然便是之前灰狗要自己搞定的陳家慶!
奉黨通局之命南下港島擾亂我軍經濟工作的陳家慶!
原來灰狗竟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啪啪啪,陳家慶3人剛被拉進就被開槍射翻在地。
劉方雄不由自主打個哆嗦。
「走。」
空氣中有汽油的味道。
等到外面,劉方雄剛坐上人力車,火龍便豁然刺破黑夜。
「回去好好睡覺。」
拉劉方雄人力車的人邊跑邊道:「閉好嘴巴,就能快活一生,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
劉方雄從來沒有這般恐懼過。
今日黨通局的陳家慶能夠做了公關部的替死鬼,若是自己不聽話,他日也有可能。
想起那個面目越來越模糊的灰狗,劉方雄的心內便似有毒蛇在撕咬。
「請告訴狗哥。」
劉方雄忙不迭道:「我老劉歷來義氣。」
義氣不義氣的只有天知道了,不過劉方雄在回去後,卻在臥室的床頭看到了6根小黃魚。
金光燦燦,無盡美好,劉方雄目中卻滿是恐懼之意。
……
火還未滅,分管灣仔的張榮錦匆匆跑到麥當奴道8號,他望著眼前的殘樓,登時兩眼一黑。
「完了,完了。」
張榮錦跳腳:「邊個這麼大膽,敢在這種時候把事情搞的如此大條!」
邊上便衣惶恐:「老總,章家上下,一家四房,全都沒於火場。」
「鑑證科的夥計說,現場有槍戰的痕跡。」
「邊上的街坊也說有聽到開槍的聲音。」
「這是開槍麼?」
張榮錦面色慘白,他喃喃道:「這泥馬是開炮啊。」
「撲領母。」
張榮錦已經聽說高博士硬逼章家轉藥業公司,結果後腳就出這種事?
到底誰在幕後火上澆油?
是嫌現在的局勢還不夠亂?
「不准記者拍照,全部趕走。」
張榮錦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他吩咐近身:「所有人都要閉上嘴巴。」
「這件事太大,我們抗不起。」
天塌下來當然有高個子頂著。
張榮錦於現場發號施令,先是派人去上環皇后大道中的四邑商工總局通報,又同時派人往大館稟報給姚木。
等安排完這一切,張榮錦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好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幾十分鐘後,收到消息的姚木帶領一隊人馬趕來。
火已熄滅,空氣中滿是煙塵以及濕熱的味道。
「老總。」
張榮錦慘白著張臉:「章家被人滅門了。」
姚木沉著張臉:「撲領母,有小鬼搞事。」
張榮錦一言不發。
此事實在太過蹊蹺,亦太過狠毒,實在不像是高博士的作風。
要說起來,當年博士都能放利家走,章家這麼點小事何至於此?
姚木既來,他便是現場最高指揮官,自然拿過所有權力。
鑑證科的人匯報:「一應死者先死於槍殺。」
「縱火在後。」
「現場除章家滿門外,亦有3名不明男子。」
章家上下是出了名的孤寒鬼,家務由大房、二房的媳婦一手包辦,絕無任何僕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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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木神色一動:「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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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這3人的身份!」
「老張。」
姚木叫過木然狀的張榮錦:「搞一副死人臉給誰看?」
他喝道:「現在背後有人搞鬼,我們一定要齊心協力。」
張榮錦這才慘然:「老總,我也希望天下太平。」
「但是!」
「就算我信了,也要上面的大佬信才行。」
「所以才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姚木平淡道:「否則,就開戰!」
張榮錦毛骨悚然!
姚木最為世人所知的是姚老虎稱號,老虎是什麼玩意?
山中之王!
撲食百獸!
戰後的港島曾陷入無法無天的局勢,是姚老虎帶領一票兄弟又硬逼港島社團配合,如此才將局勢挽回。
那時候的姚老虎還是獨立作戰,便已如此威水!
再加上當前於港九呼風喚雨的高博士!
張榮錦打個寒顫後便立馬清楚形勢劇烈到了何等程度,他不假思索說道:「我馬上去匯報。」
姚木略略點頭:「這一次,讓我們真正做一回維護治安的差人。」
張榮錦拱手,而後悄悄離去。
……
啪!
半山高公館之中,高要一巴掌便將灰狗扇翻在地。
灰狗在地上滾了三圈後,便又趕緊爬起。
他心下大駭,原來老爺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再感受下體內,五臟六腑好似移位,翻江倒海!
「你真是好大的膽!」
目光深沉的高要看著灰狗,他倒不是反對滅門章家,而是此事做的太過突然。
亦有先斬後奏之嫌!
「老爺。」
灰狗也不解釋,他只是低頭說道:「時機稍縱即逝。」
高要又一腳踹翻灰狗:「撲領母,時機,由我說了算!」
灰狗爬起再次跪倒:「老爺。」
「五邑幫對我們本來就多有怨言。」
「這些人一直藏在暗處如毒蛇,正好可借章家激怒他們。」
高要冷笑:「行啊,你都是諸葛亮了。」
灰狗看老爺沒有再踢自己,便知說到了老爺心坎上,他趕緊說道:「老爺才是坐鎮三軍的大帥。」
「屁話!」
高要說道:「要是解釋的不盡如人意,今日便送你下去陪海龍王。」
灰狗素知老爺講話是一口唾沫一口釘,他便開始講道:「老爺。」
「五邑幫若動,小的帶人便一一剪除了他們,正好可掃清寰宇。」
「五邑幫若未動,說明這些人便是紙老虎,不足為慮。」
高要未吭聲,顯然,他對於此解釋是不滿意的。
「小的馬上便要去南洋。」
灰狗叩首:「欲一力為老爺掃除諸賊。」
高要眯一下眼睛:「你派人去濠江做事了?」
其實公關部在濠江一直都有分點,因前日傅家長子打砸高家產業,公關部的人便就地隱藏。
灰狗說道:「傅家召濠江三教九流,擬成立濠江工人自助會。」
「螢蟲之火也敢與日月爭輝。」
「小的決議在那日掃清傅家。」
高要神色未動,搞傅家很容易,無需一兵一卒,他高某人自己就能搞定。
還是那句話,高要希望可以畢其功於一役,於韓戰前便統一兩江之地!
好於韓戰之中做得大事!
「置之死地而後生。」
灰狗心念電轉之下便豁然抬頭:「老爺,我們高家做事哪裡需要理由?」
「要他死,就一定要他死!」
「閻王要他三更死,一定留不到五更。」
灰狗說到這裡,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了,老爺歷來做事向來是興之所至。
不像自己,要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未免太過局氣。
高要這才哈哈大笑:「好,好。」
「你總算出師了。」
他輕描淡寫道:「我高家做事,何需理由?」
「更不需要向別人交代!」
「阿狗,你是做情報工作的,這一行無有任何道德亦無任何廉恥禮儀。」
「只有一個,那便是要結果。」
後世有人講過,做演員很簡單,把廉恥心丟地上去踩兩腳,踩的痛快了,那就能去演戲了。
做情報也一樣。
沒有道德就不會被綁架,便能肆無忌憚,亦可竭盡全力的運用任何一種能用上的手段。
高要很高興灰狗在下南洋前能夠想通這點,他風輕雲淡說道:「我連鑾披汶都敢動。」
「一個賣假藥的,死就死了。」
「老爺英明!」
「不過你擅作主張。」
高要拿起桌子上剪雪茄的剪刀,跟著揪起灰狗左手,只是一剪。
灰狗左手的無名指已經掉落在地。
古有割發代首,今有高博士剪指代首,可謂佳話!
「下不為例!」
灰狗全程一聲不吭,只是鬢邊到有兩束冷汗留下。
等高要講完,他才說道:「謝老爺。」
灰狗將掉落在地的無名指撿起放進口袋,而後默默退出書房。
外面守衛的啞七看一下,便從口袋裡拿出張手帕為其包紮。
灰狗看一眼包著手帕的左手,伺君如伺虎,他心中登時引以為戒。
踏踏,踏踏,遠處兩人前後而來。
前面的是林景,後面的是姚木。
四人眼神交匯下,灰狗略微頷首而後便既走人。
姚木並不知灰狗具體於高家何職,他看一眼灰狗左手的傷口,便若有所思。
「會長!」
高要正在用剪過灰狗手指頭的剪刀剪雪茄,他一邊剪一邊說:「因為章家的事情來的?」
姚木心下大驚:「是的,會長。」
「章家於今夜午時被人滅了滿門。」
「可惜了。」
高要嘆氣:「五邑幫的幹將。」
姚木也不知該怎麼開口,他只能磕磕巴巴說道:「會長,現場還有另外3名死者。」
「正在追查他們的具體來歷。」
「只要給一點時間,問題不是很大。」
姚木深知此案牽連甚廣,所以下了大決心,一定要查出個名堂!
高要微微一笑,他拿起桌上的洋火點燃雪茄,吸一口後,才慢悠悠說道:「剛剛起步,做事難免粗糙。」
「安排的越多,錯漏便也越多。」
他這才回首,而後微笑望著姚木。
「不過這個都不要緊。」
「當年我連劉福都敢動,區區章家又如何?」
「老姚,最要緊是我們說什麼,人家就信什麼,對不對?」
姚木直面恐懼,整個人幾乎掉進萬丈深淵,他不假思索說道:「會長說的是!~」
「我老姚拎著腦袋跟會長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