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春生忽然覺得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用眼神向顧久詢問。
這個時候，馬爺爺也意識到，除了村子，院子裡還來了兩個臉生的面孔。
他問：「他們兩個是誰？你從外面帶回來的？你怎麼這麼莽撞？村子裡可不歡迎外鄉人！」
馬春生解釋，「爺爺，他們是寧城過來的，來村子裡面收野山參的，已經見過村長了，現在還不到采參日，村長就讓他們先在村子裡面住下，我閒著沒事就帶他們在村子裡面轉轉。」
「村長同意的？」馬爺爺皺了下眉，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過兩天就是祭山神的日子，村長怎麼可能會同意外鄉人留在村子裡？」
馬春生想了想說道：「可能覺得是一筆大生意吧，村長的決定，我們也管不著。」
馬爺爺的臉沉沉的。
「小姑娘，我看你還是趁早下山，這深山老林的，可不比城裡，萬一出個什麼事，你家人想找都找不著。」
這話聽起來難聽。
但細聽，全是為顧久的安危考慮。
顧久趁機問道：「馬爺爺，您這意思是，有壞人嗎？」
馬爺爺眼神閃了一下，「我可沒這麼說，我的意思是，人生地不熟的，你年紀又不大，還是小心點好。」
「哦，我還以為祭神宴會有什麼危險呢……」
顧久故意這麼說。
她特地觀察了馬爺爺的表情。
說到「危險」二字的時候，馬爺爺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動了一下。
隨即又別開視線，看向地面，小聲地重複了一句，「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好，還是小心點好……」
顧久知道，再問應該問不出什麼了。
便沒有再問下去，只是應了一句，「知道了，多謝馬爺爺的提醒。」
馬春生說：「爺爺，顧小姐在中午在咱家吃飯。」
「嗯。」馬爺爺輕嘆一聲，「先進來坐吧，我去給你們準備。」
馬春生見馬爺爺進了廚房，才小聲地問：「玄靈大師，我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點也不記得我昨天回來過了，他現在算人，還是算鬼？……」
顧久說：「不算人，也不算鬼，你現在看見的是三年前的他，被困在三年前某一天的他。」
「被困在三年前，在那一天循環了嗎？」
馬春生想起來之前看過的一個電影，主角被困在同一天。
不一樣的是，爺爺以為自己每天過的都是新一天。
「那……他會一直這樣嗎？」
顧久搖搖頭。
她沉思了幾秒鐘，將空間融合的事情挑能說的一部分說了。
遇上這樣的事，馬春生從昨天到今天，眼神中的驚懼都沒有消掉太多，天知道他腦補了些什麼。
她說：「現在這種情況，是受一些磁場能量的影響，你們村子範圍里，三年前的某一天和現在的空間融合到了一塊，所以你看到的爺爺確實是三年前的人。」
「空間融合……」
馬春生眼睛瞪得很大。
事情……好像真的有點大！
還好，他發現了。
要不然，誰知道以後會造成怎麼樣的混亂。
震驚之餘，馬春生又有了一種拯救世界的自豪感。
他很快舉起手，擺了個發誓的手勢，「玄靈大師，我不會說出去的。」
顧久點點頭，「多謝。」
「不用謝不用謝！」馬春生擺擺手。
知道爺爺不是鬼或者其他奇怪的東西，馬春生對馬爺爺的恐懼一下子消散了。
人也跟著放鬆了不少。
「兩位大師，你們隨便坐，我去廚房幫忙。」
「我也去。」
常勤正打算跟去，被顧久拉住。
「給他們爺孫一點相處空間吧，沒有我們，他更好套話。」
廚房裡。
只有馬爺爺和馬春生。
馬爺爺又說起剛才那些話。
「春生，你不在城裡好好上班，怎麼管這閒事，還把人帶到村里來，萬一出什麼事，你怎麼擔得起……」
馬春生趁機問：「爺爺，你怎麼老說會出事？村里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馬爺爺還是沒打算說，「你就該好好在城裡上班，以後才能在城裡買房，紮根在城裡！村裡的事情，就別牽扯那麼多！」
馬春生說：「爺爺，村子裡採藥買藥，不是也挺好。村長已經答應我了，只要這一回生意能成交，就把重點採藥區放開，讓我們進去。」
「哐當！」
馬爺爺手裡的不鏽鋼掉在了地上。
臉色一瞬間黑了不少。
大步走到馬春生的面前。
揮起拳頭就砸在了馬春生的身上。
「誰讓你跟村長去談這個的？」
「誰讓你跟村長去談這個的！」
「……」
馬爺爺砸了兩拳，便停了手，背過身去。
馬春生原本以為爺爺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沒想到，卻一下把人惹急了。
他連忙問道：「爺爺，你……你怎麼了？」
馬爺爺快速地用袖子拭了一下眼角，將差點控制不住的眼角濕潤擦掉。
然後又轉身，氣狠狠地說：「我供你上學，就是讓你走出大山，你倒好，不好好上班，還想回村里採藥！你是要氣死我！」
馬春生說：「就是想著採藥也挺不錯的，村里能進重點區域的採藥的，生活過的一個比一個好，我也想輕鬆一點。」
「爺爺，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工作多累，和領導處的關係也不好，每天在辦公室看他臉色，太壓抑了！」
「……」
知道爺爺明天還會把今天忘了，就沒什麼顧忌了。
說了很多平時不會給爺爺說的話。
馬爺爺沉默地聽著。
什麼都沒說。
聽完，反而離開了廚房。
看著爺爺離開的背影，馬春生有幾分無力感。
爺爺從來都是這樣。
好像除了讓他好好上學，就沒多餘的話了。
他感覺自己都快習慣了。
馬春生重重地嘆了口氣，悶著頭繼續幹活。
大概兩三分鐘，爺爺就回來了。
手裡多了一個紅色的本子。
是存摺。
存摺被爺爺收的很好，嶄新嶄新的。
爺爺把存摺塞到馬春生的手裡。
聲音悶悶的。
「這些錢本來是準備給你結婚用的，你要是工作不順心，就辭掉吧，再找一個新的，這點錢夠你生活一陣了……」
馬春生把存摺翻開。
發現裡面竟然有二十三萬多。
有零有整。
他正打算說話，就聽到爺爺又開了口，「外面那兩個人，你還是領著他們離開吧，我也不需要去重點區域採藥，喪良心的錢不能掙！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