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久是在高檔飯店的包間見到的云為一。
云為一一身黑衣服，臉色有幾分憔悴。
看起來，應該是沒怎麼睡好。
顧久在他身上確實看到了沾染的一些陰氣。
「現在能說了嗎？」
云為一問道：「顧久大師，我能不能先問你一件事？如果打胎了的話，嬰鬼會跟著爸爸嗎？」
「會。」顧久回答。
云為一臉色瞬間變了。
「那……我……我應該是遇上嬰鬼了……大師，麻煩你一定要幫我驅鬼！」
顧久仔細盯著云為一的臉。
那張臉，桃花很旺。
女朋友換了不少。
不過，她倒是沒從上面看到一點關於子女的消息。
就算是打胎的嬰鬼，從面相該能看出來的。
她搖搖頭，「不像。」
「可是，我真的聽到了，有一個很小的小嬰兒開口叫我爸爸！我肯定沒聽錯。我還看到他的影子，大概這麼長吧，在空中飛來飛去的……」
云為一一邊說，還一邊比劃。
越說越肯定。
「不止一次，那天晚上在殯儀館，我也看見了，他跟著我，叫我爸爸，還抱了我的大腿，他碰到我的時候，我感覺半條腿都是冰的……」
他的臉色蒼白著，看向顧久，「顧久大師，我真的沒開玩笑！你信我！」
顧久說：「我信你說的，你的身上沾著陰氣，不過肯定不是你孩子。」
「這……也能看出來？還是說……」
云為一說著，僵硬地往身後扭頭。
身後空空蕩蕩，但他的雞皮疙瘩卻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他現在還跟著我？」
顧久淡淡地說：「別看了，沒東西。很多信息都能從面相看出來，你曾經交過九個女朋友，每一任時間都不長，最長的半年，對嗎？」
云為一猛地瞪大眼睛。
有一種被看穿的不自在感。
他忍不住搓了搓臉。
繼續問：「不是嬰鬼，會是什麼？」
顧久也有些奇怪。
嬰鬼由父母精血而成，肯定不會認錯爸爸媽媽。
抱著別人叫爸爸的嬰鬼，她還是第一次見。
「晚上我跟你見見。」
「太好了！」云為一激動得險些跳起來。
他正愁晚上會害怕呢！
說完，他雙手合十，「多謝大師！」
又把菜單推到顧久的跟前，「大師想吃什麼？隨便點！」
「不用謝。」顧久說，「雲氏和我爸爸簽的那個單子，我還要謝謝你們。」
云為一擺擺手。
「其實，那個是我妹妹的意思。聽說，京市豪門圈子都在傳你克人，我妹妹說，希望我家裡能幫襯幫襯，破了這個謠言。剛好之前我爸爸也在考察顧氏，顧氏的絲織技藝在行業內也算是翹楚，這次合作，不只是幫襯，而是共贏。到底是五千萬的單子，我爸也不會因為一時頭熱就簽出去。」
話是這麼說，如果不是有心幫襯。
合同流程不可能會走這麼快。
五千萬的單子，從合同擬定，到簽約完成，只花了一個多小時。
顧久心裡也有數。
她拿起桌子上的菜單。
彎起眸子，「那我就不客氣了！」
……
天漸漸暗去。
飯店窗外的霓虹盡數亮起。
照得街上亮堂堂的。
嬰鬼還沒找上云為一。
云為一縮著脖子私下張望，跟做賊一樣。
顧久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附近太熱鬧，陽氣重，嬰鬼不一定會出現。還是換個地方吧？」
「嗯……」云為一摸了摸下巴，「我家裡可以嗎？第一次見小鬼的時候，就是在我臥室。」
「可以。」
開車回去的路上，云為一的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上，「曉曉」兩個字不停地跳動。
云為一隻看了一眼，就立即接起了電話。
「曉曉~」
膩死人不償命的語氣，竟然是云為一發出來的。
顧久在旁邊聽的頭皮發麻。
「今天不行，今天我有事情要處理呢。」
「聽話聽話！」
「嗯，好~我在開車，先掛了，愛你~」
「……」
顧久壓著聲音輕聲咳嗽一聲。
看見云為一放下手機，才出聲問道：「你女朋友嗎？」
「嗯，馮曉音。」
「在一起多久了？」
「十來天吧。」
「哦……」
顧久若有所思，瞥向窗外。
車子向前行駛。
剛剛駛進小區，忽然一個黑影迎面撲了過來。
云為一猛地踩下剎車。
臉色蒼白倒抽一口涼氣。
「大師，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顧久淡定地說，「現在在后座上。」
云為一隻敢將頭稍微偏移一點點，用餘光去掃。
「哪兒……」
還沒問完，就聽見嬰兒叫聲。
「爸爸！爸爸！」
「爸爸壞！爸爸壞！壞爸爸！」
「……」
似乎能從其中聽出怒意。
原本就害怕的云為一，更害怕了。
「怎麼……怎麼回事？怎麼開始叫壞爸爸了？」
顧久回頭，看著后座面容詭異的嬰鬼，說：「大概，是因為我在車上吧。」
嬰鬼一雙赤色眼睛燃燒著熊熊怒意。
似乎要把顧久吃了一樣。
「壞爸爸！」
「壞女人！」
顧久冷著一張臉，「小鬼，說誰呢？」
「壞女人！」
嬰鬼張開獠牙，忽然朝著顧久撲了過來。
顧久提前準備好了符紙。
嬰鬼衝過來直接撞在了符紙上，動彈不得。
顧久稍微用了一點力氣，往後面一推，「乖乖坐好。」
隨即對云為一說：「開車。」
「抓住了？」
云為一壯著膽子往後看了一眼，這一眼，幾乎沒把他的魂嚇飛。
因為有符紙的作用，他終於能看清嬰鬼的臉。
那哪裡能算得上是一個嬰兒啊。
青面獠牙，眼睛鼻子嘴巴都長在意想不到的位置。
眼睛一上一下，歪七扭八。
一張大嘴橫在兩隻眼睛中間。
鼻子長在額頭，耳朵生在下巴。
「媽呀！」
他忍不住驚呼出聲。
又偷偷看了一眼顧久，總算生出一分勇氣。
他收回視線，問：「帶回家嗎？為什麼不直接滅了？」
「不回去，去找他媽媽。」
「啊？你已經知道她媽媽是誰了？長這樣……怎麼認出來的啊？」
那張臉，云為一實在沒有勇氣再看第二遍。
顧久淡淡地說：「你女朋友，馮曉音家，孩子丟了，她會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