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紀初禾所料的那般,上樑不正下樑歪。
長寧宮的下人們也隨了主子,人人都絞盡腦汁想著怎麼中飽私囊。
才過了一日時間,王嬤嬤便拿著票據來找紀初禾。
「夫人,這是票據,請您過目。」王嬤嬤把票據放到紀初禾面前。
紀初禾拿起來,仔細看著。
「夫人,你才嫁進王府,不太了解王府的情況,馬萬是個男人,大大咧咧的,注意不到這些細節,太妃娘娘信任他便沒有提出什麼過多的要求,一直以來,我們也都是這麼報的,你這四十杖打的也是我們太妃娘娘的臉面。」王嬤嬤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瞟紀初禾。
這話里話外的都帶著責備和埋怨。
紀初禾放下手中的票據,笑意盈盈地看著王嬤嬤。
這麼和善又親切的笑容讓王嬤嬤汗毛直豎。
「王嬤嬤,你拿來的這些票據都是符合規矩的,交到帳房登記入帳就可以支銀子了。」紀初禾溫和地說道。
「是。」王嬤嬤上前去,拿回那些票據,又偷偷瞄了紀初禾一眼,心裡不禁嘀咕:這麼容易就過關了?
她還以為,紀初禾要細細地查這些票據呢!
「王嬤嬤,我處罰馬萬不是因為票據的問題,而是他一個奴才竟然敢指著主子叫囂,這種頂撞主子的奴才,不懲罰一下,豈不是要叫他狂到天上去?」
王嬤嬤噎了一下,找不到話反駁。
「若是他像王嬤嬤這般知禮數,又是太妃娘娘宮裡的,深受太妃娘娘器重,我自然是以禮相待。」
「夫人說的是。」王嬤嬤連忙附和了一句。
「王嬤嬤去支銀子吧。」
「是。」王嬤嬤退了出去。
到了帳房順利支了銀子,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回長寧宮,她立即將銀子放到徐太妃面前。
「紀初禾沒為難你,沒查那些票據?」徐太妃詫異地問。
「沒有,什麼都沒說,爽快得很。」
「這個小賤人唱的是哪出?」
「太妃娘娘,奴婢懷疑她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找一找存在感。」王嬤嬤猜測道。
「她找存在感,敢把手伸到我面前來!她也是夠有膽子的!」徐太妃更氣不過了。
等著吧!她要是讓紀初禾有好日子過,她就不姓徐!
紀初禾看到那些票據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已經進入她布下的局中。
那些票據一看就是假的,東拼西湊,只求對上數目。
而且,錯漏百出。
甚至為了對上數還把一些帳記到了徐嫣兒頭上。
王嬤嬤今天拿來的票據里有給徐嫣兒定製的首飾的,花費了十多兩。
紀初禾第一次見徐嫣兒的時候,就特意打量了一下,徐嫣兒的身上並沒有多少貴重東西,甚至衣衫都略顯得緊身了些,一看就是舊的。
若是有合身的衣服,誰會還穿不合身的舊衣?
徐太妃一身衣服都捨不得給徐嫣兒添,還會給徐嫣兒買更貴的首飾?
既然誘餌已經入局,紀初禾也不著急長寧宮的糊塗帳一事了。
眼下,還有一件事,她要弄清楚。
「綿竹,這兩天,你盯著冬苓那丫頭有沒有發現什麼?」
綿竹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來到紀初禾面前。
「小姐,那日回來她就病了,紀嬤嬤讓人抓了一些藥給她,並未安排什麼活,先讓她養身子,她就待在房裡也不出門。」
「有什麼人接觸過她嗎?」紀初禾又問。
「沒有,不過,我打聽到一些有關於冬苓的事。」
「說來聽聽。」紀初禾端起一杯茶水,準備聽聽八卦。
「冬苓其實是世子身邊的一等丫鬟,貼身侍候世子好多年了,要是別的家庭,可能冬苓被提成通房再抬個小妾了,但是,世子一心只有徐嫣兒,沒有一個通房丫頭,冬苓自然也就只能是丫鬟侍候著世子的衣食起居。」
「世子搬去墨園居住,冬苓自然也跟過去侍候了,沒想到,世子竟然讓她離開墨園,不要她再侍候了!還說什麼為了避嫌。」
紀初禾很無語。
真不知道該說蕭晏安痴情還是絕情!
估計是怕徐嫣兒誤會,跟了自己多年的貼身丫鬟就這麼說棄就棄。
「冬苓無處可去,府里又傳出流言蜚語,說她故意勾引世子,那些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可能就是這些流言蜚語讓她尋了短見。」
紀初禾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冬苓若真是死了,這件事也能算到她的頭上來。
畢竟,事情的起因是大婚當晚世子要拉著冬苓當著她的面洞房。
「小姐,其實,你真不應該管這個冬苓。」
「你還是先盯著她,尤其是看誰和她接觸。」
「是,小姐。」
入夜,一道身影悄悄地來到冬苓的房間。
是琉華宮的粗使丫鬟,名叫蓮兒。
「冬苓姐姐,我看你晚上沒有用晚膳,偷偷藏了兩個包子,你起來吃一點吧。」
冬苓咳嗽了兩聲,從床上坐了起來,「謝謝你啊,蓮兒。」
「冬苓姐姐,你不用和我客氣,以前你那麼照顧我,我現在能回報你一些,也是我的榮幸。」蓮兒說得萬分誠懇。
冬苓一陣感動,「當初,我是世子身邊的一等丫鬟,何等風光,琉華宮的下人哪個敢怠慢我,如今……」
說到這裡,冬苓一陣哽咽,淚水從臉頰滑落。
「冬苓姐姐,你不要傷心了,你侍候世子那麼多年,世子不會不要你的,他肯定有他的難處,你想想,咱們世子哪裡是那種絕情的人。」
「世子當然不是絕情的人。」冬苓搖搖頭。
「其實,世子也挺可憐的,娶了一個不喜歡的人,還抬錯花轎換了一個冒牌貨,就算是冒牌貨也只能被迫接受,他就算抗爭了,也沒有用。」
「世子對我們這些下人那麼好,我們卻沒有辦法幫他。」冬苓心中一陣痛惜。
「其實,世子大婚那晚雖然沒有和冬苓姐姐你發生什麼,按理說,也應該給冬苓姐姐你一個名分,要麼是通房,要麼是妾室姨娘。」
「蓮兒,別胡說!」冬苓本來蒼白的臉色頓時染了幾分紅暈。
「也是,這些話我以後可不敢說了,新夫人那麼受王妃器重,又有了掌家大權,那晚的事給新夫人那麼大的羞辱,只怕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