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學之發問的二人,紛紛露出好奇的神色,搖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張學之繼續說道:「你們也知道我就喜歡讀些志怪小說,這場景和剛才你們的對話,有一種莫名的既視感。我認為有八成可能,這是聊齋畫皮的故事。」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著合適的措辭,「畫皮講的是一王姓男子,清晨路遇逃難的美女,心儀她的美色帶回家中金屋藏嬌,並答應了她絕不告訴他人女子的所在。」
張學之的聲音愈發低沉,仿佛在回憶故事的發展。
「後來這男子在街上被一位路過的道士看出他身邊縈繞著妖氣,於是上前勸說。男子起了疑心,幾番試探,終於被那畫皮妖魔所害,丟了性命。」
「幾番生死波折,那狡猾兇殘的畫皮妖魔最終還是在道士的法術與劍下被斬殺,而原本已瀕臨死亡的王生,也在那位高人的救助下,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
張學之的嗓音雖然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他目光在兩位哥哥身上流轉,「我想,剛才我們之所以兩次觸發了幻境劇情的重置,原因就在於,第一次大哥不慎提到了『道士』這個禁忌詞語,觸動了幻境中的某種機制。」
「而第二次,問之又沒有按照原劇情的對話走,提及了要將那女子送去官府,這再次打破了幻境的平衡。」
張學之的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他繼續叮囑道:「接下來的幻境對話,就交給我吧。我會小心應對,儘量不觸發劇情重置。」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向那位妙齡女子走去。
當又聊到去往何處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努力保持鎮定,輕聲對女子說:「姑娘,你獨自一人在這山路上行走,恐怕多有不便。」
「若是不嫌棄,可以先隨我們去住處暫歇,日常用度我們也會盡力負擔。」說罷,張學之偷偷瞥了一眼女子,見她點頭應允,知道自己應該是做對了。
張學之與女子對話時,臉色微微泛紅,顯然有些不自在。
他雖然知道這女子很可能是妖怪假扮的,但平日裡少與女子打交道的他,此時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在張學之的引領下,女子隨他們一同前往山路盡頭的城鎮。
一路上,張學之小心翼翼地與女子交談著,試圖從她的言語中窺探出更多關於幻境的秘密,兩位堂哥都默契地保持沉默,暗中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以防不測。
張知之瞅准了一個空檔,偷偷向張學之豎起了大拇指,調侃道:「學之啊,你這小說讀得真值!關鍵時刻你是真能頂上,不愧是老書蟲,厲害厲害!」
張學之仿佛怕驚擾了周圍的空氣一般,低聲細語回道,「知之哥,你先別這麼說。按那聊齋里的劇情,王生當晚就和那美女共度良宵了。」
他耳朵都紅了,「現在是我和那女子對話,成了這個故事的主角,萬一要推進這幻境劇情需要我……那個……獻身,我該怎麼辦啊?」
張知之聽得一愣,他猛地一拍張學之的肩膀,打趣道:「這幻境不是讓你來許願的!你就別惦記著那好事兒了。」
張學之被打趣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尷尬地笑。說話間,幾人已經走進了一座繁華的城鎮,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他們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了一座氣派的府邸前。
張學之依照腦中對故事的回憶,將那位神秘的女子安頓在了書房裡。就在這一瞬間,場景驟然變換,他們三人已然置身於一個熱鬧的集市之中了。
集市上人頭攢動,小販的吆喝聲、行人的議價聲、孩童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更顯得場景逼真,仿佛幾人就是置身於古代的城鎮中。
突然,一陣清脆的銅鈴聲響起,一個身著道袍、手持拂塵的道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三人定睛一看那白髮長須的道士,不禁同時驚呼出聲:「大爺爺?!」
這幻境裡的道士角色竟是分配給了張玄風。
「你們三個也進來了?我正跟著卦象展示去尋道靈,你們隨我走就是了。」
張玄風一掃拂塵,從容地撥開熙攘的人群道:「從這幻境也能看出妖魔的修為境界。怪談境那類最初級的妖魔,多源於鄉間故事與民間傳說,諸如無名的荒墳野鬼、幽靈等神秘生物,力量有限,多藏匿暗自害人或群居而出。」
他示意三人跟上他,繼續說道:「這些低級妖魔,因顯靈的錨點脆弱,一至三階的修行者便可應對。」
「但秘章境以上的妖魔就不同了,其故事與重大歷史事件、人物緊密相連,或具備了自己的錨點和名字,影響深遠且難以根除。」
「此妖魔便是迷霧秘章境。我曾達到七階修為,心志堅韌,所以雖然同時入幻,你們卻經歷了更長時間的虛幻歷程。」
張玄風目光轉向眾人,露出滿意的神色:「不過,你們能破幻而出,實在令人欣慰。看來你們無論是才智還是修行都可稱小有所成了。」
張玄風撫長須輕笑,將拂塵插在腰上,解釋道:「想必你們也知道了,這幻境是以畫皮故事為核心,但我們的認知和經歷會幫助幻境完善細節。」
他雙手合十又分開,左手掌心向上,置於腹前,右手拇指與中指相扣成環,其餘三指自然伸直,掌心向下,覆蓋在左手掌心上。
「既然在幻境中,我便討個巧,觀想復原我七階時的修為能力,強行破除此幻境找到道靈所在,你們只管跟上!」
話音剛落,張玄風右手拇指與中指乍然分開,如同解開迷鎖,同時左手掌微微翻轉,掌心再次相對,雙手食指與無名指輕輕相觸,形似一個不完整的三角形,至此破幻印已成。
【正一道法——破幻存真訣】
張玄風念咒喝道:「神馳物外,破幻存真!」
片刻停頓之後,幻境頓時一個劇烈地顫動,仿佛水中投入巨石泛起了漣漪,漣漪過處,多處空間仿佛破碎的玻璃一般崩開!
張玄風藉此機會,快步向幻境崩潰處飛掠,每次踏步都會造成地面的塌陷和破碎,而張知之三人也緊隨其後,飛奔進入下一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