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風很熱,醫務室內開著空調,有些暖和,雲汐和蕭泠鳶各自躺在自己的病床上,漸漸有了睡意。
直到門外傳來了幾聲敲門聲,一個女人走進了醫務室。
蕭泠鳶抬頭看去,認出了來人,語氣恭敬的喊道:「副校長。」
雲汐也朝著女人看去,這是一個氣質頗為凌厲的女人,長得非常漂亮。
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雲汐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心中一陣悸動,這悸動好像並非來自於她,而是從她體內迸發出來的某種情感。
慕神傾看著兩人,問道:「傷重嗎?」
蕭泠鳶搖搖頭:「我還好,雲汐可能有些嚴重。」
雲汐手臂被紗布纏繞,膝蓋也貼上了紗布。
慕神傾走到雲汐身邊,說道:「第一天入校,就讓你遭遇了這些,這是我們的不對。」
雲汐連連搖頭,說道:「我沒事的,副校長不用擔心。」
慕神傾道:「你們放心,人已經處罰了,另外,雲汐,你之前應該沒有什麼武學經驗吧?等你傷好了,若老師會專門指導你一段時間,你應該見過她了。」
雲汐回道:「好的,我知道。」
「嗯。」慕神傾輕輕頷首,「那你們繼續休息,我就先走了。」
「校長再見。」
慕神傾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雲汐,問道:「雲汐同學。」
「在。」雲汐快速回道。
慕神傾眼神帶著一絲探尋和觀察:「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啊?」
雲汐微微一愣。
慕神傾見狀,淡淡一笑,走出了醫務室。
等到慕神傾腳步聲逐漸消失,雲汐的眉頭方才逐漸蹙起。
原來有這種似曾相識感覺的,不止她一個人。
「喂!她剛才說的見過,是什麼意思?」
在雲汐思考的時候,蕭泠鳶出聲詢問。
「你問我,我問誰?而且你之前不是喊我老婆嗎?怎麼現在喊餵了?」
「你管我!」
蕭泠鳶冷哼一聲,轉過身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如果是之前,她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這樣喊,反正也是為了圖錢,但現在……情況有些變化。
……
……
受傷之後,雲汐依舊是每日照常上學放學,經過蕭泠鳶這件事,很多人對她都有了相當大的改觀,尤其同班的那些人。
不過在傷好之前,雲汐也只是作為一個觀眾,觀看著大家的武術練習。
長時間觀看下來,雲汐有種感覺,想要做到蕭泠鳶她們這樣,似乎並不難。
不知道是不是醫務室的藥藥效夠強,僅僅一個星期後,雲汐的傷便痊癒了。
這一天中午,七班的教室後面油煙忽起,雲汐拿著鍋握著鏟,翻炒出獨屬於高級手藝的菜香味。
李梓簫、夏清瑤、蕭泠鳶、南宮耀……不少人都圍在旁邊,等著雲師傅發話。
「你為什麼不早說你廚藝這麼好?早知道你有這手藝,我還吃什麼食堂,又貴味道還差!」
蕭泠鳶嘴上碎碎念著。
雲汐沒好氣的說道:「我剛入學的時候就在自我介紹中說過我擅長廚藝了,是你自己沒聽。」
「很香。」夏清瑤在一旁做出點評,「大師。」
雲汐圍成一圈的大家,忍俊不禁,除了她們三個,葉念寒、陸琪……這些這幾天才熟悉的同學也都在等著她開飯。
還好李梓簫和夏清瑤做了充足的準備,不管是器具還是食物,都帶的很夠,雲汐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怎麼弄進學校的。
不過這樣的場景,她又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認識的人逐漸增多,雲汐總能有些特別的悸動,腦海中也總會有些陌生的場景浮現。
有時是一片一望無垠的大海,有時是一棵看上去無比神聖的樹……
菜餚做完,眾人坐在教室後面,熱熱鬧鬧地開始吃飯,不斷誇讚著雲汐的手藝。
蕭泠鳶看著被眾人如此吹捧的雲汐,心裡也升起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仿佛被誇的是她自己。
自從雲汐開始叫她「小鳶兒」之後,她的暴脾氣一下便收斂了許多,每天回到家也總是忍不住的想雲汐,跟著了魔似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了?
蕭泠鳶低下頭,俏臉突然有些微紅。
她稍稍抬眸,看了眼雲汐,看著雲汐臉上的笑意,有些失神。
明明自己都欺負過她,明明經歷了這些事,還能笑的這麼開心,這麼樂觀,這個人真了不起。
遙想自己剛進入這所學校的時候,當時自己被人欺……
蕭泠鳶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記憶好像有些模糊。
當時自己被人欺負了嗎?
吃完飯,上課鈴聲響起,眾人回到各自的座位。
雲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撐著腦袋看向講台,看著那個講課的老師,突然有些疑惑。
她揉了揉眼睛,仔細盯著那個老師的臉,越看越覺得奇怪,下一秒,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同桌。
「影念綾,台上那個,是我們的班主任嗎?」
影念綾正低頭看著小說,抬頭看了眼,點點頭又低下腦袋繼續看。
「嗯。」
「她叫什麼名字?」雲汐又問。
「時婷啊,你都上了一個星期的課,老師的名字你都不知道?」
影念綾語氣有些平淡。
「時婷……」
雲汐瞪大眼睛,覺得這有些奇怪:「我們之前的班主任,不是詞月嗎?」
「詞月?那是誰啊?」
影念綾那過於自然的語氣,讓雲汐精神一震,而後突然轉頭,看向了教室的某個方位,那裡有一個空蕩蕩的桌椅,並沒有學生的痕跡。
雲汐記得,那應該是一個叫做罪崎的學生的座位。
雲汐起身,打斷正在講課的時婷,說道:「老師,罪崎同學今天沒來學校嗎?」
正在講課的時婷有些疑惑的看著雲汐,問道:「罪崎?班上有這個人嗎?」
雲汐轉頭看向大家,發現大家的眼神里都是流露出和時婷一樣的疑惑,她顫抖著聲音問道:「老師,上周我和蕭泠鳶同學和高年級的學長打架一事,您還記得那四人的名字嗎?」
「你是說……」
時婷念出來了一串雲汐倍感陌生的名字。
雲汐的瞳孔微微一縮,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好像有什麼事情正往她的預期之外在發展。
校長!去問校長!校長那邊有學員名單,一查就清楚了!
想到這個,雲汐立刻轉身衝出了教室,朝著校長所在的教學樓狂奔而去。
「雲汐!」
眾人見狀,紛紛感到奇怪,蕭泠鳶幾人更是直接起身追了上去。
雲汐在走廊上狂奔,一路來到了校長的辦公室,猛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雲汐同學,你有事嗎?」
坐在辦公室內的慕神傾看到氣喘吁吁的雲汐,神色驚訝。
雲汐看著她,比她更為驚訝。
慕神傾不是副校長嗎?為什麼會坐在校長辦公室?
雲汐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問道:「慕校長,子陽校長在嗎?」
「子陽?學校只有我一個校長。」
「不、不對……」
雲汐身形後退兩步,撞在了身後的蕭泠鳶身上,神色不停的變換。
「雲汐,你怎麼了?」
眾人看著雲汐,關心的詢問道。
雲汐抬起手,意示她們安靜,自己則低頭努力思考。
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是自己的記憶出現差錯了嗎?自己和蕭泠鳶明明是和肆……肆……肆什麼來著?
雲汐茫然地看著眾人,她感覺自己的記憶正在流失,甚至正在遭到篡改。
這很奇怪。
「雲汐,你沒事吧?」蕭泠鳶走上前,眼神里充滿了擔憂。
明明中午做飯時還如此言笑宴宴的一個人,怎麼一上課就懵圈了呢!
「你們、你們先別跟我說話。」
雲汐抱著腦袋,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腦子裡使勁的思考。
消失的人名……不對,奇怪的不僅僅是這消失的人名,還有這個世界的設定,還有自己這些天那些莫名其妙的回憶。
有些事情很早就顯得很奇怪了,只是自己似乎始終沒有去發現罷了。
「天……天……天靈?」雲汐忽然念出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隨後,她似乎聽到了一道呼聲,她很近,就在耳邊,像是從心底傳來。
「雲汐……」
雲汐猛地抬起頭,四周張望,可無論她怎麼找,都找不到呼喚她的那個人。
眾人看著這樣的她,一度認為她是不是精神病發了,正要去按住她,突然聽到雲汐嘶聲大喊:
「幽兮雲!是幽兮雲在喊我!」
支離破碎的記憶在這一刻全部匯聚在了一起,雲汐瞬間回想起來了自己的身份。
「子陽這些混蛋,他們耍詐!」
正坐在辦公椅上的慕神傾聽到了「幽兮雲」三個字,心中猛地一悸,下一秒,一張本該被她遺忘的容顏重新出現在了她的記憶里。
慕神傾猛地站起身,和雲汐相互對視,兩人視線相交,記憶盡數回歸!
當記憶復甦的那一刻,兩人的身形也逐漸變得虛幻起來。
她們知道,這是意味著她們的精神意志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回到真實的世界之內。
想到這個,雲汐立刻看向蕭泠鳶等人,喊道:「小鳶兒,你們都醒過來!這裡的一切都是虛構的!」
慕神傾也是趕緊打開一旁的麥克風,通過廣播給混靈界的眾人傳遞信息。
「雲汐,你在說什麼啊?」
雲汐的精神力何其強大,她能夠憑自己發覺到問題,蕭泠鳶等人卻做不到。
聽著雲汐的話語,眾人都有些迷糊。
雲汐看嚮慕神傾,慕神傾的精神力應該也不弱,但比自己肯定還是有所不足,她為什麼能夠這麼快甦醒?
是因為自己喊出了幽兮雲的名字?
精神刺激,或許足夠強大的精神刺激,能夠將大家喚醒。
雲汐感受著自己逐漸虛化的身形,知道如果自己就這麼離開,蕭泠鳶她們或許就會將自己遺忘,一直被困在這個精神世界中,就算真有醒悟之時,子陽他們只怕也已經早早通過了生靈印的考核。
想到這裡,意識到時間不多的雲汐下定了決心,她視線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蕭泠鳶的身上。
「小鳶兒,你這次要是醒不來,這輩子都別想上老娘的床!」
話音落下,她一把揪住蕭泠鳶的衣領,把她往自己這裡一拉,下一瞬,蕭泠鳶的瞳孔驟然放大!
陽光從天上灑落,映在貼在一起的兩人身上,將其渲染成了一幅絕世畫卷。
所有人怔怔地望著這一幕,李梓簫、葉念寒、陸琪……雲汐勢力的眾人,此刻只覺得心底有一種無名的怒火和醋意正在火速上升,直衝天靈蓋!
蕭泠鳶放大的瞳孔重新回到正常,眼神卻依舊有些渙散和迷茫,整個人心裡突然生出一種飄飄然的心思。
隨後,無數記憶碎片衝進了她的腦海里,她怔怔地看著眼前已經化作靈光消散的人,本能的低聲喃道:
「小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