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轉身,望著莎琳追趕而來的身影,微微蹙了蹙眉頭,才緩緩說道:「抱歉,是我做得太過火了,我不期望能得到你的原諒,但是跟著我們,對你毫無益處。」
莎琳一步一步自黑暗中走出,她臉上掛著淚痕,表情卻格外兇狠:「你知道嗎?我剛才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你能明白那種恐懼嗎?你把我摔在地上,又看著我躺在那裡忍受疼痛的時候,我腦海中無數次地閃過過往的回憶,心中的恐懼難以抑制,可你做完這些之後卻來跟我說,你只是想報復我?!這只是一個玩笑?」
「我問問你,我揍你的時候,有沒有手下留情,即便你沒有這般身手,真的只是一個孱弱的魔法師,我一拳下去,也絕對沒到需要靠治癒藥水的程度。」她著實憤怒,從小到大,從未有人如此對待過她。
西蒙沉默了,雖說莎琳的憤怒並非極為濃烈,但她所言的確在理,莉莉婭在一旁一臉疑惑地看著西蒙,而後小聲說道:「哥哥,我覺得……她說得對。」
西蒙轉身,背對著莎琳,然而他圍巾之下的面色極為難看,他正因愧疚而感到窘迫與羞愧,只得拉了拉帽檐,支支吾吾地說道:「你說得對,所以……所以我覺得無顏再面對你,才想著先離開為好,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鼓起勇氣直視著莎琳的眼睛,認真地詢問道:「你覺得我應當如何做,我們之間才能扯平。」
「扯平?!」莎琳先是瞪了他一眼,隨後又輕聲說道:「我暫時還沒想好……」
她低下頭,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西蒙也不再言語,現場的氛圍再度變得尷尬起來。
「咕嚕………」突然的異響打破了這奇異的氛圍。
西蒙看了看莎琳,發現她暴露在陽光之下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甚至耳尖都染上了緋色。
「你……要不要去吃點東西?」西蒙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不等莎琳回答,她的腹部再次傳來「咕……」的一聲,莎琳的雙手在身前瘋狂擺動著,似乎想要掩蓋自己的尷尬,可她的面色早已羞紅得如同一隻煮熟的小龍蝦。
「哈哈哈哈!」西蒙突然大笑起來,然後轉頭和莉莉婭說道:「莉莉婭,晚飯想吃什麼?你來決定。」
「我想想啊,這邊有沒有什麼比較出名的餐廳呢,你知道些什麼嗎?」他看向莉莉婭。
莉莉婭搖了搖頭,她自然是不知的。
「要是有一個本地人提供意見就好了……」西蒙感嘆道。
「我……」莎琳嘴巴微張,卻欲言又止。
「唉,要是有一個對法倫港極為熟悉的人就好了,這樣的話,我說不定可以幫她解決衣食住行方面的問題。」
莎琳眼睛一亮,終於壓制住內心的羞怯,聲音異常洪亮有力地回復道:「我可以!」
西蒙看向莎琳,嘴角勾勒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哦?那麼……你要吃點什麼呢?大小姐?」他不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問道。
莎琳面色再度羞紅,下意識握拳想要打向西蒙,但立刻又如同脫力一般垂下,西蒙看到這一幕,苦笑一聲道:「唉,你在家也會經常這樣動手打人嗎?」
莎琳愣了愣,沒有作聲。
西蒙猜到她和家裡可能在鬧矛盾,於是轉移話題道:「唉,你想打就直接動手,不過記得收著點力氣。」
「嗯。」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西蒙見她情緒低落,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別想太多,暫時先跟著我們,看你這樣子,估計已經餓了一天了吧,走吧,先去吃點東西。」
說著,他向莉莉婭使了個眼色,便轉身朝著旅舍的方向走去,莉莉婭心領神會,轉頭拉住莎琳的手,沒給她反應的機會,便跟了上去。
……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市場區中心地段,一家裝潢華麗的飯店外面,西蒙落寞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邊,仰面朝天,雙目緊閉,忽然有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
一旁的莎琳打了個飽嗝,上前拍了拍西蒙的肩膀,面帶歉意地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這裡的價格這麼貴啦……畢竟我平常在這裡吃東西,都不用給錢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其他的店……」
在西蒙那仿佛要殺人一般的眼神注視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埋得越來越低。
「哥哥,我們又沒錢了……」莉莉婭也耷拉著腦袋,臉上滿是苦澀。
「沒事的。」西蒙振作起來,幫莉莉婭扶正了頭上的帽子,強顏歡笑道:「至少,味道確實是一流的,莉莉婭,你覺得呢?」
「嗯,我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大的蟲子!雖然長得很嚇人,但是很好吃!」
「傻丫頭。」西蒙笑著說道:「那是龍蝦。」
「哦……」
「算了。」西蒙不願再去回想,他望向大海的方向,落日的餘暉從那兒灑落而下。
天漸漸暗了下來。
「走吧,回去吧!」西蒙淡淡地說道。
就在這時,莎琳突然問道:「對了……你們住在哪裡啊?」
「……」西蒙突然停下腳步,呆立在了原地,他從口袋裡掏出僅剩的一把銅幣數了數,總計 15 寇柏,他緩緩回頭看向莎琳,沉聲說道:「我們可能……沒辦法給你提供住的地方了……」
「什麼意思?」莎琳看著西蒙,難以置信地問道。
「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一頓飯就讓我破產了,都沒錢給你租房子了。」
「那怎麼辦,我難道要流落街頭了嗎?」
「恐怕只能這樣了……」
莎琳一臉失落,但罪魁禍首偏偏又是自己,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怪罪的對象,而她此刻一時半會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不過,你要是願意,也可以和我們住在一個房間,暫時和莉莉婭睡一張床。」西蒙提議道。
「願意!我當然願意!」感受著莎琳的情緒一會兒悲傷一會兒喜悅,西蒙哈哈一笑道:「你也沒啥大小姐脾氣嘛,我還以為你會不樂意呢!」
「我……脾氣一向很好的。」
「看不出來。」
莎琳克制住打他的衝動,可憐兮兮地說道:「啊……感覺後背突然好疼啊~怎麼辦,都是你的錯!」
西蒙急忙說道:「停停,不逗你了,我這點錢完全夠你住一晚上了,走吧,別演了。」
「你!」莎琳終於忍無可忍,一拳打在西蒙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