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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病態侵占

2024-08-19 09:56:02 作者: 令棲
  沈姒怔了下,面上逐漸失色。

  先前忽略的畫面飛快地閃過腦海:趙東陽出現在墓地本就奇怪,能安然坐在后座讓趙東陽當司機的,恐怕也沒幾個人……沈姒看著他,心底的不安在放大,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下一秒,她被他單手掐了回來。

  「躲什麼?」齊晟的嗓音低啞,顯得有些陰沉,「逢場作戲,你是不是應該拿出點本事來?」

  他看她的眼神毫無溫度。

  沈姒其實有些怵他的,從見他第一面起,只是她向來不怎麼順服。

  可今天她似乎也不惱,甚至沒辯解的意思。她咬了下唇,纖細的手指划過他的襯衫,停留在皮帶卡扣處,輕輕一勾,長睫低斂的模樣很溫順。

  乖得令人髮指。

  僵持不過半分鐘,時間卻被微妙的氛圍抻長,漫長得要命。

  直到咔噠一聲,卡扣鬆開。

  微妙的氛圍也被割裂了。

  「你還真聽我的話。」齊晟扯住她的長髮,冷笑從喉嚨里盪出來。

  他下手從來不分輕重,也不懂憐香惜玉,只是一對上她那雙眼,手就鈍了勁兒,轉而捏著她後頸將人扯開。

  「你不是喜歡嗎?」沈姒抬眸,面上不以為意地反問了句。

  周遭徹底陷入沉寂。

  氣氛很冷,齊晟的臉色陰鬱得駭人,偏偏她還敢繼續說下去。

  「你不就想要這些嗎?」沈姒輕嘲地笑了聲,眼型本就上挑,媚眼如絲,「從第一次見面起,我謀權,你圖色,本來就是各取所需,」

  她的紅唇貼上他蓄勢待發的衝動,「我還以為是不必宣之於口的默契。」

  她需要他的權勢報仇,而他見她第一眼,看中的不過是美色。

  齊晟勾起唇,一字一句,從嗓子裡擠出來,「各取所需?」

  大約是被她氣的,他的笑意有些駭人,「我真該成全你。」

  落地窗外晚星閃爍,無霧、無雨,難得晴極的夜色,黛藍如許。

  維港的夜景匍匐在太平山腳下,霓虹閃爍,縱貫交通的車水馬龍在夜色里流動成色帶,迤邐入海。

  狠話說到底,她的動作卻僵硬。

  卡在不上不下的境地,齊晟一樣不好受。他本來就沒什麼耐心,扣著她的後腦勺使力,將她的臉硬扳向自己,近乎強迫,「怎麼不繼續?」

  她有一個眼神勾人的本事,但在他面前,似乎從未做到底。

  他也確實被她惹到沒有定力。

  齊晟眼底全是涼薄的冷意,握著她的後頸,強硬地一壓,輕佻、邪氣,也浮浪至極,「你又不是沒做過。」

  沈姒的睫毛簌簌一顫,沒說話,只想推開他。

  完全來不及反應的失措間,齊晟攏住她的後背一撈,單手將她抱起來,扔在床面上。他欺身而上,箍住她的腿攏緊,陰影籠罩了她全身。

  夜色濃重,山海一色。

  太平山的別墅燈火通明,室內的水晶吊燈刺眼的璀璨,齊晟氣息沉沉地壓著她,吻她的耳垂,一路流連到刺青,光線被遮了個徹底。

  他探到她因為緊張而加速的心跳。

  沈姒被他激得起了寒戰。她知道他什麼意思,偏偏此刻讓他壓製得動彈不得,急得喊了一聲「疼」。

  齊晟捏了下她的臉,有些戲謔,「我沒碰你,你疼什麼疼?」

  「你扭到我腳了。」沈姒聲音不大不小地頂了一句。

  齊晟心裡挫著火,但看她分明不情願想反悔但又不肯說的樣子,又覺得好笑,什麼脾氣也發作不出來。

  「你下午穿的高跟鞋。」他颳了下她難以言說的位置,「裝什麼裝?」

  「那是因為你,」沈姒哽了兩哽,聲音越來越急,「不是你推了我一把嗎?本來這兩天腳傷快好了……」

  齊晟的手撐在她耳邊,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一時沒有什麼動作。

  沈姒還在數落他的罪行。

  大約最後一點耐心也被她消磨乾淨了,毫無徵兆地,齊晟低頭咬住她的唇,又凶又狠地占滿了她全部呼吸,強硬地攏住她膝蓋,換了方式繼續。

  他向來如此,根本不給人選擇的餘地和拒絕的機會,強勢得徹底。


  沈姒微扯了下唇角,呼吸有些凌亂,眉眼間生出一抹難以描摹的媚色,「霸王硬上弓多不體面?」

  「體面?」齊晟看她順服了兩秒就伶牙俐齒想咬人,嗓音沉沉地低嗤了聲,戾氣一散,顯得輕浮又浪蕩,「平時求我的時候,也沒見你在意體面。」

  沈姒被他惹得有點惱,稍微一動又被他強勁地壓下去,由著他施為。

  藏香在不知不覺中燃到盡頭。

  滿室的聲色歡宴,以床榻為戰場,空氣中充盈著放縱後的甜膩味兒,是愉悅,是痴纏,亦是近身廝殺。

  「別拿我對你那點耐心當籌碼,沈姒,」齊晟撥開她鬢角打濕的髮絲,偏冷的嗓音里沒有情緒,也沒有溫度,「我最煩別人試探我的底線。」

  沈姒閉了閉眼睛,沒有回應。

  直到身側一空,聽不到他的聲音,她才睜開眼,看著頭頂明亮到刺眼的水晶吊燈,略微有些失神。

  說起來好笑,她其實有點難受。

  其實沒什麼好辯解的,南城相遇,她脫不開身,拽住齊晟的那一刻就是在賭;後來她也確實存了利用的心思:別有居心的開始,另有所圖的繼續,計較起來不算冤屈。

  只是她受不了那樣的視線,心口像被割了一角,鈍鈍地疼。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明明該不該得到的,她都得到了。搞垮了何家,就大仇得報了,她好像也沒有繼續待在他身邊的理由了。

  從前告訴自己是利用,現在呢?

  因為喜歡嗎?

  沈姒慢慢抬手,撫過發麻的面頰,擦掉了唇邊洇開的一抹殷紅。

  -

  次日,飛機抵達浦東國際機場。

  返滬後美國的導師發來郵件,要求在金融監管、國際資本流動、對沖基金等課題項目中隨機選擇,設計建立前沿模型。沈姒沒參加學校的夏季短課,但也要完成課題,一連忙了四五天,基本沒怎麼出門。

  周子衿來一次就替她頭疼一次。

  「不是我多嘴啊,你說你多想不開,已經多才多藝了,還學什麼工商管理?」周子衿感嘆道,「我就沒見過幾個不享受人生還上趕著花時間找罪受的人。」

  同樣的問題,很多人都問過。

  遇到齊晟前,沈姒學業成績雖然不錯,但絕大多數時間用在了戲曲和舞蹈上。她的音色清亮甜潤,唱腔婉轉細膩,有自己獨到的風格韻味,從小就很有靈氣和天賦。十五歲作飛燕鼓上舞,戲舞雙絕,艷驚業內。

  在所有人看來,她已經在自己的領域一騎絕塵,反正前程如海,沒必要再耗費時間和精力接觸別的。

  「學著玩。」沈姒沒抬眼,像往常一樣輕飄飄地回了句。

  「你都快十項全能了,這還叫玩?」周子衿完全理解不了,「你當年選專業的時候,肯定受了刺激。」

  沈姒指尖一頓,短暫地陷入回憶——

  *

  和齊晟在一起後,齊晟教會她很多東西。她習慣了喜歡他喜歡的興趣,也習慣了接觸他接觸過的領域,嘗試攀岩,嘗試賽車,嘗試自由搏擊,嘗試繪畫,幾乎完美走近他。

  後來從基金玩起,到股票、期貨,再到選擇專業,好像也是水到渠成。

  慢慢地,她想更接近他一點。

  齊晟人雖然混了點兒,卻有讓許多人望塵莫及的實力。所以很早之前,她對他其實是仰慕的,還有一點點心動和喜歡,一份從未說的私心——

  無關利用的私心。

  四年多前一場車禍讓她家破人亡,何家榮酒駕,那條路監控壞了,也沒有人證,他買通自己同車的秘書替罪,最後賠了點兒錢了事。

  兩條人命,就值五十萬。

  她沒有別的親人了,事故後一度失眠,有應激反應,因為難受在大雨里跪在墓地到失去知覺,渾渾噩噩的生活里只有無休止的噩夢與驚醒,好像只有疼痛才能讓她找到活著的真切。

  所以遇到齊晟後,親密相處了快三年,她很難對他沒有依賴感。

  人在最黑暗的時候,總會拼了命地想抓住第一縷照向自己的光亮。

  也許求之不得的喜歡不如徹頭徹尾的清醒,可人活著總該為了點什麼。

  她可以為了報仇,以色為餌接近齊晟;可以花上兩年多時間,搞垮害死她養父母的何家,可那之後呢?


  除了仇恨,她需要一種情感,或者一個目標,讓自己活得真實點。

  即使是痴心妄想,即使日後會受傷,也是好的。

  她不願像只金絲雀一樣待在他身邊,她想配的上他,在他的領域。

  所以兩年多前,她報考和他相同的專業,就是因為這個有點幼稚的念頭。

  不過她當初報考國外的大學,就意味著異地戀,沈姒猜齊晟可能不同意,其實是瞞著他拿到申請條件的,入學臨行前才兜不住了。

  兩年前,她被他堵在機場。

  「你翅膀硬了,沈姒,」齊晟冷笑了聲,揪著她後頸,輕而易舉地將人拎到自己面前來,渾身上下都叫囂著不爽,「這麼想離開我?」

  沈姒反手拍他,掙扎了下,「我天天待在你身邊,你不煩嗎?」

  「不煩。」齊晟手上一攏,又拖近了點距離,漆黑的眼攫住她,視線凌厲,「少扯沒用的,我厭煩一個人,從來輪不到對方避嫌。」

  「那你天天忙,也不見得能讓我寸步不離的跟著你。」沈姒不服氣。

  「誰說不能?」齊晟挑了下眉,眼底陡然多了點輕佻風流的感覺,「我們每晚不都在一起?」

  她哽了一下,耳垂染上薄紅時惱羞成怒地罵了句,「齊晟你有病!」

  「誰有病?」齊晟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起來全無往日的陰鷙沉鬱,「跑這麼遠、折騰這麼多還不如求求我。你求我,要什麼我不給?」

  說不上來是促狹還是不以為意,但他笑起來真是好看得要命。

  「誰稀罕。」沈姒沒好氣道。

  當時年少足風流,一杯風月道不休。

  齊晟大約順風順水慣了,一身傲骨,輕狂、耀眼又生動,像雪色未消融的春溪,陰刻乖戾都沉降在乾淨氣質里,風光殊絕,足夠讓人心動。

  那時候,她若無其事地躲開他的視線,晦澀的心事也沒說出口,就被機場的熱風吹散在夏天。

  一晃眼,她和齊晟認識快三年了。

  *

  沈姒纖長的睫毛一斂,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沒從電腦屏幕上挪開視線,語氣依舊如常,「你別鬧我,我今天得把財務核算處理完。」

  她屈起指骨輕颳了下周子衿的臉,「周末再陪你,乖,自己玩兒。」

  「……」

  周子衿捂著臉,莫名有種被調戲的感覺,「您還真挺像一渣男。」

  沈姒輕笑。

  也許這三年,很多事已經變了。

  可她很難及時收手,溫存時他喜歡吻她耳垂,牽手時她習慣勾他尾指,她在書房揮毫潑墨蓋的是他的私章,她見過他千金拱手、溫柔繾綣的樣子,也見過翻雲覆雨、一手遮天的手段。

  平生一見,情動在先,便再難倖免。

  -

  艷陽昭只,晴光明朗。

  周子衿一走,沈姒昏昏沉沉地睡在了檀宮別墅的花廊里。

  意識朦朧間,面前落下一道陰影。

  沈姒感覺到有人牽住了自己的手,十指相扣,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指骨,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她被這動作弄醒時,他已經鬆開了她的手。

  凜冽的冷香襲來,沈姒不用睜眼,都知道對面站著的是誰。

  他又想幹什麼畜牲事兒?

  冶艷的光線穿過花枝樹葉,在長廊投落斑駁的暈影。齊晟離她很近,又捏了下她的手指,像是在倒騰什麼,襯衫擦過她的面頰,很輕,也很癢。

  沈姒的呼吸有點亂了。

  齊晟垂眼看她,嗓音低沉從容,不明朗的音色聽著有些沉鬱。

  「沒睡?」

  疑問句,用的卻是陳述的口吻。

  沈姒纖長的睫毛細微地顫了下,掌心微微發汗,心臟跳得厲害。

  莫名地,他讓人有點發怵。

  不太想面對他,沈姒閉著眼睛一動沒動,鐵了心裝死。

  然後她心口一疼。

  齊晟不輕不重地掐了把她身前,嗓音依舊冷且沉。

  「還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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