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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明火如晝

2024-08-19 09:56:17 作者: 令棲
  場面鬧成這樣,已經很不好看了。

  對於今晚絕大多數人來說,沈姒這句「算了」說得恰到好處。沒幾個人敢上來打圓場,再遲一會兒,兩邊關係就快僵到公開翻臉了。

  正好趕上另一邊組了個局,陸家那位讓人過來問了一句,梁靖川和許昭意又親自來請,這事兒就算不想翻篇,在婚禮結束前,也得到此為止。

  休息室很快被人清理乾淨,今晚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恢復平靜。

  不過梁家那邊必須得給個交代。雖然是婚禮前一天,但事先沒知會一聲,就在別人地界鬧事,到底不妥,這事兒換他可能要把人揍死了。

  從莊園最北邊的小樓往外走,有足足十幾分鐘的路程。

  齊晟和梁靖川略緩於其他人,他難得真心實意地說了句,「今晚的事鬧得這麼難看,我難辭其咎,欠你一個人情,日後有需要儘管開口。」

  梁靖川用一種「哥你說這些見外的話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了眼他。

  「今晚就算你不替沈姒撐腰,我老婆也要跟我鬧。」梁靖川倒沒太放在心上,「她倆大學玩得太好,本來就幫親不幫理,何況這次沈姒受委屈。」

  他懶洋洋地望了眼前方,「我這兒不要緊,您該考慮日後跟賀家的關係。」

  前面賀臨今晚臉面全無,反應劇烈,疼得哀嚎叫嚷了一路。

  「就扎了下玻璃,別在我耳邊鬼哭狼嚎。」賀九摘了眼鏡,按了按眉心,語氣里隱隱透著點兒不耐煩的意思,「這是國外,賀臨,你猜齊三有多想把你丟進海里餵魚?」

  賀臨梗著脖子,經了今晚這一出,到底犯了怵,興風作浪的心思全掐了。

  「跟你開個玩笑,怕什麼?」賀九勾唇,眸色十分溫和,「動了齊晟的人,照他的脾氣,就算要把你扔進公海,也可能更想先找人剁了你。」

  他摩挲了下尾指的戒指,「你說你惹誰不好,偏要惹一個最瘋的。」

  換成別人也許會忌諱得罪人,權衡利弊後,肯賣個面子。

  齊晟不會。

  他這樣的脾氣,誰開罪了他誰後患無窮,只有別人怕他的時候。

  「風流到齊晟的女人身上,我看你是找死。」

  -

  齊晟回去後,沈姒不在,問了莊園的僕人,才知道她在廚房煮麵。

  嵌入式筒燈光亮均勻,照亮了一方空間。沈姒正背對著他切菜,晚禮裙已經換掉,長發被一支玉簪松松垮垮地挽好,白日裡帶的蝴蝶耳墜還沒有摘,隨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視線無意間掃到黑色流理台面,上面正倒映出一道修長的影子。

  沈姒回眸,撞上齊晟漆黑的視線。

  大約覺得這一幕新奇,齊晟仿佛起了興致,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臉頰。

  「餓了?」

  「嗯,今下午光忙著試禮服和過婚禮流程了,今晚又遇到,」沈姒把今晚不痛快的事略了過去,「我都忘記吃飯了,然後發現這裡有小廚房。」

  莊園內一棟棟小樓的配備都很齊全,每天有人定時清掃,雖然基本沒人動用廚房,但裡面應有盡有,她就直接讓工作人員送過來點食材。

  這才剛開始切菜,就被他撞上了。


  齊晟從身後把沈姒環住,「怎麼不叫人直接做好送過來?」

  沈姒切菜的手一頓,過於親昵的動作讓她心裡起了漣漪,很微妙。

  「都在忙明天的婚宴,估計要忙活一晚上,還是不給人添亂了。」她若無其事地偏過頭來,看了眼齊晟,「再說煮麵條又不麻煩,我自己來就行。」

  她突然想到什麼,輕笑了聲,不客氣地指使他,「你幫我拿兩個雞蛋。」

  齊晟半垂著視線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卻肯順著她的話取東西。

  其實沈姒也就會煮個餐蛋面。

  頂多再加上兩道菜,還是從前為了討齊晟開心,在別人反覆指導下完成的。

  沈姒雖然是被收養的,可她養父母從未薄待過她,自小到大在能力範圍之內嬌養她長大,她十指不沾陽春水,沒吃過太多苦,沒學過做菜。

  有時候人的機遇很難扯分明。

  她的親生父母遺棄她,以至於長大之後,調查了一半她就不敢再繼續探尋真相,怕戳到傷心處;可她遇到的養父母待她如親生,她度過了非常安樂的十幾年;後來一場車禍毀了她全部,可她又因此遇到了齊晟。

  也許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恍惚了片刻,沈姒一不小心切到了手,疼得倒吸了口涼氣。

  有血珠突突地冒出了指尖。

  聽到這邊的動靜,齊晟快步過來,一把扯過她的手,在燈光下察看了下她的傷口。他微蹙了下眉,冰冷的語氣里夾雜著緊張,「怎麼回事兒?」

  沈姒本來還以為他要說「怎麼切個菜也能走神」,結果他沒有。

  齊晟聲線偏低,「疼不疼?」

  「沒事兒,這裡有創可貼。」沈姒從拉開柜子,拿出一枚撕掉了包裝。

  齊晟垂眸,漆黑的眼眸中晦暗一片。大約是看不下去,他從她手中奪過,淡聲說了一句,「伸手。」

  沈姒看著他,鬼事神差的,順著他的話伸出了流血的手指。

  齊晟捏著鑷子,夾了塊酒精棉替她擦了擦指腹的血液。聽她很輕地嘶了一聲,他掀了掀眼皮,目光沉沉地看了眼她,「早說過你不適合做這些。」

  不等沈姒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齊晟已經將她的手指貼好了。

  沈姒後知後覺地想起從前來。

  齊晟是說過「你不適合做這個」,在她學了一周時間,給他做了兩道比較簡單的南方菜的時候。她當時滿心歡喜和期待,結果他嘗了一筷子,就不冷不熱地撂下這麼一句。

  她一直以為,他是不喜歡吃。

  畢竟當時那個語境,她真聽不出來他其實是在關心她,失落了好久。而且這話給她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後續打死她也不肯再自取其辱了。

  齊晟半垂著視線,碎發遮了點漆黑狹長的眼,五官都好看。

  沈姒看著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大約是她的視線太過直白,齊晟漆黑沉冷的眼對上她的,「怎麼了?」

  「沒怎麼,」沈姒斂回了視線,敷衍了一句,「就是在想今晚的事。」

  「嗯?」齊晟不太走心地應到。


  「我就在想,這些年得罪了你多少,還能不能補救,」沈姒似笑非笑地看他,「萬一你記仇,跟我計較怎麼辦?不知道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

  她說的是他處理賀臨。

  可能是一進門就撞上扎穿手心這一幕,太過直觀的血腥,越想越讓人心驚肉跳。說實在的,放在她剛認識他時,她真可能會因為怵他,想跑。

  這幾年到底習慣了他的脾氣。

  金尊玉貴,滿手殺伐。

  齊晟嘶了一聲,屈起指骨敲了下她的額頭,氣壓低了幾度,話里有點微妙的不爽,「小沒良心的,白疼你一場,我替你出氣,你跟我說這些?」

  他低了低嗓音,「你去打聽打聽,除了你,我這麼對過誰?」

  沈姒沒接他這話,只笑了笑。

  她盯著手上的創可貼,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會有麻煩嗎?」

  齊晟掀了掀眼皮。

  沈姒垂了垂眼瞼,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你今晚因為我這樣,是不是太得罪人啊?」

  上次趙東陽替她解圍後求她三緘其口的反應,還歷歷在目。趙東陽的態度,明擺著是這檔口,實在不適合起衝突。沈姒本來沒太當回事兒,可真看到齊晟護短,她反而心裡不安。

  「替我擔心?」齊晟嗓音沉沉地笑了聲。

  「我跟你說正事呢。」沈姒推了推他的肩膀,好氣又好笑道,「你認真點。」

  「你不用考慮這些,他不能拿我怎麼樣,」齊晟淡淡的視線中有著幾分不以為意,「本來就不是一個派系,沒有你,也談不上多好的交情。」

  沈姒看著他,也不知道信沒信,只很輕地嗯了一聲。

  「你不需要這麼懂事,沈姒,」齊晟抬手揉了揉她的長髮,眸色柔和下來,語氣也是,難得的溫柔繾綣,「既然跟了我,就不會讓你受委屈。」

  他漆黑的眼底,清晰地映出一個她來。

  沈姒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

  她若無其事地挪開了視線。

  本以為處理完齊晟就要走了,結果她見他拆掉了寶藍色的鑽石袖扣,隨手將衣袖往上折了幾道,露出一段勁瘦修長的手臂,略微詫異。

  「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餓了嗎?」齊晟漫不經心地應了句,嗓音有點啞,整個人顯得松松懶懶的,「我做給你吃。」

  沈姒哦了聲,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等等,」她嚴重懷疑自己幻聽,十分狐疑地看向他,「你會做飯嗎?」

  齊晟揚眉,跟往日沉冷陰刻的感覺很不一樣,淡笑道,「不會。」

  沈姒突然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你?」

  「現學。」齊晟理所當然。

  沈姒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她越想越惶恐,倒不是惶恐他親自下廚,覺得自己不配吃他做的菜;而是惶恐他的手藝,不想當小白鼠。

  斟酌再三後,沈姒用一種極度委婉的語氣回絕他,「要不還是算了吧,我突然覺得我不是很餓了。」

  齊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微眯了下眼,低了低嗓音,「不行。」


  他冷笑了聲,虛著眸警告道,「我第一次做飯,再難吃你也得吃完。」

  「……」

  你聽聽,這是什麼畜牲發言?

  別人家都是女朋友做飯,再難吃,男朋友也會賞臉吃完,怎麼輪到她和齊晟,她是哪只可憐的小白鼠?

  這玩意兒竟然還帶強買強賣的!

  沈姒暗罵了一句,「禽獸。」

  不過她可能有些過慮。

  一碗麵而已,就算再離譜,也不會差到難以下咽。

  齊晟的手藝比她想像的要好,動作也比她嫻熟,飯菜端上來色澤誘人。他在很多時候,的確天賦異稟。

  她只是覺得,齊晟這樣的人,不太適合做這樣的事。

  一碗餐蛋面,兩個小菜。

  四溢的香氣纏繞上來時,沈姒突然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意外的還可以。

  在沈姒要嘗第二筷子時,齊晟捏住了她的耳垂,輕輕地碾了碾,輕眯了下眼,「剛剛罵我什麼?」

  「誇你,」沈姒為五斗米折腰,從善如流,「您可真是個好禽獸。」

  齊晟看著她,肆無忌憚地嗤笑了聲。

  冰涼的大理石檯面上鋪著亞麻桌布,擺著金色的燭台和黃銅花瓶,燭火搖曳,像傍晚時分燒融了西方的落日,有一種難以描摹的氛圍感。

  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

  今晚的時間還早,沈姒整理了下明天要用到的晚禮服和手卡。她還是喜歡挑中的那款魚尾裙,對著鏡子比劃了下,轉了個圈兒,愛不釋手。

  「我真的覺得你眼光有問題,這條裙子多漂亮。」沈姒忍不住嘀咕。

  齊晟正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處理文件,聞言掀了掀眼皮。

  透過鏡子,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面上,自上而下地掠了過去。

  其實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像婚紗了。

  嫁給他之前,她穿婚紗的樣子,只給他一個人看就好。

  他只想私藏和獨享。

  齊晟也沒解釋,看著她自得其樂的樣子,漆黑的眸子暗色沉降下來。

  沈姒生了一副讓男人無法拒絕的皮相,清艷嫵媚的面容,柔若無骨的身段,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就媚到了骨子裡,勾得人興起。

  齊晟壓著視線,眉眼陰沉,神色淡漠,難說什麼心思。不過片刻,他合上了筆記本電腦,起身朝她走過去,在她想要回眸時,握著她的後頸略一用力。

  沈姒被他按在了立鏡上,她這才意識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

  魚尾裙從手中墜落。

  細閃的碎鑽在水晶吊燈的冷光下熠熠生輝,如水波般在地毯上蕩漾開。

  「你不回去嗎?」沈姒不安地掙動了下,總覺得事情的發展有點不太對勁,話都說得有些磕巴,「我我我要睡了。」

  回應她的是他扯開她衣服的動作。

  齊晟掐著她的後頸,將她按在了立鏡上。直來直往慣了,他掰過她的下巴,低頭吻住她的唇,上來就是最直接的接觸。


  突然而至的興致,格外洶湧。

  立鏡太涼,沈姒起了一身戰慄。

  鏡面因為呼吸的溫度,不斷的起霧又消失,一片虛白的霧團擴散又縮小,她的面容也在鏡子裡清晰又模糊,泛紅的眼尾微微上挑,承受到掉淚時,這張清艷的面容像一朵清水浸過的紅玫瑰。

  沈姒的手撐在鏡面上,不多時腳下發軟,幾乎不可抑制地往下滑,然後被他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齊晟氣息沉沉地壓著她,魚肉到最後一步時,才稍稍停住,象徵性地問了一句,「姒姒,可以嗎?」

  他的嗓音低啞又沉緩,似誘似引。

  沈姒正覺得難熬,聽到這句虛偽的問詢,有些無語,沉默了兩秒才磨出幾個字來,「你現在跟我說這個,合適嗎?」

  雖然先斬後奏,但他終於明白了該照顧她的心思,委實不可思議。

  他這樣的權勢地位和家世背景,從來占據主導權。在與任何人的相處中,關係或進或退,玩到什麼程度,全憑他心意,半點由不得旁人。

  他要,別人就得給,還要給到他盡興,絕對的順從。

  不過他這段時間,好像確實在一點點改變,至少知道徵求她的意見了。儘管沈姒非常懷疑,她要是說一個「不」字,他也不見得會放過自己。

  沈姒難得肯主動迎合他一回,扶住立鏡勉強站穩,輕聲道,「我明天還要穿晚禮裙,別留太明顯的痕跡。」

  ……

  這一晚就沒睡多長時間,第二日就是婚禮,凌晨就得爬起來。

  梁靖川和許昭意的婚禮之所以在國外,是因為他們這票人的家世擺在那兒,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國內約束太多,不太適合大肆鋪張過於奢靡,所以國內的婚宴請的大都是老一輩,雖說走個過場,但說話行事需要時刻醒著神。國外這一場,本來就是給年輕一代攢的局,沒那麼多繁瑣的規矩。

  可全世界的伴娘都一個樣,絕對睡不了一個好覺。

  凌晨時分,沈姒被齊晟的聲音吵醒了。

  齊晟接了一個國內的電話,本來出去談的,後來不知道為何進來了。他嗓音壓的很低,但她被他弄到凌晨,睡不安穩,不過兩三句就驚醒了。

  通話聊了兩句,齊晟看沈姒醒轉,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遞文件。

  沈姒見他朝自己伸手,稍稍怔住。

  她只睡了一會兒就起床,渾身發軟,這會兒其實有點迷糊了,大腦遲緩再遲緩,往日跟他的默契直接掉了線,完全反應不過來他什麼意思。

  在齊晟的視線里,沈姒眨了下眼,試探性地伸出手,搭在了他掌心。

  齊晟的動作一頓。

  沈姒朝他眨了下眼,像是在等待一個嘉許。

  齊晟凝視了沈姒片刻,抬手敲了下她的額頭,只覺得好笑。在沈姒有點茫然的視線里,他稍稍傾身,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撈起床頭的文件。

  沈姒懵了兩秒,抬手捂住了臉頰。

  她在幹什麼啊!

  掛斷電話後,沈姒還一動不動地縮在床頭,像一隻受了驚的小動物,豎著耳朵,躲在自己的領地里,一有風吹草動就準備逃跑。

  齊晟看著她,想起她低低纏纏的聲音,連綿起來分外勾人;想起昨晚她跪著承受的樣子,蝴蝶骨如斷翅,身子不管不顧地往下塌,心情突然愉悅得不行。


  「昨天還讓我別留痕跡,你看看自己幹的好事。」齊晟有意逗她,將沈姒從被子裡剝出來,讓她看自己的手,「我怎麼出門?」

  他左手食指和中指有一道牙印。

  昨晚她咬的,雖然不算太嚴重,但是現在都沒消,格外清晰。

  「你活該。」不提還好,一提沈姒耳根燒了起來,抄起枕頭丟他,「畜牲吧你!」

  昨晚實在是一言難盡。齊晟從她身後而入時,她不太適應,隱忍著沒動靜。然後他的手指在她口中作亂,抵住她上顎壓她舌尖,封住了她全部的聲息。

  沈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求饒甚至輕啜,全被牢牢鎖在了喉嚨里。

  最後想喊停了都不能,只能任他施為。

  沈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受得住的,只記得怎麼掙動都無能為力,哀求地看他,他也不為所動。最後她順著他的興致來,才聽到他沉聲笑了笑,「早這麼懂事不就好了?」

  桃花濃露,枕上紅綃,一線春風透海棠。她拋戈棄甲,頹然失力。

  就知道這段時間的平靜都是假象,他的溫柔是要她索取高昂的利息。她信了他的邪,才以為他轉性。

  而她被迫封緘的源頭,還是他最初不太走心的那句。

  「不想出聲?」齊晟喉結上下一滾,眸色沉下來時,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鬱感,讓人心驚肉跳,「那就都別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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