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曜要查自己身邊的內鬼，他的「病」，也需要時間治療。
所以，阿史那曜的大部隊，也停留在了出京不過幾十里的官道旁。
「中州那邊，怎麼樣了？」
阿史那曜停留歸停留，卻也沒有忘了中州的大事。
旱災啊，十幾萬人受災，中州刺史倒是還不錯，沒有像利州刺史那般帶著家眷逃走。
中州刺史還留在刺史府，竭盡所能地利用州府的官倉進行賑災。
只是，普通的災民還好說，就怕有人趁機鼓動災民，試圖生出事端。
阿史那曜也擔心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積極地前往中州。
他去中州，可不只是要跟沈嫿做交易，最主要的還是要徹底將中州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
調查內鬼、配合治療的同時，阿史那曜也在詢問中州的情況。
「回稟大將軍，州府等幾個主要的城池還算穩定，沒有出現大批的難民潮。」
「不過，災情依然嚴峻，百姓的日上用水，也已經成為難題。」
九重樓的暗探，詳細的回稟著。
「……」
阿史那曜略沉默。
說起來，他能夠趁機吞併中州，是因為有這場天災。
中州刺史沒有兵，便彈壓不住抱成團的難民。
中州刺史意識到這一點，才會跟阿史那曜「聯姻」。
他要阿史那曜的兵，阿史那曜要中州這塊地盤。
雙方只是暫時的合作，阿史那曜能否徹底將中州併入自己的地盤，還需要時間經營。
而這個時候，天災的負面作用就來了——
災情嚴峻，百姓困苦。
若是中州的天災繼續蔓延下去，中州可能就只剩下了一個爛攤子。
這，不是阿史那曜所想要的。
「利州呢？」
緊抿著薄唇，阿史那曜忽然開口，卻換個話題。
暗探的反應也是快，他趕忙說道：「利州已經穩定下來，萬年公主選拔的官員全部到位。」
「利州接收了大批的難民，不但穩妥安置，還從中選拔了一些青壯，補充入娘子兵。」
說到這裡，暗探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到目前為止，娘子兵已經擴充到了三萬人！」
「三萬？」
阿史那曜愣了一下，「三萬人？都是青壯？」
「回稟將軍，都是青壯。另外，萬年公主還在利州以及她的老基地，讓普通百姓也參加操練。」
「萬年公主還給這部分百姓取了個名字，名曰『民兵』！」
暗探將九重樓在利州搜集到的情報，全都詳細地匯報給阿史那曜。
阿史那曜又是一愣，「民兵？亦民亦兵？還是農時耕種，戰時為兵？」
其實，大盛朝之前採取的就是府兵制。
所謂府兵，就是農時耕種、戰時為兵！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土地兼併，各地府兵制開始崩壞，朝廷開始屯兵，也就讓一些節度使掌控了軍隊，繼而形成了尾大不掉的軍閥。
「應該是這樣！不過，利州的民兵也只是參與到了操練，還沒有進行實戰。」
暗探措辭比較嚴謹。
他認真地說道，「沒有實戰，屬下等也就無從了解民兵。」
暗探的意思，倒也明白。
兵，都是要打仗的。
民兵是個什麼存在，也需要戰場作為考驗。
唯有打起來，才能看到民兵的作戰方法，以及相應的戰鬥力。
阿史那曜不置可否。
不過，他心裡也是認可這種說法的。
民兵？
若是把百姓也訓練成兵，那萬年公主的麾下，可就不止三萬人了。
一旦發生戰事，其所擁有的戰鬥力，應該也是十分強大的。
忽然之間，阿史那曜發現，自己過去還真是小瞧沈嫿這個小女郎了。
她雖然是女子，卻十分有能力。
到了這個時候，阿史那曜已經不會再被「性別」所蒙蔽。
也不會過度地「迷信」姜硯池的能力。
姜硯池確實厲害，可有些事，卻不是姜硯池的做事風格。
還有「民兵」這種存在，如果姜硯池早就知道，他也就早早的向元安帝進諫。
而若是有了另一種「練兵」的形式，擁有另一份武裝力量，元安帝也不會過度地依賴節度使，繼而造成阿史那雄的叛亂，以及如今的軍閥格局。
「承認吧，阿史那曜，娘子兵的真正主宰者，未必就是姜硯池，而是那位總是被人輕視的萬年大長公主。」
阿史那曜默默地在心底，這般對自己說。
而有了這樣的認知，過去的很多事，阿史那曜就能重新審視。
然後，阿史那曜就發現，自己真的小瞧沈嫿了。
娘子兵、龍門寨，以及如今的利州，可能方方面面都有這位小公主的手筆呢。
姜硯池最擅長的還是衝鋒陷陣。
讓他出謀劃策、運籌帷幄……過去阿史那曜還不會懷疑姜硯池的頭腦，最近這兩日，阿史那曜自己也開始「發瘋」，他就終於體會到「瘋」的可怕。
整個人完全不受控制，動不動就煩悶、暴躁。
大腦根本無法保持冷靜，更不能理智地思考。
阿史那曜的「瘋」，還只是間歇性的，也只瘋了兩三天。
姜硯池呢，卻是從小到大近二十年一直都是瘋子。
他的瘋，完全不可控。
這樣的狀態下，姜硯池根本就無法正常的動用大腦。
「……所以，娘子兵真正的主人是沈嫿，姜硯池頂多就是個侍衛！」
阿史那曜倒不是貶低姜硯池，實在是「感同身受」到了瘋狂，他也就能夠更加客觀。
不會再受到性別的桎梏，也不會再迷信常識和認知。
沈嫿，或許就是打破規矩、創造歷史的一代奇女子！
「沈嫿和姜硯池呢？」
阿史那曜重新審視沈嫿，也就格外看重這次與沈嫿的交易：「他們是否已經出發？」
說好去中州，沈嫿還表示有辦法幫忙緩解中州的天災。
之前，阿史那曜還心有懷疑，如今，重新意識到沈嫿的能力，阿史那曜竟變得期待起來。
「回稟將軍，沈嫿、姜硯池率領一隊娘子兵，已經離開了利州。」
「不過，剛出州府不過幾十里，就忽然停了下來，具體的原因，利州分部的暗探還在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