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到了太師府邸外。
浩浩蕩蕩的排場,將守門的僕人嚇了一跳。迫於守門仆的責任,他們不得不仔仔細細打量著整個隊伍。
只見二十名穿著玄色蟒服的護衛,走在車輦隊伍的最前頭,腰配寶劍,目光如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主。
另外二十名衣著相同的護衛,騎著高大健碩的戰馬,威風凜凜守衛在車輦的身邊。
那個車輦,卻讓守門仆嘆為觀止。
守門仆好歹是為太師幹活,憑著自家太師在朝中的聲望,平日裡迎來送往多少人,見過不少富貴的達官顯貴來府上走動。
可卻是第一次見到富麗堂皇、神采奕奕的車隊。最讓人驚嘆的莫過於光彩照人的車輦,整個車身鑲嵌著數不勝數的玉石翡翠。
富貴逼人,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車輦隊伍的最後頭,有十數名身著大內衣裳的太監,或是默默無聞抬著數箱奇珍異寶,或是手捧數匹上好的綾羅綢緞。
「這陣仗…這架勢…該不會是太子殿下來了吧?」
「不會。」
「別忘了我們的太師,就是被太子氣回家中的,這太子貴為一朝儲君,怎麼可能會放下尊卑來府上拜訪,我看你們就是想太多了。」
「可怎麼看,坐在車輦前頭的姑娘很熟悉啊!」
守門仆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議論間,太子側妃許嘉柔在貼身婢女的攙扶下,不疾不徐走下車輦。抬頭望著太師府的匾額,情不自禁紅了雙眼,淚盈滿眶。
明眸皓齒,冰肌玉骨。
亭亭玉立,儀態萬方。
當許嘉柔露面那一瞬,守門仆互相推搡著往前看去,赫然看見來人正是剛剛出嫁不久的許嘉柔,彼此不謀而合停止了議論。
「小姐回府…小姐回府!」
守門仆歡呼雀躍,一口一個小姐。
高興的連忙催促其他人,趕緊入府報喜。相信太師和老爺、夫人,聽見這個喜訊都會很開心。
令人奇怪的是,許嘉柔並沒有在守門仆的期盼下回府,而是靜靜等著太子顧驍下車輦。
顧驍身材修長,肩膀寬闊有力,顯然是繼承了明德皇帝的良好基因。他的臉龐輪廓分明,鬢如刀裁,皮膚更是因為多年的養尊處優,而變得白皙細膩,精緻的五官,有一大半隨了皇后趙語希。
龍行虎步,不怒自威。
滿頭烏髮被精緻的玉冠緊緊束縛,顧驍穿著一身赤色絲綢的蟒服,絲綢上栩栩如生的蟒、麒麟等動物,皆是由金絲勾勒而成。
白雲鑲邊,更顯顧驍威武霸氣。
腰系玉帶,玉帶上懸掛著一枚龍形玉佩,玉佩上刻篆著驍字,腳踏玄色祥雲騰紋的長靴。
顧驍來到許嘉柔身邊,止步不前。
「天吶,站在小姐身邊的該不會就是太子殿下吧?」
「太子殿下真來了?」
「太師說過,不准放太子入府,現在太子駕臨太師府,我們到底是攔還是不攔啊?」
「你拿什麼去攔?」守門仆眼神示意其他人,看看殺氣凜然的魑衛。
魑衛一言未發,冷冷一掃。
就將幾名守門仆嚇得心驚膽戰。
身為僕人,不攔太子就是不忠。
身為子民,攔了太子,人頭落地!
「殿下…」許嘉柔輕輕挽住顧驍的手臂,溫聲細語:「萬事有妾身幫你擋著,我們入府吧?」
兩人相視一笑,邁腳踏上台階。
心生惶恐的守門仆不敢抬頭去看顧驍,紛紛跪下喊道:「草民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側妃。」
旁若無人從守門仆面前走過,兩人順利通過府門,剛走下台階,顧驍與許嘉柔就看見,一伙人風風火火朝二人迎面而來。
為首的自然就是怒沖沖的太師!
「關府門!」太師沉聲喊道。
守門仆愣了愣,隨之將府門關上。
魑衛和攜禮的太監還在外面,眾人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一窩蜂全堵到了太師府門口。
太子若有好歹,他們可沒法交差!
「祖父。」
許嘉柔礙於家風嚴謹,不得不先鬆開顧驍,徑直走向太師。紅唇輕啟,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爹娘拽走了。
太師眼神漠視,出言婉拒:「寒舍窮酸,怕是會弄髒了太子殿下的衣裳,太子殿下還請回宮去吧。」
「老師心胸寬廣,海納百川,學生今日前來,是為之前的所作所為向您賠罪的,請您看在…」顧驍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太師出言打斷:「臣擔不起太子殿下一聲老師,還請太子殿下回宮去吧。」
一而再再而三,當眾打臉顧驍。
顧驍能有好臉色才怪。
奈何太師作為顧驍的老師,一旦顧驍出現任何不敬或者責罵之語,傳揚出去肯定會被千夫所指,遺臭千里。
「老師為何不肯給學生解釋機會?」
「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有目共睹,何須解釋?」
「祖父。」許嘉柔料到了太師會對顧驍漠視,沒想到會不顧君臣之別,刻意刁難嘲諷顧驍。
於公,太子顧驍是儲君。
他肯放下顏面當面來訴說,已是做出了退步。如果太師一味刁難的話,顧驍不見得會一直容忍。
臣辱君,乃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於私,太子顧驍乃是自己的相公。
作為顧驍的女人,哪能胳膊肘往外拐。何況今時今日的許嘉柔,身心皆屬於顧驍,見不得顧驍屢被太師打擊。
奮力掙脫爹娘的束縛,許嘉柔當著眾目睽睽的面跪下,說道:「孫女嫁為人婦便是太子殿下的人,如若祖父非要趕太子殿下回宮的話,那麼請恕孫女不孝,這就隨殿下回宮。」
講訴原委之後,許嘉柔就起身行禮,輕輕挽著顧驍的胳膊,作勢要將他拉走。
許嘉柔回府,闔府親人心裡都像吃了蜜一樣高興。可當聽說,許嘉柔回來的隊伍陣仗很大的時候,多數就料到太子也跟著回來了。
「請爹看在柔兒的面子上,不要再苛責太子殿下了。」許嘉柔的爹娘於心不忍,忍不住出言求情。
注視許嘉柔堅決的眼神,太師的心裡也不好受。
這孫女聰明伶俐,最受他寵愛。
小時候一口一個祖父,跟著自己屁股後面追著喊,如今長大成人嫁為人婦,竟然為了自己的相公,視他這個祖父於無物。
巨大的心理落差,叫太師如何不傷心?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