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為難

2024-08-19 12:04:06 作者: 尤宮羽
  「主子,您怎能還如此淡定?」青鳶看著自家主子側躺在羅漢床上,淡然的看著手中的書。

  「青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抬起右手翻看下一頁,這本遊記還不錯。

  「主子,陛下已經快半個月不曾踏入靈犀宮了,前幾日還好,後宮主子們也就請安時動動嘴,可是這幾日,林貴妃讓你去她宮中抄佛經,你手腕一整日都抬不起來。

  張昭媛請你喝茶,卻讓你在宮外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雖然四月的太陽沒那麼毒辣,還是讓你差點中暑,回宮躺了大半日。

  甚至安美人也對你明嘲暗諷。」

  青鳶在她耳邊不停地嘮叨,語氣中充滿了關切和焦急。

  她感到非常無奈,知道青鳶是為了她好,這幾日確實不好過,她也知道聖武帝為何不見她,無非是高高在上慣了。

  金絲雀可以依賴金主,但是金主對金絲雀必須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聖武帝是一個獨斷的皇帝,不喜被人安排,更不喜忤逆,他喜歡妃子的順從,但是又不能無趣,他喜歡情趣,但不能無矩放肆。

  那晚讓他去別人宮裡,只是想觸摸下男人的底線。

  現如今也算知道了,今後就在他的底線瘋狂試探,畢竟底線的最終歸宿就是沒有底線。

  她也快半個月沒見聖武帝了,該讓無所不能的金主大人保護下楚楚可憐的金絲雀了。

  她將書蓋好,對青鳶說:「好啦好啦,陛下不來我有什麼法子。」

  「主子,桂嬤嬤說後宮妃子時不時會給陛下送些湯水的,您也送去吧,陛下政務繁忙,莫要讓他忘了您。」

  「您看這半個月,陛下已經讓淑妃,林貴妃,胡婕妤,高美人,安美人都侍寢了,您上次惹陛下生氣,這次親自給陛下送湯以表心意吧。」

  雲夢卿沒想到連林貴妃都侍寢了,畢竟當時聖武帝還為了她罰貴妃抄寫宮規。

  沉思道:「好好好,那就做個玫瑰花蜜吧,等會兒我親自給陛下送去。」

  現在四月初的時節,玫瑰開得好,再加上聖武帝之前移植了不少玫瑰到靈犀宮,她又喜歡喝花茶果茶之類的,有不少曬乾的玫瑰花瓣,用來做玫瑰花蜜再適合不過了。

  等青鳶做好玫瑰花蜜,雲夢卿帶著她前往乾清宮。

  不巧在路上竟然碰見李貴嬪和安美人,她倆怎麼會在一起?

  李貴嬪位分比她高太多,不能當作沒看見,走上前去請安:「李貴嬪安」。

  「原來是雲妹妹,這是要去哪呀?」,李貴嬪輕蔑的看著過來給她請安的雲夢卿,就算有絕色的容貌又如何?還不是被陛下拋之腦後了。

  李貴嬪沒叫她起,她也只能半蹲著回話:「嬪妾給陛下做了玫瑰花蜜,正要送去乾清宮。」

  李貴嬪聽見她也要去乾清宮,今日這乾清宮倒是熱鬧,她和安美人去了,這雲美人竟也要去。

  她的心中自然不願意這狐媚子往陛下跟前湊,萬一她又用臉勾引了陛下呢?

  而且自從陛下不去靈犀宮後,去了好幾個妃嬪那兒,獨獨沒去她那兒,她今日也是去乾清宮給陛下送湯的,只是陛下政務繁忙,湯送進去了,人沒見到。

  回來的路上還碰到了已經去送過湯的安美人,也不知道安美人晃晃悠悠的做什麼,走的那麼慢,她都趕上她了,作為一宮主位,自然不可能故意避著一個小小美人。


  「本宮剛剛從乾清宮出來,陛下現下政務繁忙,不見后妃,妹妹還是回去吧。」

  雲夢卿有些不知所措:「貴嬪娘娘,嬪妾不求能見到陛下,只要將這玫瑰花蜜讓梁安公公呈給陛下就行。」

  見她執意要去乾清宮,李貴嬪心中嗤笑,只覺得這女人不安於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裝給誰看。

  遞給身後的安美人一個眼神,隨後說到:「雲妹妹給陛下做了玫瑰花蜜?妹妹陪伴陛下時日太短,怕是不知道陛下討厭甜食。」

  安美人接收到眼神後,也附和道:「是呀妹妹,宮中姐妹都知道陛下不喜甜食,怎能伺候陛下如此不盡心?不如把這花蜜給我吧,姐姐我倒是挺喜歡的。」

  旁邊的安美人伸手就去拿青鳶手中端著的花蜜,也是半蹲著的青鳶不願放手,這可是送給陛下的。

  但安美人是個不罷休的性子,使了點力氣,「啪!」碗竟翻了,整個花蜜灑在了安美人的裙擺上。

  「放肆!這條裙子是陛下賞賜的雲錦所做,你個賤婢以下犯上,跪下,掌嘴。」

  青鳶被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來:「安美人恕罪!」

  事發突然,雲夢卿也沒料到,皺著眉頭:「安美人,青鳶是嬪妾的貼身丫鬟,她犯錯,也應該由嬪妾處置,再不濟也可讓皇后娘娘處置。」

  「如此小事,如何需要勞煩皇后娘娘,本宮身為一宮之主,親眼見你這丫鬟以下犯上,髒了安美人用陛下所賜雲錦做的衣裙,證據確鑿,抵賴不得,玉書,你親自掌嘴三十。」

  「是,主子。」李貴嬪的大宮女玉書走到青鳶面前,抬手就打。

  青鳶看見玉書抬起的手,緊閉雙眼,她給主子惹麻煩了,心中懊悔,閉眼準備承受即將落下的巴掌。

  等好一會兒巴掌都沒落下來,睜眼一看,主子竟攔住了玉書揚起的手。

  「雲美人,你放肆!」李貴嬪眼眸犀利,怒視雲夢卿。

  她半蹲的身子跪到青鳶旁邊:「貴嬪娘娘,青鳶是嬪妾的丫鬟,她犯錯,也是嬪妾教導不當,嬪妾願意為此受罰。」

  李貴嬪還是頭一次遇見願意為丫鬟受罰的主子:「雲美人,你可確定?你要為這丫鬟受罰?」

  出了任何事可和她沒關係,這罰是她自願受的,鬧到皇后那裡她也有理。

  「主子,不可。」青鳶擔憂又焦急。

  「是。」雲夢卿很肯定,這三十個巴掌打下去,青鳶的臉怕是廢了。

  至少她受罰,李貴嬪不敢明目張胆傷害宮妃的臉。

  「既如此,那你就在這跪兩個時辰吧。」李貴嬪對雲夢卿的作態很是不屑,只覺得她裝模作樣,看著跪著的雲美人,得意的轉身就走,走前還吩咐留了個丫鬟守著。

  等李貴嬪走後,安美人奚落了她一番也走了,臉上都是得意的笑。

  「主子,都是奴婢不好,先是讓你給陛下送湯,再是將湯打翻害你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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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的錯,湯也不是你打翻的,是安美人強搶在前,不是你的錯,知道嗎?」

  青鳶很是感動:「主子,奴婢以後定會更加小心。只是您不能一直跪著呀,您的膝蓋受不住的,奴婢去求陛下吧!」


  還沒等雲夢卿說話,李貴嬪留下的丫鬟不屑的說道:「貴嬪娘娘可沒說你能走,而且陛下是你想見就見的?」

  「你!」青鳶氣急,指著她的臉就要罵出來。

  雲夢卿用手拉住了她:「沒事,我受得住,不用找陛下。」

  隨後又說:「既是我受罰,你站起來,不要跪著,若是你也跪著,我腿傷了,到時誰伺候我?」

  「這……」

  「聽話。」

  「是。」青鳶還是站了起來,主子說的對,若是她腿也傷了,怎麼伺候主子,如今宮中的宮女自然不能讓她們貼身伺候,萬一是其他宮的人呢?

  站起來的青鳶移動位子到她右前方擋住了太陽,雖是四月份,主子身嬌肉貴,可不能曬著了,這次腿又得傷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跪了大半個時辰後,不知是因為本就日落西山招來了烏雲還是哪來的風將烏雲吹了過來,竟有下雨的徵兆,還得跪一個多時辰,這可如何是好!

  青鳶心中著急,眼中滿是擔憂。

  「主子,這天氣看著要下雨,奴婢去宮中拿個傘吧。」

  「貴嬪娘娘可沒說能用傘遮擋,雲美人還是就這樣跪著吧,奴婢可不敢違了娘娘的規矩,這天氣也不是誰都能料著的,原本好好的天氣下雨,想來也是老天爺對雲美人的懲罰吧。」

  李貴嬪留下的丫鬟白樺心裡高興這雨來得好,到時候回去回話說雲美人淋雨一個多時辰,李貴嬪一高興,說不定還有賞賜呢。

  青鳶氣不過,「你……李貴嬪只是罰跪,並沒有不許我家主子打傘。」她家主子這身子怎麼能經受得住雨淋。

  「青鳶,無妨,我受得住。」

  她這身子雖然因為001的藥,病根都沒了,但是不論是她還是原主都是從小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跪了半個時辰,她的膝蓋和腿已經快沒有知覺了。

  但是,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不知不覺間,濛濛細雨開始飄落。

  守著她們的丫鬟去了不遠的亭子繼續盯著,青鳶用身體擋住風吹的方向。

  而批完奏摺準備前往容妃宮中看看大公主,順便用晚膳的聖武帝卻看見了好久不見的小女人。

  她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風雨交加,衣裙已經濕透,緊貼著她的肌膚,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形。

  頭髮也被雨水打濕,凌亂地貼在她的臉上,卻無法掩蓋絕美的容顏,眼神渙散,身體發顫。

  她怎麼會在這裡跪著?是誰,竟敢傷她。

  急忙衝過去,不顧梁安在身後喊著:「陛下,陛下,打著傘,可不能淋壞了龍體。」

  青鳶看見聖武帝,臉上一喜,跪下請安,然後哭訴:「陛下萬安,求您救救主子。」

  雲夢卿抬起頭,已經渙散的眼眸在雨中更是看不清來人,只依稀聽見青鳶說是陛下,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去,聖武帝見狀連忙抱起女人朝靈犀宮的方向去。

  「梁安,宣太醫到靈犀宮。」

  等聖武帝將人抱到靈犀宮,由宮人換了濕掉的衣裙後,吳太醫也已經匆匆趕來。

  聖武帝將人放到床上,他坐在床邊,讓人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他懷裡,把左手從被子裡拿出來讓太醫把脈。


  吳太醫鬆了口氣,急急忙忙過來幸好不是大問題:「陛下,雲美人身子嬌弱,今日又淋雨又吹風,是受涼的症狀,這才暈倒,晚上怕還會發熱,微臣開一副驅寒暖身的方子。」

  「膝蓋也傷了。」聖武帝將人抱回來時就看見裙子沾了絲絲血跡,一看膝蓋,比上次還嚴重,眼神漆黑如墨,宛如深不見底的湖水,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吳太醫遠遠看了眼膝蓋的傷口,皺了下眉,這傷不算輕:「雲美人腿上的傷看著有些嚴重,微臣讓醫女每日給美人換三次藥,換藥時再揉散淤青,修養幾日可恢復。」

  聖武帝聽到腿傷又要揉散時,想到了那晚她疼得直哼哼,這幾日怕是要疼得眼淚直掉。

  他抿著唇,臉色陰沉:「知道了,去開方子吧。」

  「是,微臣告退。」

  他的眼神一直看著女人的臉,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有憤怒、有心疼、有無奈,沉聲道:「雲美人怎麼回事?」

  青鳶知道陛下定要問她事情始末,一直在室內跪著:「回陛下,今日主子做了玫瑰花蜜想送去乾清宮,只是半路遇到貴嬪娘娘。

  娘娘說陛下政務繁忙,沒空見主子,讓主子回去,可主子說她可以不見陛下只是想把花蜜呈給陛下,之後安美人想要搶走花蜜,花蜜打翻後污了安美人的裙擺。

  安美人說裙子是陛下賜的錦緞所做,罰奴婢掌嘴,可主子心疼奴婢,不願奴婢被罰,主子就對貴嬪說,要替奴婢受罰。

  貴嬪罰跪主子兩個時辰,留下來的丫鬟玉書見下雨也不讓奴婢回宮拿傘遮擋,這才導致娘娘暈倒。

  陛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錯。」青鳶在地上一直叩頭,涕泗橫流。

  聖武帝耐心十足的聽完,越聽臉色越黑,為了一個丫鬟,傷成這樣!

  「是,一個奴婢,竟讓主子代受責罰,梁安,把她……」

  雲夢卿聽到磕頭的聲音漸漸醒了,醒來竟聽到陛下要罰青鳶:「陛下,青鳶是嬪妾的貼身丫鬟,您不要罰她可好,若是罰了她,誰服侍嬪妾?」她的聲音虛弱,語氣帶著懇求。

  「醒了?作為主子,卻為丫鬟受罰,朕看你這規矩,桂嬤嬤也沒把你教好。」

  「宮中丫鬟這麼多,還缺一個伺候的丫鬟嗎?」

  她因為受罰,身體虛弱,神經也脆弱,聽到男人嚴厲的指責,心中的酸楚忍也忍不住,眼淚像掉了線的珍珠直直往下落。

  聖武帝見女人無聲的啜泣,皺著眉頭:「所有人都退下!」

  他既然這麼說,青鳶就不用受罰了。

  「哭什麼。」被淚水洗過的眼眸像小鹿一般,我見猶憐的樣子讓他心中一顫。

  她什麼都不說,見宮人都出去後抱著他放聲哭泣,哭的像個小孩子。

  眼淚將他胸口的衣襟浸濕,仿佛直接落進了他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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