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的最後幾日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便到了回宮的日子。♢😎 ❻9s𝐇𝔲乂.ᶜσм 😲🐒
一路上,雲夢卿安坐於聖武帝的馬車上。此刻,她慵懶地躺在男人的腿上,隨口問道:「陛下,太后娘娘究竟喜歡什麼呢?臣妾好提前準備一下。」
在現代,婆媳關係本就如履薄冰,更遑論是在古代,面對這天下最挑剔的婆婆——太后。
哎,真是令人頭疼。
「母后近年來清心寡欲,獨愛佛經。你可以親手抄寫一些佛經贈予她。卿卿的楷書寫得精妙絕倫,母后必定會喜歡。」
雲夢卿微微頷首示意。
然而,一想到回宮後,每日都需早起向皇后請安,還要應對眾多妃嬪,心情便倏地低落下來。
在馬車上待了兩個時辰,他們一行人終於駛入皇宮的宮道。
前方,皇后率領著眾妃嬪,正恭迎聖駕。
此時,皇后眼看著聖武帝首先從馬車上下來,正欲上前行禮,卻驚見陛下轉身將手伸了過去。在陛下的攙扶下,雲夢卿優雅地下了馬車。
皇后的步伐稍稍一頓,面色微微一變,但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她移步到陛下面前,屈膝請安:「臣妾恭迎陛下回宮。」
皇后面帶微笑,行禮如儀。
「起吧。」聖武帝的聲音淡淡的。
「臣妾請皇后娘娘安。」雲夢卿也向皇后請安。
「起。昭貴嬪此番隨陛下去行宮侍奉,辛苦了。」皇后一臉寬容大度地說道。
「伺候陛下乃臣妾分內之事,皇后娘娘在宮中操持事務才更為辛苦。」
皇后對雲夢卿的這番話甚為滿意,她在後宮費心勞力,自是不能由自己說出口,得由旁人在陛下面前提起。
故而,對於雲夢卿的識趣,她甚是稱心。
隨後,聖武帝也點了點頭,道:「皇后打理後宮,著實辛苦。朕今日還有諸多奏摺亟待處理,便先回乾清宮了。」
言罷,聖武帝登上福海早已預備好的御輦,返回了乾清宮。
雲夢卿與皇后又寒暄了幾句,便也回了靈犀宮。
坤寧宮。
張昭媛、梁嬪和溫貴姬回到各自宮殿休整後,便接到皇后傳召,來到了坤寧宮。
此時,她們正坐在坤寧宮的暖閣內。
皇后語氣平靜,緩緩問道:「這幾個月行宮可有何事發生?琛昭儀此次怎未一同回宮?」
皇后原本以為陛下提前去行宮,是為了給琛昭儀慶祝生辰,足見對琛昭儀的重視與感情。
如今,琛昭儀已在行宮思過一年,按常理,此次應與陛下一同歸來。
她未曾料到,琛昭儀竟未能回宮。
張昭媛輕皺眉頭,答道:「皇后娘娘,琛昭儀已被陛下送至寺廟修行。」
皇后聞言,眉頭亦微微皺起,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琛昭儀在安王的曲水宴上,誣陷昭貴嬪與安王有私情,還對昭貴嬪下了禁藥。陛下不僅嚴懲了秦家,還將琛昭儀送去了寺廟。」
皇后聽後,眉頭緊鎖。
京城秦家之事,她自是有所耳聞,當時只以為陛下是發現了秦家貪污受賄、陷害忠良,卻不想其中還有昭貴嬪的因素。
當初禧妃小產,陛下都未曾重懲琛昭儀,如今卻為了昭貴嬪,將琛昭儀送去了寺廟。
「那昭貴嬪在行宮的侍寢情況如何?」皇后繼續問道。
「陛下基本都召昭貴嬪侍寢,溫貴姬和柳常在分別侍寢一次,此後便未再得陛下寵幸。」
皇后聞得昭貴嬪在行宮頗受寵幸,心中並未動怒。
畢竟,侍寢多次卻未能懷孕,那隻玉鐲想必已對昭貴嬪造成傷害。沒有子嗣傍身,即便聖眷正濃又如何。
皇后微微頷首,表示已知曉,隨即將目光投向溫貴姬,神情肅穆地說道:「你這又是怎麼回事?本宮聽聞你原本被升為小儀,卻又被陛下降為貴姬。你可知道,如今陛下的後宮位份晉升有多難?」
溫貴姬倍感委屈,哭訴道:「皇后娘娘,當時白小媛還是白美人的時候,對嬪妾不敬,嬪妾就略施小懲,哪知她竟是昭貴嬪的人。肯定是昭貴嬪向陛下告狀,陛下才降了嬪妾的位份。」
「你剛入宮,又是托本宮的關係入宮,不知低調行事也就罷了,竟還如此張揚跋扈,去責罰其他宮妃。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本宮在陛下那裡的好印象,都被你糟蹋了。」皇后見溫貴姬不知悔改,不禁怒上心頭。
溫貴姬見皇后發怒,心中惶恐萬分,連忙跪地,啜泣著說道:「皇后娘娘,嬪妾知錯了。」
皇后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姻親妹妹,心中一陣煩躁,無奈道:「起來吧,日後注意些。這皇宮可不是你們慶城,規矩繁多,若是犯錯,即便是本宮,也保不了你。」
若不是家族中沒有適齡的妹妹,何必讓一個姻親家的女兒進宮,作為皇后,現在唯獨只差皇子。
「是,嬪妾明白了,多謝皇后娘娘教誨。」溫貴姬起身,坐回座位。
皇后語氣淡淡地問道:「那柳常在呢?」
溫貴姬坐下後,聽到皇后提起柳常在,一臉氣憤地說道:「皇后娘娘,那柳常在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明明是娘娘您將她帶入宮中,可她入行宮的第一天,就去投靠昭貴嬪。」
隨即又諷刺道:「不過,昭貴嬪根本不理她。」
皇后皺了皺眉,問道:「柳常在為何要去投奔昭貴嬪?按常理,柳常在常年在慶城,應該不認識昭貴嬪才對。」
溫貴姬突然想起什麼,說道:「似乎柳常在和昭貴嬪之前是認識的。」
「哦?何以見得?」皇后心生疑惑,昭貴嬪怎麼會和柳常在相識。
「之前嬪妾與柳常在一同去給昭貴嬪請安時,柳常在問昭貴嬪是否還記得她。」溫貴姬回憶道。
皇后聽後點了點頭,決定等召見柳常在時,再問個清楚。
「皇后娘娘,太后十月初十回宮,禧妃會回來嗎?」梁嬪輕聲問道。
「本宮此次只收到太后娘娘一人回宮的消息。」皇后淡淡道。
皇后心中倒是希望禧妃能夠回來。
禧妃若知曉自己失去孩子,都未能讓琛昭儀失勢,反倒是一個昭貴嬪讓陛下將琛昭儀發落,不知會作何感想。
想到此處,皇后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她們的陛下啊,當真是多情之人。
「不過,娘娘,如今陛下幾乎專寵昭貴嬪一人,若此事傳揚出去,對您的聲譽終究會有影響。朝臣怎會允許陛下一直獨寵一個無身孕的妃子呢?」
張昭媛頗為不滿昭貴嬪的專寵。
以往宮中有受寵的妃子,陛下也會去其他宮殿走動。可自從昭貴嬪得寵以來,陛下去其他宮殿的次數用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本宮自會勸諫陛下。不過,勸諫的時機須得等到朝臣對陛下獨寵昭貴嬪不滿之後。若本宮此時就勸諫陛下,陛下恐怕首先就會對本宮心生不滿。」
皇后就算要勸諫,也只能在被群臣「逼迫」的情況下才會去勸諫陛下。
陛下對昭貴嬪的寵愛實在太過,受寵僅半年,就已成為一宮主位。
按照陛下如今對她的寵幸程度,年節時恐怕還會繼續晉升。
雖然昭貴嬪無法懷孕,但一旦她升為妃位,就可以收養孩子了,這是皇后絕不能容忍的。
「昭貴嬪得寵,無非是你們不得陛下歡心,一個個皆是無用之人。而且,此前在行宮時陛下傳信回來,命本宮此後未經他允許不得再納妃嬪。」
梁嬪聽完,秀眉緊蹙,滿臉氣憤,「定然是昭貴嬪在陛下面前吹耳邊風,她竟然妄圖獨占陛下。雲家究竟是如何教養女兒的?本宮定要讓父親好好參奏一本,雲家養女不教!」
一旁的張昭媛亦是附和著,她輕皺眉頭,面露怨懟之色,「是啊,若是陛下以後獨寵昭貴嬪一人,本宮也定要讓父親參一本雲家。看他雲家以後還如何嫁女兒,竟然如此善妒,尋常百姓家都不會要求夫君只守著一人,更何況是陛下?」
皇后一臉厭煩地看著這幾個善妒的女人,陛下若是能被她們幾家勸誡,那就不是陛下了。
皇后無奈地搖搖頭,朝堂上如今恐怕沒人敢第一個勸諫陛下的後宮之事。
「好了,說這些有何用,還不是你們不中用,如今陛下不收新的嬪妃,本宮也只能在後宮之中再看看有沒有能討陛下歡心的。」
「太后回宮後,馬上就是陛下的萬壽節,屆時再讓一些懂事的妃嬪給陛下獻藝。」
溫貴姬聽聞此言,有些興奮,她定要在萬壽節為陛下獻藝!
皇后看見了溫貴姬的期待,但什麼也沒說,淡淡道:「梁嬪和溫貴姬都先回去吧。」皇后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梁嬪和溫貴姬見狀,起身向皇后行禮告退:「臣妾/嬪妾告退。」
待兩人離去後,皇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張昭媛,輕聲問道:「昭貴嬪在行宮時是否佩戴本宮送的鐲子?」
張昭媛低頭思索片刻,而後答道:「有時瞧見戴了,有時又沒瞧見。主要是陛下給昭貴嬪送了好幾隻極品的翡翠手鐲,那手鐲的成色質地,可是極品中的極品。昭貴嬪自然是喜愛得緊,每日都換著戴陛下送的,好不風光。」
張昭媛邊說邊流露出羨慕的神色,她自己對翡翠也是鍾愛有加,眼饞昭貴嬪所戴的各種種水極佳的翡翠手鐲。
可惜若是要自己買,一隻便需要上千兩黃金,實在是價格高昂。
「無妨,昭貴嬪未曾懷孕,說明鐲子還是傷到了她的根本,下次尋個機會,本宮也該重新送一隻鐲子了,之前那個鐲子的藥效應該已經快被吸收殆盡。」皇后語氣平淡地說道。
「好了,本宮乏了,你也回去吧。」皇后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撐著頭,微微闔上雙眼。
「臣妾告退。」張昭媛再次行禮後,緩緩退出宮殿。
靈犀宮。
「主子,你們可算回來了。」桂嬤嬤滿臉笑意地說道。
她與小順子分站兩側,領著靈犀宮的宮女和太監,在宮門口恭迎。
「是啊,好久未見,還是本宮的靈犀宮最漂亮。」雲夢卿領著幾個親信步入殿內,隨即在她心心念念的羅漢床上坐下。
她側身倚靠在軟枕上,笑著對梨音說:「梨音,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綺羅,是本宮在行宮時收的侍女,她的琴藝超群,你們日後可以多交流交流。」
「綺羅,這位便是梨音,之前也同你提過,琵琶彈得極好,本宮的琵琶也是得她指點。」
綺羅和梨音相視一眼,彼此行禮,算是認識了。
梨音隨即惶恐道:「主子過獎了,您的琵琶技藝本就精湛,奴婢不過是與主子交流曲譜罷了。」
雲夢卿輕笑一聲:「你們都是謙虛的主兒。」
接著,她轉頭問桂嬤嬤:「桂嬤嬤,這幾個月宮裡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回主子,這幾月宮裡還算太平,只是安美人的肚子有些不消停。」
「哦?怎麼回事?」
「安美人這胎才五個月,據說近來吃什麼都吐,整日都在請太醫,皇后對這一胎甚是關心。」
「五個月了,應該可以通過脈象判斷性別了。若皇后如此看重,說明安美人腹中懷的是男胎。」
對於安美人這一胎,雲夢卿並不在意。她與安美人有仇,但不會去傷害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而且聖武帝說過,待安美人生下孩子後便會將她賜死。
雲夢卿無所謂她作妖,只要不找她的麻煩就行。
夜幕降臨。
聖武帝踏入殿內,目光四下搜尋,卻未見那心心念念的小女人身影。
他面露疑惑,開口問道:「你們主子去哪兒了?」
正在殿內整理東西的青慧,見聖武帝突然到來,趕忙請安後,恭敬回答道:「回陛下,主子去書房了。」
聖武帝聞言,抬腳便朝著書房走去。
一進書房,他就瞧見小女人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專注,似在寫著什麼。
雲夢卿察覺光線忽然變暗,抬頭望去,「陛下?」
「卿卿在寫什麼?」聖武帝柔聲問道。
「金剛經,給太后謄抄的。」雲夢卿乖巧地回答。
「今日趕了一天路,累了吧?何必如此著急,明日再抄也不遲。」聖武帝滿是心疼。
「臣妾下午已經歇息了一個時辰,這會兒精神好著呢。況且,太后五日後就回宮了,臣妾若是抄不完可如何是好。」
這金剛經雖只有五千餘字,但謄寫時須得十分規整,且不能有任何錯字和塗改,否則便要重抄。所以,這五日,她打算每日謄抄一千多字,今夜先練練手。
聖武帝走到她身旁,將她抱了起來,自己坐在椅子上,而後將小女人抱至腿上,語氣透著一絲倦意:「那朕來了,卿卿就不陪陪朕嗎?朕今日批閱奏摺,好累。」
雲夢卿對這個在她面前示弱的強大男人有些不習慣,但心中又為此暗自歡喜。
他此刻就像一隻需要順毛的狗狗。
「那臣妾不抄了,臣妾陪陛下。」
聖武帝將頭輕靠在女人的頸窩,這裡可嗅到她身上那股濃郁的香味,混合著絲絲清甜,令他對這般抱著她越發上癮。
在行宮時,他尚能時常傳她至清涼殿伴駕,每每疲累,便這般抱著她,聞著她的香氣。
然而回宮後,卻不能每日傳她過來,畢竟前朝後宮,總有些閒言碎語。
雲夢卿與他相處久了,對他的一些習性也漸漸了解,他此刻將臉完全埋進她的頸窩時,才是最為放鬆的時候。
平日裡,面對眾人,這個帝王總是威嚴而強大。
雲夢卿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順著他的髮絲緩緩滑動。
平素,這龍頭可是碰不得的。
兩人靜靜相依了一刻鐘後,聖武帝將她抱回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