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連續幾天，沈薇都過著平靜的日子。
傅清越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倒是在手機裡面給她留過言，說她什麼時候想見他，他立刻趕過去。
似乎擔心她不需要他一般，每天都要發個消息。
沈薇都沒有回。
周煜想見她，跟沈艷說，想跟她聊聊關於他之前在做臥底事情。
沈薇太好奇，沒經住誘惑，就跟周煜見了面。
包房裡面只有他們兩個，周煜的這些事不方便讓外人知道，所以就連沈艷也沒有跟過來。
周煜看著她已經準備好筆記本電腦，帶著笑意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嗎？
說起來，沈薇也不太知道。
她將會是怎麼樣的故事？
她看了不少港片，會不會是跟裡面的一樣？
她不知道。
但是既然來了，她就得勇敢面對。
輕呼一口氣，帶著笑容說道：「我準備好了。」
「我去那邊做臥底的第一天就中了子彈。」
這樣的開場白簡直是炸裂，沈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甚至是忘記了用筆記本電腦來記錄。
「當天金三角發生了一場槍戰，我從線人那邊得到消息，在現場救了我要找的那個老大。
但是當子彈進入我的身體裡時，我真的以為我活不成了。
等我醒過來時，他們跟我說，我足足昏迷了一個星期，因為中彈的位置就在腦袋上，雖然沒有觸碰到神經，但是只要歪一下，我就能死。
也算是我幸運吧，我活了下來，老大也很喜歡我，把我留在他的身邊。
我知道他們是在這一個星期中調查過我，但是我的背景沒有讓他們查出來什麼，加上我的頭腦要比一般人靈活，很多事情還敢做，老大對我越來越器重。
我在那邊長達四五年的時間，老大才算是真正的信任我，讓我幫他做更深層的事情。
直到那個時候，我看到那麼多的毒品，我就知道，我努力到這裡沒白費。
也正是這四五年的時間，老大從來都沒想過，我會是警察，最後被我一鍋端的時候，他還……」
說到這裡，周煜沉默了一下。
「縱然錯了就是錯了，我不該對一個危害社會的人有什麼可憐的想法，可我也到底是人，他對我怎麼樣也清楚。
但是我還是親手抓了他。」
周煜還講了很多小細節。
沈薇聽著。
因為知道是真人真事，她很容易帶進去，也深刻地感受到他曾經有多麼危險。
兩個人不知不覺就聊了三個小時，周煜的故事太多，為了女兒，他也沒有任何的隱瞞，當然也包括一些更陰暗面的。
「薇薇，我跟你講，可能有一半的原因還是想要博取你的同情，希望你能儘快接受爸爸。
但是如果我的經歷對你的小說有什麼幫助，我也很開心。薇薇，我知道清越那麼做，不但沒有幫你，無形中還傷害了你。
我想說的是，我的女兒是最棒的，不要輕易下定決心，說自己不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沈薇敲著鍵盤的動作停下，一臉沉默。
這三個多小時的時間，沈薇當然知道周煜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講。
他連續做了好幾次臥底，長達二十幾年的臥底生涯，自然是有太多太多的故事。
但是兩個人誰都沒有離開，沈薇也深深地觸動著。
「爸！」
她突然開口。
周煜驚愕，隨後改成驚訝，變成驚喜。
「薇薇，你叫我什麼？」
「爸。」
周煜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特別的激動。
「你，你原諒我了？」
「說不上原不原諒，其實你的事情我已經不止一次仔細想過，你不是去跟別的女人組建家庭，這些年你在外面，在那種場合里，有太多次你都可以成家，但是你沒有。
我也知道，你不成家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害怕你有軟肋，讓別人拿捏你。但是你也能保證不跟別的女人發生那種關係，這都是因為你愛我媽媽。
你走的時候，也沒想過我會出現，如果你知道有我，恐怕早就回來見我了。」
周煜感動地看著沈薇說這些話。
「我也問過我自己，如果我是你，在那種場合下，我應該怎麼選擇。我想，我會毫不猶豫選擇犧牲自我完成國家的任務。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不能自私，總是要做一些犧牲，只有國家安定了，老百姓才能更加安定、
就像是現在的生活，你看多好，如果不是有你們這些人的努力，我們怎麼可能過的這麼好？」
周煜從來都不哭，即便是在那邊好多次陷入了危險，可是他依然可以堅持下來。
沈薇的幾句話還是讓他掉下了淚水。
「薇薇，你是一個好孩子，你知道嗎？你就是太懂事了，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你不能懂事該有多好。
爸爸……確實是欠了你的啊！」
沈薇主動伸出手，給他擦著淚水。
能感覺到他的皮膚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還有他臉上的皺紋，都比周紫晨和周時謙的爸爸臉上還要多。
他可是周家的二公子，他完全可以不用去做這些，但是他去了，還做的非常好。
「爸，你知道嗎？我因為有你這樣的爸爸而感到驕傲。」
周煜真的受不了了，他一個大老爺們，瞬間哭的厲害。
「薇薇，對不起，爸爸我……」
沈薇搖了搖頭：「沒事的，你在外面受到了那麼多的苦，回來了，還不能得到女兒的支持和理解，是我的錯。
爸，我愛你！」
周煜再也忍不住，直接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我也愛你，我的女兒，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媽媽一直在等我，還給我生了這麼漂亮優秀的女兒，我心裡有多開心嗎？
可是轉念一想，我欠你們欠的太多了，我有什麼資格讓你喜歡我，讓你們接受我。
你能叫我一聲爸爸，我真的……」
周煜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起來。
沈薇也跟著哭。
如果不是知道爸爸的這些故事，她怎麼能了解他曾經都經歷了什麼。
她其實早就明白，她的爸爸和別人的爸爸不一樣，她的爸爸是個英雄，是幫著國家解決了不少困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