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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又因買到假貨,臉色慢慢黯然下來的曲冠文,冉文年安慰道:
「曲老闆,既然這幅畫是偽作,我就不收你鑑定費了。」
「真的?謝謝了。」曲冠文的興致依舊不高。
「等等,先別急著謝,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曲冠文一愣:「請求?什麼請求?」
「這幅畫能不能賣給我?你是花120萬買的吧?我給你個半價,60萬!」
見曲冠文用狐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冉文年連忙解釋:
「曲老闆千萬別誤會,我買這幅畫的原因有些特殊。
剛才我提到,薄紙上的這幅《子夜賞蘭圖》,是造假者將其放在《子夜賞蘭圖》上臨摹出來的。
這就意味著,對方手中有這幅畫的真跡。
楊慎和解縉、徐渭並稱明朝三大才子,還是三大才子之首。
但他在書畫方面,名氣卻遠不如徐渭。
這並非楊慎的書畫造詣不高,而是他的畫流傳下來的極少,以至後人想研究都不可得。
你應該知道,我雖然喜歡收集古物。
但我看中的,並非古物自身的經濟價值,而是通過它對歷史的分析和考據。
所以這幅《子夜賞蘭圖》雖然是贗品,但作為直摹摹本,它對後人了解楊慎,依舊有著很大的借鑑意義。」
「這樣啊!」曲冠文哈哈一笑,「既然冉教授對這幅畫感興趣,那就送給你好了,要什麼錢。」
能用一幅假畫結交一位鑑定界大牛,對曲冠文來說已經賺到了。
所以他表現的十分豪爽。
但冉文年卻搖搖頭:「那可不行,君子愛畫取之有道,如果曲老闆不收錢,我就不要了。」
「冉教授,你這……
行,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見成功將這幅畫收入囊中,冉文年顯然十分開心。
他走到那層薄紙前,又認真觀摩一會,正要將其疊起。
忽然,他想到什麼,對曲冠文道:「曲老闆,差點忘告訴你了。
若我沒猜錯,這幅畫你應該是通過某個渠道購買的吧?
以後不要再買對方的東西了。
那就是個專門制假販假的詐騙團伙,像《子夜賞蘭圖》這種造假手法,我以前就碰到過一次。」
冉文年只是隨口一提,但聽到曲冠文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
「冉教授,你說什麼?」
「我說賣畫給你的那個人,就是專門生產假貨的……」
冉文年忽然反應過來,「你該不會已從對方手中,買了其他畫吧?」
啪!
曲冠文一屁股坐到地上,面色蒼白,神情呆滯。
只見他失魂落魄般的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正如冉文年所說,曲冠文不止買了一幅畫,而是六幅。
剩餘五幅也是各種名家字畫,最貴的那件,他甚至砸了680萬。
而六幅畫的總價值,更是達到驚人的1400萬。
1400萬啊!
正是這筆錢的先後支出,才讓九州藥業的現金流連續吃緊,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如果真像冉文年所說,六幅畫全是假的……
曲冠文已無法想像後果。
自從被王富貴搶走自己的鑑定資格後,傅松就徹底淪為路人甲。
本來他還十分生氣,但目睹了《子夜賞蘭圖》鑑定的全過程,傅松突然不氣了。
因為他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人間險惡,比如……
冉文年!
沒想到這老頭人模狗樣的看著挺謙遜,結果所有人中就數他最壞。
說到這,可能有人質疑:
不會吧?不會吧?
但傅松想說的是,
只用60萬,就買到一件價值1600萬的名人古畫,
你覺得他是好人?
沒錯,在曲冠文將《子夜賞蘭圖》展開的瞬間。
傅松的眼睛也給出了提示:
《子夜賞蘭圖》:1600萬!【當你以為它是真的,其實它是假的;當你以為它是假的,咦,它又變成了真的!】
傅松曾經特別喜歡一部小說:《笑傲江湖》。
這本書最亮眼的,不是令狐沖的飄逸灑脫,而是金老先生關於「偽君子」和「真小人」的塑造。
虛擬映照現實,如果說王富貴是真小人,那冉文年就是偽君子。
真小人固然可惡,但偽君子更令人痛恨。
所以傅松認為,碰到這種人,還是躲遠點好。
畢竟老銀幣惹不起!
深吸一口氣,傅松對傅子明道:「三叔,咱們還是快點走吧!」
他伸手去拉傅子明袖子,卻發現怎麼拉都拉不動。
對方在發呆。
「三叔……」傅松不得不提高聲音。
終於,傅子明回過神,他看著傅松:「啊?幹啥?」
「我說咱們回去吧!」
「回去?為什麼要回去?你還沒鑑定呢!」
傅松:「黑人問號.jpg?」
他臉上全是不解:「鑑定?」
「當然,剛才曲老闆不是說了嗎?你鑑定一次,他給三萬。」
「可是……」傅松還沒接口,只見傅子明直接跑到曲冠文身邊:
「曲老闆,既然王富貴和冉教授都鑑定完了,下面是不是該我們了?」
曲冠文抬起頭,一臉不解的看著傅子明:「你說啥?」
傅子明:「我說你剛才不是讓小松幫你鑑定這幅《子夜賞蘭圖》嗎?
我們還沒開始呢?」
曲冠文看著傅子明。
老半天,他才get到對方的意思:
「鑑定?你覺得還有必要嗎?」
說這句話時,曲冠文的語氣是譏諷的。
誰知傅子明仿佛根本沒察覺:
「怎麼沒必要?現在文物界最流行的,就是差異化鑑定。
你看,你三千的鑑定過了,三十萬的也鑑定過了。
現在就差一個三萬的。
而評價一件古玩的真假,不是一兩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它需要綜合所有的聲音,才能給出相對準確的結論。」
此話一出,雖然曲冠文覺得對方的目的,是為了自己那三萬塊錢。
可為什麼感覺……好有道理的樣子?
誰知曲冠文還沒開口,一旁的冉星月頓時不樂意了。
她問傅子明:「喂,你什麼意思?覺得我爸的鑑定有問題?」
傅子明連忙搖手:「不是,冉女士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讓曲老闆多聽聽他人意見。」
冉星月哼道:「我爸都下了定論,你覺得其他人的意見還有必要聽嗎?」
「這……」傅子明還想再說,傅松連忙跑過來將其拉住。
「三叔,咱們還是快走吧!」
「走?為什麼要走?」
傅子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侄子:
「你爸經常言,三分生意七分談,臉皮厚點才賺錢。
再說,曲老闆已經報過價了,你卻在這畏首畏尾,是不是看不起他?」
「不是這樣的……」
傅松偷偷看了冉星月一眼:「俗話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咱們還是不要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影響別人賺大錢了,不然容易惹禍上身。」
然後拖著傅子明,不由分說就往門外走。
他的聲音極小,小到僅他、傅子明和冉星月能聽見。
傅松這麼做,除了告訴傅子明事實,也有點一下冉星月,賣對方一個好的意思。
在他想來,大家都是古玩珠寶界的同行。
說不定以後還會經常打交道,甚至合作。
雖然自己現在少了三萬塊的利益,但放長線釣大魚。
到時對方手指頭縫裡稍微漏上一點,都不止這個數。
可傅松萬萬沒想到,自己剛走了兩步,身後就響起冉星月憤怒的聲音:
「站住!你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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