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宋茜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家。
梁大柱十分殷勤地貼了上來,還體貼地給她拎包,「老婆,你回來了。辛苦了,老婆。」
他嘴裡一口一個老婆叫的可甜了。
宋茜當時就納悶了一下,於是便輕笑道,「今天太陽是打哪邊出來了?」
梁大柱一邊給她捏著肩膀,一邊說道,「老婆,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呀?我這不是應該做的嗎?」
宋茜心裡越來越覺得沒有底,她眯著眼睛,豪氣極了,「說吧,看上了哪輛車?看在今天姐心情好的份上,給你買!」
宋茜是二婚,她和頭婚的老公是做生意認識的,後來因為感情不和兩人分開,而她手上光資產就不止三千萬。
加上她這些年跟著前夫做了一些投資,現在已經到了有所回報的時候。
她光是在家裡坐著,純利潤就夠如同家庭一個月的開支。
更別提,她每天還兢兢業業去公司上班,搞運營。
所以她在二婚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那麼多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能顧家,能在家裡照顧好晶晶,打點好內務。
以至於後面,她在遇見梁大柱之後,就不可自拔地被他的甜言蜜語和善解人意迷惑。
如果有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她肯定不會再想結婚。
梁大柱依舊笑嘻嘻的,「老婆,我不想要車。」
「那你想要什麼?」
他露出一臉的為難,那羞於啟齒的樣子,不由的讓宋茜心裡警鈴大作。
「我遇到了點麻煩。」
宋茜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他瞪著梁大柱,聲音陡然提高,「你又跑去賭錢了?」
梁大柱表情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嬉皮笑臉,「老婆,你就再幫我這一次吧,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改。」
宋茜露出失望的表情,「梁大柱,你這話跟我說了多少遍了?改改改,你到底改在了哪裡?」
自從她嫁給梁大柱之後,梁大柱的真面目就開始慢慢的顯露出來了。
他那副善解人意的偽裝很快就被撕破……
原來,梁大柱有好賭的習慣。
並且在和宋茜結婚之前就欠下了一筆高額的巨款。
這筆巨款還是宋茜在結婚之後替他還上的。
但是梁大柱非但沒有因此而改正,反而背地裡又賭了兩次。最後一次,要不是他當著宋茜的面舉起了刀子準備斬下一根手指發誓,宋茜都不會幫他還了這筆錢。
她以為那樣堅決的發誓下,梁大柱會改,但是事實證明他錯了,還錯得非常的離譜。
梁大柱笑得很諂媚,表情討好至極,「好老婆,你已經幫了我這麼多次了,也不差這麼一次了。你就再幫幫我嘛!我跟你發誓,這絕對絕對絕對是最後一次了!若是還有下次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吃飯被飯噎死!」
然而此時此刻梁大柱的內心卻是:大不了我以後就不出門,也不吃飯,我多吃菜。
宋茜已經看清了他的嘴臉,她撫著額頭,態度堅決,「梁大柱,我們離婚吧!」
梁大柱一聽不對勁,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離婚?離什麼婚?我們可是要過一輩子。你該不會是嫌我沒工作所以要把我踢了吧?宋茜!我告訴你,這不可能!我為什麼會沒有工作?還不是因為你想找一個顧家的!我是為了你才會變成這樣的!你要對我負責!你可不能這樣把我踹了!」
宋茜看著他的嘴臉,越發的覺得難以置信。
她當初是怎麼瞎了眼才會看上這種男人?
她一腳踹開撲出來的男人,表情決絕,「滾!等著收離婚協議吧!」
說完她就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被踹倒在地的梁大柱,眼神陰狠的望著門的方向,「宋茜!是你對我無情無義在先!休怪我無義了!你這麼踐踏我的自尊!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幫我訂兩張機票……」
——
半個月之後。
宋茜接到了梁大柱的電話,說是邀請他去外面遊玩,宋茜本來不準備去的,但是梁大柱說,跟宋茜結婚這麼久,還沒有好好出去玩過,想著兩人都要離婚了,那就在離婚之前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吧。
梁大柱除了賭錢死不悔改以外,把宋茜家裡照顧的還是很不錯的。
所以對於他這個要求,宋茜並沒有覺得過分,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然而她心疼男人換來的結果就是和自己最愛的女兒天人永隔。
——
梁大柱訂了一周的旅行計劃。
前五天裡,梁大柱和宋茜相處的還算愉快,宋茜也仿佛回到了剛認識梁大柱時,他溫柔體貼的樣子,不由就有些感慨了。
就在回國前的一天,梁大柱突然向她發出了要去看日出的邀請。
宋茜已經有些累了,本來不準備去的,但是拗不過梁大柱的幾次三番的說服。
「老婆,你就陪我去看看日出吧。我們兩個結婚這麼多年,都還沒有看過日出呢。」
宋茜翻了個白眼,「小年輕身體好才喜歡折騰,我們倆這身體爬一次山不得在床上躺三天啊?」
要不說宋茜當年能被梁大柱追到手呢?梁大柱是有一身撒嬌賣萌的本領在身上的。
他搖晃著宋茜的胳膊,「什么小年輕不小年輕的?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年輕的!不然當年那麼多女生裡面,我也不會獨獨只追你一人。」
提到當年的事情,宋茜還有些念舊在裡面的。
她妥協,「行!但是你要保證,這可是回國前的最後一項項目了。」
梁大柱露出了一個高深的笑容,他四指對天,做發誓狀,「我保證!」
第二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兩人天還沒亮就出發了。
宋茜不愧是當女老闆的,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再苦再累她都會咬牙完成的。所以即便現在她已經精疲力盡了,他還是沒有掃梁大柱的興,跟著他繼續往上爬。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經歷了長達5個多小時的攀爬,兩人終於成功抵達山頂。
異國他鄉的美景,讓著黎明別有一番風情。
微風徐來,拂動宋茜的發梢。
因為剛剛運動完,大顆的汗珠還停留在宋茜的頭頂,隨著她擦汗的動作,一顆顆的破裂。
她剛出過汗的皮膚看起來格外的好,就好像剝了殼兒的雞蛋,加上由於運動生涯紅撲撲的,倒有了幾分少女的嬌羞。
梁大柱看著她這副樣子,心中有些動搖了。
她牽起宋茜的手,十分紳士的放到嘴邊印下輕輕一吻,「老婆,我愛你。」
男人深情的告白讓女人心口微微感動。
然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瞬間像是一桶冷水從天澆下。
「老婆,你幫我還了錢好嗎?我保證那是最後一次!我一定改!」
宋茜的表情立刻變得冰冷無比,她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所以你做這麼多,只是為了讓我幫你還錢,對嗎?」
梁大柱想要牽回她的手,卻被她狠狠的推開。
「梁大柱!你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幫你還一分錢了!」
說著,宋茜就生氣地扭頭,望著下山的小路走去了。
梁大柱年底的溫情徹底消失,狠厲爬滿他的臉龐。
宋茜!你真的不能怪我!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
他給宋茜買了一份高額的保險,本來想著若是宋茜答應給他還款,那這份保險就僅僅只是保險!若是她不答應的話,那他就會變現這份保險!
上山已經消耗了宋茜太多的體力,所以剛走沒幾步,她就走不動了。
她坐在路邊的一塊小石頭上小憩,忽然身後一道陰影將她籠罩!
她還來不及回頭,整個人就跌了下去!
只感覺到砰的一聲,她的太陽穴砸在了某塊凸起的石頭上……
在死去之前,她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塊皮膚,每一塊肌肉,每一個骨頭,都在遭受著支離破碎的痛苦……
恨意狠狠的籠罩著她……
她生出了要找梁大柱報仇的心……
所以當她一塊一塊將自己的拼起來後,即便是隔著千山萬水,她也回到了那個家……
她的軀體已經碎在了山上,能夠奔赴千里回來已經能算是個奇蹟。
別說是報仇了,她就連找到梁大柱都很困難。
所以他就暫時留了下來,養精蓄銳。
經過了大半年的休養,她第一次去找了梁大柱——她製造出了一場車禍,導致梁大柱右腿被撞斷,緊接著她又引起了交通堵塞,以至於延誤了梁大柱最佳的治療時間,使他瘸了一條腿。
對此她心裡還是不夠解氣。
於是她給梁大柱託了一個夢,在夢裡她告訴他自己的家裡還有一大筆財產。
梁大柱已經被錢沖昏了頭腦,根本就不去思考宋茜怎麼會給他托這種好夢。
在這計劃之外的就是梁晶晶的出現。
她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
小警員聽到這裡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了,「你這也太慘了。那個渣男真是不得好死!」
隊長怪異地看了一眼他,那表情分明在說「你瞅瞅你,哪有半點警察的樣子」?
但是話到嘴邊就成了,「你內心還挺柔軟的?」
「共情老百姓的痛苦,是我們人民警察應該有的能力。」
隊長心底哼了一下:說他胖,他還喘上了。
「現在單憑你的一面之詞,不足夠給他定罪。而且你現在這個狀態很尷尬,你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宋茜破碎的腦袋歪了歪,似乎是在沉思,「我在摔下懸崖之前,抓過梁大柱。我的指甲里應該還有梁大柱的皮膚組織。」
隊長和小警員兩人面露難色,「先不說你這個皮膚組織有沒有可信度,就是找到你的指甲都很難。」
那麼高的山崖,摔成了一片一片的。這搜查的難度堪比登天了。
「我知道我的胳膊在哪裡。我告訴你位置……」
從宋茜這裡得到了一些線索,隊長和小警員刻不容緩聯繫了國外的警察,並且向他們提供了具體的地址。
現在就等那邊的結果了。
一時之間房間裡就只剩下宋茜和秦鈺以及睡著了的梁晶晶。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據我所知,你向來主張有仇就報的?怎麼這次決定救一個人渣了?」
秦鈺聳了聳肩,「我並沒有救他呀!我只是在幫你。」
宋茜搖了搖頭,「我可沒有覺得在幫我。若不是因為有你,那些警察根本就不會找到線索,而我依然會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對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沉冤得雪。
秦鈺搖了搖頭,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你當然可以圖一時之快殺了她,但是,據我所卜算到的,你的下一世生活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你一生順暢,一切美滿。如果你錯過了下一世的話,這樣的日子,你大概要等幾百年了。」
為了一個人渣,蹉跎幾百年,她覺得不值,所以她才想勸她一勸。
不過最後的決定權是在她自己手上的。
宋茜沒想到是這個幫,張張嘴一時之間竟語塞了。
她深深的衝著秦鈺鞠了一躬,「謝謝你,大師!」
——
在案件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秦鈺還是不能離開警察局。
但是相較於前兩天她的身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改變。
這裡的警察們都把她當成朋友了,一個個追著她就在問問題。
「大師大師,你幫我算算。我什麼時候能脫單呢?」
「大師大師,你幫我算算,我的crush是我的真命天子嗎?」
「大師大師,你幫我算算我這次的考試能及格嗎?」
「大師大師,你算算這次的案件能夠告破嗎?梁大柱會被繩之以法嗎?」
「……」
隊長剛忙完出來,就聽到自己的手下追著秦鈺問個不停,頓時滿頭的黑線。
現在想起來他覺得還挺搞笑的——明明一開始他對這玄學嗤之以鼻,沒想到最後破案竟然是倚仗著玄學。
「我把人帶回來,合著是給你們請來的算命先生?」
隊長一發威,下屬矛盾時都瑟瑟發抖,做鳥獸狀散了。
他看了一眼秦鈺,「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