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掛了電話,屏幕上顯示的是和李玥的微信聊天界面。
兩個人的最後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她生日前兩個人因為孫志強吵架後的對話。
他當時留言說：「你好好冷靜一下再來找我。」
李玥沒有回覆。
從那之後，她再沒給他發過一條消息。
其實從這裡他就應該察覺到她的變化了，可他沒有意識到這個時候李玥已經打算和他分手,以至於後面再她生日的當天再次讓她失望。
如果他當時能夠及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事情根本不會到如今的這個地步！
江崇心臟一緊,手指點點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沒有收到任何的回覆。
李玥不肯理他了。
他獨自坐在空蕩的別墅里，心裡一樣空空的。
直到現在,他仍舊對兩個人分手的事情感到不真實。
他們在一起那麼久,雖說因為李玥訓練相處的時間並沒有那麼多，可怎麼可能說分就分了呢。
一定是李玥在嚇唬他。
她想懲罰他，教訓他,他相信最後他們還是會和好的,就像從前一樣。
可是就在剛剛看到了熱搜上的李玥。
他竟然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接了雲步的GG。
視頻里的李玥光彩照人，那樣的漂亮閃耀,分明本該是和他最親密的人,可現在他卻覺得李玥離他越來越遠了。
江崇感到一陣心慌，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心情,焦慮始終縈繞在心頭。
他反覆在刷著手機,等待著李玥的回覆。
**************
李玥此時正拎著餐盒站在大樓門口的角落裡偷聽。
實在是很意外，起初是出來時偶然在陌生的國度里聽到有人說漢語好奇的聽了一耳朵，國外儘是白膚異族的長相,說的全是外語，乍然聽到感到熟悉的語言就下意識的停了一下。
然後……
她聽到了程牧昀的名字。
兩個女孩手裡各自拿著一杯咖啡正在說話。
「你確定嗎,不是認錯人了吧。」其中一個臉上長著斑點的女孩問。
「當然不會，我上網查過了，他肯定是程牧昀！」
另一個梳著馬尾的女孩回,正是之前在國內機場搭訕程牧昀的人。
李玥這下確定，她們確實是奔著程牧昀來的，手指微微的攏緊。
長著斑點的女孩面露遲疑的說：「算了吧，我看他人挺冷的，你忘記在機場他怎麼拒絕我們的嗎。」
馬尾女嬉笑道：「怕什麼，釣男人還怕被拒絕嗎，我跟你說，有的男人表面看起來道貌岸然的，私底下指不定玩得有多亂，他們有錢人髒得很。」
李玥聽得拳頭捏的更緊。
長著斑點的女孩聞言更不解了：「那你還要追他。」
「你不懂了吧，像程牧昀這樣年輕又有錢的能有幾個，他長得那麼好看，睡一次也夠本啊，」馬尾女笑嘻嘻的，「反正他不差錢，怎麼都是我賺了。」
斑點女孩皺著眉頭：「你想要錢他就給你，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你不懂了吧，他們有錢人都怕醜聞，」馬尾女孩得意的說：「我先釣他，不上鉤的話，你就躲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到時候我往他身上一撲，你把照片一拍，事情不就成了，反正他又不敢真拿我怎麼樣。」
「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李玥冷著臉站出來。
兩個女孩紛紛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到了李玥，臉上尷尬驚慌的神色凝固在了臉上。
李玥冷冷地盯著馬尾女，目光中滿是警告：「你最好離程牧昀遠一點。」
「關、關你什麼事！」馬尾女孩認出了李玥，語氣不穩卻又理直氣壯：「你又不是他女朋友，用得著你來管！」
李玥心底升起一股心虛的刺痛感，呼吸跟著一窒。
她嘴唇翕動地張了張，卻一時沒能開口反駁。
馬尾女孩面露得色，正要奚落回去，就聽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道又低又沉的嗓音。
「我的事她都能管。」
三人抬眼看去，穿著黑色大衣的程牧昀邁著長腿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李玥心跳如擂鼓，看著他站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眼裡壓著冰冷的森然，冷冷地盯著面前的兩個女孩。
「你們倆最好天黑前離開這裡。」
他與生俱來的冷漠感氣勢極重，被視線觸及的人會忍不住渾身緊張，生不出半分抵抗的力氣。
兩個女孩畏懼膽顫，沒敢發出一絲反駁，互相拉扯的迅速離開。
李玥攥緊的手心裡滿是熱汗，接著手心一松，是程牧昀把她手裡餐盒接過去了。
一抬頭，撞入一雙漆黑狹長的眼瞳中，眸光水潤的包裹住了她。
程牧昀嘴角含笑：「剛才你保護我的樣子好帥呢。」
李玥感到一股熱流從胸口涌開，臉上微微發燙，「哪有。」
「我就不說謝謝了，」程牧昀垂眸，眼底漫出笑意，他低頭靠近了些，曖昧又繾倦，輕聲說：「我們之間不用太客氣的，對嗎。」
李玥心底發出一陣顫慄。
她黑睫顫了下，咬著嘴唇輕輕點了頭：「嗯。」
他們一起回了別墅，吃完飯李玥到房間洗完澡之後，還久久沒能平復情緒。
她躺在床上，給夏蔓發微信：【寶貝兒？】
常年996的夏蔓這次竟然是秒回的：【我來啦寶貝兒~~】
她刷刷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嗚嗚嗚我老闆終於給我放年假了。】
【寶貝兒我們明天去逛街，我要買一套漢服穿！】
【然後直接我飛到我家男友那兒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夏蔓和她男友異地有一年多了，她男友是醫生，夏蔓設計師，兩個人都是加班狂魔，平時只能在網上視頻交流，偶爾得了假期才能聚一聚。
李玥遺憾的回覆她：【現在我人在外地陪不了你。】
夏蔓發來一個貓貓哭泣的表情包。
夏蔓：【你在哪兒？】
額，這要怎麼說。
她此刻在國外的度假村，和程牧昀住在同一個獨棟別墅里。
這說出去任誰都會想歪吧。
可他們確實……並沒有在交往。
李玥臉上微微發熱，手指點點：【國外，回去給你帶禮物。】
夏蔓：【愛你寶貝！】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李玥感到嗓子發乾的燥。
因為外面寒冷的天氣，別墅里的空調開得很暖，她臥室里的水已經讓她全喝完了。
李玥匆匆跟夏蔓結束了聊天，起身去外面拿水喝。
剛出房門，她就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音質清晰明朗，曲調輕快。
她走到別墅的客廳，昏黃色的燈光亮著，程牧昀坐在紅色皮質沙發上，懷裡是一把吉他。
看到她，程牧昀微微揚眉，「還沒睡？」
李玥點點頭，走到他身邊，問他，「剛才是你彈的？」
「嗯，吵到你了？」
「沒有，你繼續。」
李玥坐了下來。
接著，悠揚的琴聲在程牧昀的指下響起。
很好聽，很靈巧。
李玥的目光不由得停留在程牧昀的手上。
他的手很漂亮，手掌寬大，指節分明，膚色白皙溫潤，隨著撥弦手背上的骨節浮動，有一種動人的欲。
李玥看得喉嚨有點癢，趕快移走視線，目光隨之向上。
程牧昀穿的是V領靛色毛織衫，兩條精廋的鎖骨延伸，中間的衣領敞開，露出緊實的肌肉線條。
李玥心口猛跳，立刻視線繼續轉上……
然後，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瞳里。
他直直的看著她，眼底情愫翻湧。
熱烈的，深邃的，沾染著欲`望。
李玥呼吸一頓。
琴聲停了。
她看到程牧昀微微傾身，頭頸低下來，緩緩在靠近。
「喜歡嗎？」他問。
她鼻端聞到一股淡淡的苦橙香氣，意識到這個味道來自於程牧昀，心臟跳得微亂。
「嗯……」
他還在靠近，好像要親過來一樣。
李玥微微吞咽，隨口問：「是誰的曲子？」
程牧昀的動作突然停下，過了好幾秒他才說：「我的。」
李玥有些意外，由衷的誇獎：「很好聽。」
「你喜歡以後再給你彈。」
他緩緩坐了回去。
那種焦灼熱烈的氣氛激烈的撞在心頭上，李玥連忙站了起來，小聲說：「我回去睡了。」
她轉過身時程牧昀喊了她的名字：「李玥。」
她回頭去。
昏黃的燈光下程牧昀笑得好看的緊，「晚安。」
「……晚安。」
程牧昀看著李玥離開，周圍還有殘留的屬於她淡暖的梔子花香，那是她剛剛洗完澡後的味道。
程牧昀整個後背靠到沙發上，一隻手蓋在眼前，緩緩呼出一口氣：「差一點……」
差一點，就沒有忍住。
手機震動，程牧昀看了一眼來電人。
是丁野。
「我聽說艾莫嘉要開演唱會了，你不是從初中就挺喜歡他的嗎，搞兩張票一起去？」
程牧昀回道：「最近挺忙的，你自己去看吧。」
「哎，」他拖長音，「我一個人去看算怎麼回事。」
「你找個人一起不難吧。」
「那不行，別的就算了，童年偶像的演唱會怎麼能隨便。」丁野試探問：「真不去嗎，我聽說這次有活動，抽中了可以同台和艾莫嘉一起玩琴呢！」
程牧昀低頭看了一眼吉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算了。」
早就放棄的東西，再熱愛和不舍，哪怕和曾經的偶像同台，不過是圓了一場年少的夢。
而音樂的夢，他早就清醒了。
直到現在，他清晰地記得在自己在高一退出樂隊時那群人是怎麼說的——
「早就猜到大少爺不靠譜，還說是追求夢想，我看他就是裝的！」
「說退出就退出，純粹是瞧不起我們這群人，覺得咱配不上唄。」
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程牧昀不一定是裝的，但如果一個人連夢想都能放棄，你們不覺得他太可怕了嗎。」
「呦，胡明，你不是和程牧昀是好哥們嗎。」
對方笑了聲，聲音諷刺尖銳：「程牧昀怎麼會把我把我這種窮學生當朋友呢。」
「對，他那麼虛偽的人，肯定是拿你這種特招生當平易近人的工具博人氣罷了。」
胡明沒說話，默認了。
當時程牧昀站在相隔一牆的隔壁，清晰的聽到他們的對話。
那些他一直當做夥伴、朋友的人，他一直認為他們是共同在追夢的同學，在他決定退出樂隊後，才終於明白，他們從來沒有把他當做朋友。
「好臭啊。」一個明朗的女聲突然響起，「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好臭啊。」
「什麼？」
「你誰啊？」
「我來找人的，」女聲聲線清揚，「你們知道什麼這麼臭嗎？」
「你在說什麼啊，這裡不歡迎外人，你哪班的，快出去！」
「啊，我知道是什麼臭了，是你們的口臭。」
「你！」
「臭婊`子！」
「你再罵我一句，我就把你們剛才說的話全喊出去！」女生嗤笑一聲，「就你們還有臉說別人，我看你們背後編排人的樣子才最虛偽！」
「你再說一句！」
「我再說兩句。一，你們最好把嘴巴放乾淨點，少背後說別人閒話。二，有空多照照鏡子，別把程牧昀和你們這種人相提並論。」
「原來你是來幫程牧昀的，你是他什麼人！」
「你管我是誰，你們最好乖乖聽話，不然我就把你們剛才說的全部告訴他，你們一定不想他知道吧，」女生點出胡明，「尤其是這位程牧昀的『好朋友』。」
教室里變得安靜極了。
可以想像所有人臉色難看的樣子。
女生快哉地推開門離開。
程牧昀走了出去，看到少女纖細漂亮的背影，她長長的黑髮披在肩膀上，陽光傾瀉掃過，落下一片金亮。
李玥。
他在心底輕輕念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那時和他並不熟悉，兩個人連話都很少說，可是在聽到別人詆毀他的時候，她會為他站出來。
她也沒有告訴過他這件事。
她總是這樣體貼的，溫柔的，又勇敢善良。
會想要保護他。
李玥，李玥……
他在心底念她的名字，舌尖在上顎輕彈，心尖跟著微顫。
回到房間裡的李玥直接灌了一大瓶子的水，整個人這才從稍稍平息掉胸口的灼熱。
她剛才以為程牧昀差點要親她了。
一想到那張好看的臉緩緩向她靠近，好聞的香氣圍繞到呼吸，她胸口躁動成一團。
整個人撲到床上，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手機的消息提示燈在亮，她抓起手機看了眼微信的未讀消息。
瞬間心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潑下變得透心涼。
江崇：【氣消了嗎。】
李玥：「……」
她只覺得深深地無語。
江崇是怎麼想的，他們兩個分手都這麼久了，該說的都說完了，他怎麼還有臉來問她氣消了嗎？
她氣不氣跟他有什麼關係，他不會以為他們還有可能吧？
李玥冷嘲的笑了聲，沒有回覆他，手指一點，直接把他的微信拉黑掉。
這下世界清靜了。
接著手機彈出一個消息推送，她順手點了下。
竟然是馮盈盈的八卦消息推薦。
李玥大致掃了一眼，馮盈盈好像是又要出道了，這次她參加了某種運動型的綜藝，好笑的是她的項目竟然的花樣滑冰。
標題是：【花滑公主馮盈盈大秀冰上絕美風姿】
李玥懶得點開看，直接關掉了事。
她把腦袋埋在柔軟的枕頭裡，她要早點睡覺，明天還要和安娜蘇繼續訓練。
她沒注意到微信接下來又跳出兩條微信消息。
經紀人鄒姐：【李玥，你認識馮盈盈嗎？】
【她在微博把你的名字和她關聯在一起了，我聯繫了她們公司，對方回復我說你們是熟人，不介意一起炒作搞熱度，這是你同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