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看著車子遠去,一時氣餒又有些惱火。她能和誰一邊?自然是和他一邊兒。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的好友。而沈子業對她來說不過就是一陌生人。
她攔著他,是知道事情鬧大了受到責備的肯定是他。
被好友誤會,孟筂鬱悶得很,想攔車趕回學校去,卻半天都沒一輛車過來。對面是有名的酒吧街,午夜時分,有醉醺醺的客人出來,見她一女孩子獨自站著,免不了上前調笑幾句。
孟筂不敢再在原地呆著,甩開那幾人打算先離開這邊。走了沒多遠,一旁就傳來了喇叭聲,她以為是沈延習回來了,側頭看去,卻發現是沈子業。他仍舊開著那輛半舊不新的大眾,指間夾了一根煙,手肘隨意搭在車窗上,深夜昏黃的燈光落在他英俊的眉眼間,懶洋洋的。
「這邊亂,上車,我送你。」
孟筂知道他是看到她剛才被那幾個醉鬼調戲了,但見著他神經卻繃得更緊,說:「謝謝,不用。」
沈子業挑了挑眉,仍舊開著車緩緩的跟著。女孩子面容秀麗不施脂粉,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也顯得朝氣蓬勃,只是抿著唇耷拉著眉眼,垂頭喪氣的,卻又倔強得很。
他自是看出了她的戒備來,有些好笑,說:「我雖不是什麼君子,但對欺負小女孩兒還沒什麼興趣。我勸你最好上車,你要在這兒出了什麼事,對你那男朋友來說只會雪上加霜。他家裡的事就已經是一團糟了,你應該不想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往後視鏡看了看。
孟筂挺聰明,也跟著回頭往後邊兒看了一眼。眼見剛才那幾人竟一直跟在身後,她顯然被嚇到了,咬了咬唇,到底還是上了車。
果然,在她上車後那幾個醉鬼一鬨而散。她鬆了口氣兒。她家教一向良好,雖是對他有所防備,但還是禮貌又誠懇說了聲謝謝。
沈子業沒有說話,掐滅手中的菸頭丟出車窗外。他的心情不佳,突然踩下油門加快速度飆起了車來,孟筂被嚇了一大跳,緊緊的抓住車門扶手。
直到駛出了這一條街,他的速度才漸漸的慢了下來,看了後邊兒臉色煞白的孟筂一眼,問道:「去哪兒?」
孟筂這才想起還沒告訴他地址,報了學校的地址。
沈子業點點頭,像是沒話找話說,唇角勾了勾,問道:「你那麼幫你那男友,看來他好像不是很領情?」
孟筂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的話。她自是不願意讓這人看了笑話,只說:「我們是朋友,不是戀人。」
沈子業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自己到底欠了這人一份人情,她低低的解釋道:「我家和沈家是世交,我和阿習從小一起長大。」
誰知道這解釋更令沈子業誤會,他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一副瞭然的樣子,說道:「青梅竹馬。」
這人像是故意的,孟筂沒心情去解釋,任由他發揮想像,側頭悶悶不樂的看向車窗外。
前邊兒的沈子業也未說話,專心的開起車來。
車子駛過了幾條街後突然停在了一條巷子裡,孟筂回過神看向前邊兒的沈子業,他解著身上的安全帶,頭也不回的說:「我要買點兒東西,那邊有夜市,你想吃什麼?」
孟筂今晚就只吃了水果,肚子裡早就空空的了。她同這人並不熟,搖搖頭說了句謝謝,說自己不餓。
沈子業沒有再說話,關上車門往不遠處的便利店走去。
他去了十來分鐘才回來,孟筂雖是說不餓,他還是打包了一份粥回來遞給她。白日裡溫度高,夜晚仍舊是悶熱的,他卻像是不怕熱似的,沒有上車,靠在車門邊兒上抽起了煙來,大概是打算等孟筂吃完粥再走。
前邊兒是夜市,嘈雜的人聲混合著食物的香味兒在深夜裡飄散開來。孟筂打開粥吃了幾口,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看向了那靠在車門上抽菸的人。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背影像是要與車身融為一體,離她那麼近,卻又像是遠得不可觸摸。
孟筂不自覺的就有些走神,直到那人低頭去彈指間的菸灰,她才驀的回過神來,掩飾一般匆匆吃起粥來。
一碗粥還沒吃完,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沈延習打來的,他衝動之下一怒而去,這會兒氣消了,已經意識到自己遷怒於孟筂,更後悔大晚上的不該丟下她一女孩子,於是趕緊的打了電話,問她在哪兒,他回去接她。
見他已經冷靜下來,孟筂放下了心,讓他不用擔心自己,她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沈延習丟下她滿心的愧疚,儘管她再三的讓他不必擔心,他仍是堅持要再學校門口等她,要送她回宿舍。
孟筂拗不過他,只得應了下來。
外邊兒站著的沈子業顯然也聽到電話了,抽完了一支煙後便上了車,發動了車子。
回到學校,沈延習早去買了孟筂喜歡吃的零食拎著,又一次的向她賠禮道歉。孟筂絕口不提自己被酒鬼跟著的事兒,無奈的讓他不用放在心上,她能理解他當時的憤怒。但拳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可不,拳頭哪裡能解決他們家的問題。
沈延習氣餒,兩人默默的在校園裡走著,孟筂還想讓他要同覃阿姨好好談談,但沈延習並不想談這些事兒,她只得止住了這話題。
這一晚孟筂破天荒的失了眠,她竟莫名其妙的想起沈子業來,他靠在車上抽菸的背影時不時的浮現在腦海里,她在床上翻了無數個身才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