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陰沉的午後。
二人與傑克爵士的告別,似乎連空氣中都瀰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與不解。
傑克爵士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既有對未知旅途的憂慮,也有對呂墨菲決策的不解,但終究,他選擇了信任,轉身踏入了另一段未知的旅程。
而我們,則在兩小時的匆匆趕路後,抵達了阿卡麗車站,這座繁忙的交通樞紐,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莊重而神秘。
月台上,一個穿著樸素、面容清秀的小男孩正焦急地等待著,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對即將執行任務的期待與緊張。
見到我們,他立刻迎了上來,聲音中帶著幾分稚嫩卻又不失禮貌:「請問,先生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呂墨菲停下腳步,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遠方即將駛來的列車,仿佛在思考著什麼重大的決策。
片刻之後,他轉過身來,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孩子,你將乘坐這趟列車前往城市的心臟地帶。一旦到達目的地,請務必以最快的速度,用我的名字給傑克爵士發去一封電報。告訴他,如果在那次匆忙的離別中,我不慎遺落了某個至關重要的記事本,請他務必以掛號信的形式,將它寄往明克街的那個熟悉地址。這不僅僅是一本書寫工具的遺失,更是我們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小男孩聽後,雖然心中滿是疑惑,但仍舊認真地點了點頭,仿佛明白了這項任務的重要性。
他轉身,小跑著向車站郵局的方向奔去,那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顯得格外靈活。
不久,小男孩帶著一封電報匆匆返回,臉上洋溢著完成任務的喜悅。
呂墨菲接過電報,快速掃視了一眼,隨後將這份重要的信息遞給了奧利爾。
奧利爾接過電報,只見上面簡短而有力的文字躍然紙上:「電報已悉。即刻準備,攜帶空白拘票,預計五點四十分抵達。」
「這是我早晨發出的那封電報的回音。」呂墨菲輕輕一笑,解釋道。
「這位公家偵探,是我所認識的眾多同行中最具智慧與能力的一位。他的到來,或許能為我們即將展開的行動增添幾分勝算。」
奧利爾聞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既為呂墨菲的深謀遠慮所折服,又對未來可能面臨的危險感到一絲不安。
但他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這場遊戲的棋盤上,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都已沒有了退路。
他仿佛已經預見到,那張圍繞著尖嘴梭魚編織的網,正在他們的精心布局下,逐漸收緊,直至將目標牢牢鎖住。
隨著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上,阿卡麗車站的喧囂漸漸歸於平靜。
在那個被午後陽光輕柔擁抱的靜謐時刻,艾倫·愛沃克太太正坐在她那寬敞而略顯莊嚴的辦公室里,周身環繞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氛圍。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斑駁地灑在她的辦公桌上,與她那柔和卻又不失堅定的面容交織成一幅溫馨而又略帶神秘的畫面。
當兩位訪客——呂墨菲先生與他的朋友奧利爾醫生,悄然步入這方靜土時,空氣中似乎都瀰漫起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艾倫太太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被一種難以捉摸的情緒所取代,她未曾料到,這位訪客會以如此直接且不加掩飾的方式開啟他們的對話。
「我此行,是帶著一顆探尋真相的心,來深入了解關於已故傑克叔叔那突如其來且充滿謎團的離世。」呂墨菲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直擊人心。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這讓艾倫太太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揣測著對方的來意與底牌。
「您提到的隱瞞,」她以一種略帶挑釁卻又試圖保持鎮定的口吻回應,「我實在不明白,我究竟隱瞞了什麼足以讓您如此興師動眾?」
她的聲音雖輕,卻透露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仿佛是在捍衛自己的名譽與清白。
「艾倫太太,您已經親口承認了,曾在那個決定性的時刻,要求傑克叔叔前往那個特定的地點——而那裡,正是他生命戛然而止的地方。這樣的巧合,若非有意為之,又怎會如此驚人地吻合呢?您所隱瞞的,正是這些看似無關實則緊密相連的事件背後的真相。」
艾倫太太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她的髮絲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但那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堅決的否認。
「這些事件之間,根本不存在您所臆想的那種關聯。它們只是偶然的交集,僅此而已。」她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然而,呂墨菲並未因此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地繼續說道:「如果真是如此,那無疑是大自然最不可思議的玩笑。但在我看來,這世間鮮有純粹的巧合。我相信,只要我們深入挖掘,總能找到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線索,將它們一一串聯起來,還原出事件的本來面目。而我現在,正是要對您坦誠相告,艾倫太太,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我們有理由懷疑,這不僅僅是一起意外,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更令人震驚的是,除了您的朋友斯科奇先生,就連他那位看似無辜的伴侶,也可能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這番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在艾倫太太的心湖中激起了千層浪。
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體因震驚與憤怒而微微顫抖,那雙平日裡總是溫柔如水的眼眸此刻卻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的太太!?」她幾乎是尖叫著說出這幾個字,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與震驚。
呂墨菲輕輕點頭,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動搖,只有對即將揭曉真相的堅定。
「是的,艾倫太太。這個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那位一直以來被外界誤認為是斯科奇先生妹妹的女子,實際上正是他的妻子。這個發現,無疑為我們的調查打開了新的大門。」
艾倫太太重新跌坐回椅子,雙手緊緊抓著扶手,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甲上的粉紅色澤在壓力之下顯得格外刺眼。
她的眼神中既有震驚也有絕望,仿佛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的太太……」她喃喃重複著這句話,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痛苦,「可他從未結過婚啊!這怎麼可能……」
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但那份震驚與混亂卻在她眼中愈發明顯。
「我正是為了向您證明這一點而來的。」呂墨菲邊說邊將照片遞到艾倫太太面前,「這是四年前他們在約克郡拍攝的一張合影。照片背面寫著『百代副先生和夫人』,但我相信您一眼就能認出他們來。特別是如果您曾經與他們有過交集的話。」
艾倫太太接過照片,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許久。
照片中的兩人笑容燦爛,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幸福。
她抬頭望向呂墨菲與奧利爾醫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這……」她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還有這些,」呂墨菲繼續說道,「是幾位可靠的證人寄來的關於凡戴勒先生夫婦的材料。那時他們開設了一所私立小學,在當地頗有聲望。這些材料詳細記錄了他們的身份、生活以及周圍人的評價。我相信您仔細閱讀之後,會對他們的真實身份有更深入的了解。」
艾倫太太接過材料,一頁頁地翻看著。
隨著閱讀的深入,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眼中的光芒也逐漸黯淡下去。
當她終於放下材料時,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般癱坐在椅子上。
她的眼神空洞而絕望地望著前方,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與掙扎。
「現在您還懷疑嗎?」呂墨菲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沉重與嚴肅。
他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像一把鋒利的刀割開了艾倫太太心中的防線,讓她再也無法逃避這個殘酷的現實。
艾倫太太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頭,任由淚水無聲地滑落。
在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所守護的秘密與謊言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陽光透過輕紗窗簾,斑駁地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為這略顯沉悶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暖意。
艾倫太太坐在一張雕花木椅上,雙手交疊在膝上,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既有釋然也有未了的糾葛。
「呂墨菲先生,」艾倫太太的聲音輕柔而略帶顫抖,她緩緩開口,仿佛每吐出一個字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我想,是時候揭開那些被塵封的秘密了。這個人,他曾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我以為他能照亮我前行的道路,卻未曾想,那光芒背後隱藏的竟是無盡的黑暗與欺騙。」
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他,一個我曾以為會是我餘生依靠的人,竟向我提出了一個荒謬至極的要求——只要我能放棄與丈夫的婚姻,他就願意娶我為妻。」
「那時的我,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以為這是上天賜予我的第二次機會。殊不知,這一切都只是他精心編織的謊言,一個讓我一步步陷入深淵的陷阱。」
艾倫太太的眼中閃過一絲苦澀的笑意,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無奈與悔恨。
「我天真地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我們能夠名正言順地在一起。然而,現實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割裂了我的幻想。我漸漸發現,自己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用來達成他不可告人目的的工具。」
說到這裡,艾倫太太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她強忍住淚水,繼續說道:「我開始質疑,這樣的感情究竟值不值得我繼續守護?我為何要對他保持那份愚忠,為何要替他隱瞞那些罪惡的行徑?我無數次在夜深人靜時拷問自己的內心,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呂墨菲靜靜地聆聽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與理解。
「太太,我完全能夠理解您此刻的心情。重提這些往事,對您來說無疑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但請相信,只有勇敢地面對過去,我們才能找到真正的解脫。」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關於那封信,我想,那應該是斯科奇先生教唆您寫的吧?他利用您對傑克叔叔的感激之情,讓您誤以為那是一份能夠解決您困境的求助信。而實際上,那卻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
艾倫太太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是的,那封信是他口授,我寫的。他告訴我,只要我能得到傑克叔叔的經濟支持,就能順利解決離婚訴訟中的一切費用。那時的我,被金錢的誘惑沖昏了頭腦,竟然沒有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呂墨菲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當您滿懷希望地將信寄出後,斯科奇先生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告訴您,接受別人的幫助會損害他的自尊心,他寧願傾家蕩產也要自己解決我們之間的障礙。這些話,現在看來,不過是他為了掩蓋真相而編造的謊言罷了。」
艾倫太太的眼眶微紅,但她努力不讓淚水落下。
「確實如此。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關於那件事的任何消息。直到那起死亡案發生,我才隱約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但那時的我,已經被他嚇得不敢聲張,只能默默地承受著內心的煎熬。」
呂墨菲輕輕拍了拍艾倫太太的手背,以示安慰。
「太太,您已經做得很好了。面對這樣的困境,您沒有選擇逃避,而是勇敢地站了出來。我相信,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他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望著艾倫太太。
「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來揭露斯科奇的真面目。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為您討回公道。而您,也應該放下過去的包袱,重新開始您的新生活。」
說完這番話後,呂墨菲與奧利爾一同離開了房間。
繁忙而略顯喧囂的車站,夕陽的餘暉懶洋洋地灑在斑駁的地面上。
站台上,兩位身影挺拔的偵探,如同兩棵屹立不倒的松樹,靜靜地等待著那列從繁華都市深處疾馳而來的快車。
「嘿,奧利爾,咱們這破案前的繁瑣籌備工作,就像是精心編織的一張網,每一個細節都緊密相連,那些看似棘手的難題,一個個在我們的智慧與努力下悄然消散。」呂墨菲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得意與期待,他的聲音如同春日裡的微風,溫柔而又充滿力量。
奧利爾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對同伴能力的認可,也有對即將展開冒險的興奮。
「是啊,呂墨菲,這次的案件,定能成為我們職業生涯中最為璀璨的一筆。未來的犯罪學學者,在翻閱那些厚重的書籍時,定會提及1916年,在那個被歷史輕撫的小鎮,發生了一起足以顛覆傳統偵探理念的案件。而我們的名字,也將與那些傳奇並肩。」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而有力的轟鳴聲劃破了車站的寧靜,那是由城裡駛來的快車,它如同一條銀色的巨龍,怒吼著穿越夜色,帶著未知的訊息與希望,穩穩地停靠在站台旁。
車門緩緩開啟,一位身材矮小卻異常結實,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叭喇狗般的人物,敏捷地從頭等車廂中躍出,他的眼神銳利,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處的秘密。
三人迅速而默契地完成了握手禮,那份從指尖傳遞的溫暖與信任,讓奧利爾深刻感受到了自合作以來,呂墨菲身上那份不斷成長的智慧與魅力。
他回憶起,這位擅長邏輯推理的夥伴,是如何用他那獨特的見解和犀利的言辭,一次次點醒並激勵著這位曾經更偏向於實踐主義的自己。
「嘿,新朋友,看來今晚我們有大事要幹了。」奧利爾帶著幾分調侃的口吻問道,他注意到,這位新來的夥伴在望向呂墨菲時,眼中滿是敬佩與敬仰,那是一種經過時間考驗後,對真正才華的認可與尊重。
「哦,這絕對是近年來最為重要的一次行動!」呂墨菲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我們不妨先享受一頓豐盛的晚餐,讓味蕾也參與到這場智慧的盛宴中來。
隨後,朋友,就讓我們一起漫步於那片神秘的沼地之上,讓夜晚的涼風帶走我們身上的都市塵埃,也吹散那些困擾我們多日的迷霧。
相信我,你從未有過的體驗,將在這片土地上緩緩展開,成為你記憶中永遠無法抹去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