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眠承認,白輕舟外形無可挑剔,哪怕她喜歡猛男類型,每次看見白輕舟這種謫仙美少年,都會被吸引著多看兩眼。
但她對白輕舟,是不可能動感情的。
她謹記自己是個穿書女的事實,儘量不入戲,入戲就輸了,多半就失去穿越出去的可能。
畢竟別的小說都這麼寫的,一旦穿越女、穿書女喜歡上男人,多半就留下來當土著了,或者把男人也帶到現代。
而且她清楚的知道,炮灰配角肯定是要死的!
她能保下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她沒那個實力保下另一大炮灰。
她作為炮灰臥龍,最理智的做法是離炮灰鳳雛遠一點,撇清關係,必要時,獻祭鳳雛保平安。
沈眠眠穩定了情緒,語調微涼,「奴家見過世子,世子今日不忙,怎麼有時間來奴家這?」
白輕舟僵了僵,精緻的嘴角動了動——忙?他這種無能浪蕩子,何時與「忙」字沾邊?
之前他都是每天和她膩在一起,看書,聽她講故事,以及講一些新奇的言論。
「你……是在怨我嗎?」
「怨你什麼?」
袖口之下,白輕舟纖細的手指不自覺用力碾了碾,「我剛剛太衝動,沒多想便……去母親那幫你爭取貴妾之位,我被趕走後,聽說你被母親叫到主院,你……你是不是被重罰了?」
沈眠眠瞭然,「這件事啊?」
突然靈機一動——她何不趁此機會,把剛剛說給夫人的話,再說一遍給世子。
讓世子看見她超脫凡塵的外表下,那顆庸俗不堪的內心,進而失去興趣,拉開距離,那樣她不就更安全了?
想到這,沈眠眠便清了清嗓子,「世子,奴家剛剛和夫人交了底,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和您也交底吧。」
說著,眼角悄悄向房間角落看去。
含蓉在那。
她是故意把含蓉留下的,希望含蓉把她一舉一動都匯報給姜茵錦,側面轉告——要虐就虐世子一人!放她一馬!
白輕舟攏了攏手指,「你說。」
隨後,沈眠眠便把瘦馬培訓俱樂部的因材施教,以及專門培訓她話術,成功勾搭上金主後,再原形畢露一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
卻見世子本就瓷白的膚色,更是白了又白。
連角落裡的含蓉都聽不下去了,覺得沈姨娘把自己說得太不堪。
伺候姨娘這麼久,尤其是自從世子大婚後,她覺得姨娘聰明伶俐、與世無爭,沒有半絲庸俗,她不解姨娘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
「說完了,」沈眠眠一攤手,「很抱歉,我騙了你的感情。不過你現在要把我趕出侯府也是不行,全京城都知道你納了個瘦馬當妾,如果把我趕出去,侯府名聲會被牽連,就這麼養著我吧。」
「你……」
少年紅著眼圈,眼淚在眼眶裡不斷打轉,偏偏倔強不肯流下,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
含蓉見此一幕,心裡難受死了,她搞不懂沈姨娘為何鐵石心腸。
白輕舟仰起頭,讓自己眼淚再流回去,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調整好情緒,不讓聲音抖得太丟臉,「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不繼續裝?我就是個廢物而已,你裝下去,我也發現不了!」
「……」沈眠眠。
「你……」白輕舟又要說什麼,最後轉身跑了。
含蓉心中焦急,扭頭看向世子的身影,之後又看向姨娘。
卻見姨娘站在桌旁,低著頭,玩弄著手裡嶄新的筆。
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含蓉咬了咬唇,心一橫,冒著惹怒姨娘的風險,問道,「姨娘,您在想什麼?」
卻見對方沒馬上回答她,依舊自顧自地玩筆,好半晌才抬起頭,「在想,我要不要和少夫人商量下,幫我請個女先生教教寫字,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太麻煩了,直接開始寫。你會研墨嗎?」
含蓉急忙道,「回姨娘,奴婢會。」
沈眠眠放下筆,摩拳擦掌,「來,開搞!你研墨,我數一下《大悲咒》一共多少字。」
「……」
含蓉還在懵著,卻見姨娘真的翻開了大悲咒,開始一個字一個字數了起來。
含蓉幽幽嘆了口氣,開始研墨。
少頃,
沈眠眠放下冊子,喃喃道,「還行,一共四百一十五個字,九百九十九遍的話,就是四十一萬四千五百八十五個字,如果每天合理安排,一天寫兩千字的話,需要兩百零七天左右。如果努努力,一天寫三千字的話……別了!用不著那麼急,閒著也是閒著,慢慢寫。」
含蓉都寫懵了,「姨娘,您也沒拿算盤,是怎麼算的?」
「啊?」沈眠眠眼皮都沒抬,就開始隨口瞎扯起來,「這是我這種瘦馬的必修課。我們和人家琴棋書畫舞的瘦馬不同,我們專門學一些很稀奇的、外人學不到的東西。」
含蓉恍然大悟,眼神也有了欽佩,由衷道,「奴婢有句心裡話,請姨娘別多想:外人只鄙夷瘦馬,但奴婢真真欽佩的!瘦馬都是有真本事!」
沈眠眠點頭,「是啊,不然哪那麼吸引人?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含蓉對姨娘的崇拜,油然而生!
出身貧苦的姑娘,通過刻苦學習、掌握了生存技能,怎麼看,瘦馬都是一份極勵志的手藝!
沈眠眠拉了椅子坐下,拿起筆就準備蘸墨。
含蓉小聲道,「姨娘……奴婢……奴婢斗膽,想有個請求……」
「拒絕。」
「……是。」
沈眠眠沒問含蓉有什麼請求,但隨便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想跟著她學瘦馬課程。
別鬧,她哪會瘦馬的一套?
難道讓她教含蓉現代知識?
倒不是不願意教,而是不能教!
她是炮灰臥龍,哪怕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減少對女主的威脅,但女主曾經含恨而死,是不會輕易放下仇恨的。
含蓉和她離得遠,尚安全;如果離得近,含蓉也得被姜茵錦收拾,何必呢?
這世上,有炮灰臥龍鳳雛就可以了,用不著再多拉幾個炮灰。
想著,便開始寫了起來。
沈眠眠沒打算直接開抄,第一遍當練習,目的是把這些字、尤其是繁體字,先簡單熟悉一下,之後再照著經文開工。
這麼一寫,就寫到了傍晚。
天暗了下來。
含蓉默默掌燈,想了想,又掌了一盞,放在靠近姨娘身旁的位置,怕姨娘累壞了眼睛。
剛剛姨娘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她心裡沒有埋怨,反而莫名其妙的心疼姨娘。
含蓉深深自責,
想不通是自責身為少夫人眼線,卻心疼姨娘,
還是身為姨娘的丫鬟,卻被少夫人收買。
一個時辰後。
沈眠眠用完了晚膳,還在院子裡走了一小會,便興匆匆地跑回來,準備正式開始寫。
剛剛拿起筆,就隱約聽見外面,傳來下人問安聲,是世子來了。
她頓感頭疼——這傢伙怎麼又來了?
她表現得還不夠令他陌生嗎?還得怎麼自黑?
來者,
正是白輕舟。
沈眠眠無奈地放下筆,跑去問安,「奴家見過世子,世子您來睡覺啦?抱歉哦,奴家今天不能陪世子睡覺了,奴家得為夫人抄《大悲咒》。」
可憐的少年,白淨的臉都被氣青了。
「沈眠眠,你要把話說得這麼露骨嗎?」
沈眠眠眨著一雙晶亮的美眸,眼神無辜得猶如不染凡塵的仙鹿,「露骨?睡覺很露骨嗎?人家也沒說歡愛,男歡女愛?魚水之歡?翻雲覆雨?」
「閉嘴!」白輕舟伸手揉太陽穴,因為被女子氣得,一跳一跳的疼,「我來,是幫你抄《大悲咒》。」
沈眠眠一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