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場。
兩人架勢拉得很大,實際上跑兩圈,就齊齊敗下陣來。
當然,侯府練武場的大小,和現代的運動場沒法比,一圈跑下來也就一百米。
但兩個人,一個是體弱世子、一個是嬌弱瘦馬,都不是身強力壯之人,平日裡散步走走,倒是不成負擔,真正跑起來,就要了命了。
兩圈下來,兩人毫無形象地蹲在角落,大口喘著氣。
白輕舟捂著單薄的胸膛,「嗓子和胸膛……很痛。」
沈眠眠也喘著粗氣,點了點頭,「因為我們呼吸方式不對,實際上……應該用鼻子吸氣、嘴巴吐氣,不能一味用嘴巴呼吸,傷了……喉嚨。
至於胸腔疼,是因為退化的肺活量被刺激,開始……極速擴張,我們再堅持跑幾天,便能適應了。」
白輕舟疑惑地抬眼看去,「這些東西,你是從哪學來的?」
沈眠眠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說了嗎,我們瘦馬培訓俱樂部,專門學這些玩意。」
「……」白輕舟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這時,不遠處傳來含蓉和觀水的問安聲音,「奴婢給夫人請安」「小人見過夫人」。
兩人急忙看去,卻發現,竟是夫人來了。
夫人帶著李嬤嬤,以及主院的下人們,看樣子是匆忙趕來。
沈眠眠心中大叫不好,「糟!夫人會不會怪我逼你跑步,傷你身體?」
白輕舟柔聲安慰,「放心,我會和母親好好解釋。」
「可別!如果夫人真責怪我,你萬不要吭聲!記住了嗎?你越是為了我和夫人爭吵,夫人就越恨我,最好的方法是任由夫人罵,罵到夫人氣消為止。」
沈眠眠——這活爹可別衝撞了夫人,壞她大計。
白輕舟抿了抿唇,沒回答,只是站起身,向女子伸出手。
體力恢復了的沈眠眠本來能自己站起來,但看見少年的手,還是鬼使神差地,把手搭了上去。
兩人剛站起來,就見夫人帶人向這邊趕來。
沈眠眠——得,肯定要挨罵,123,準備跪!
卻發現,她的手還被少年緊緊攥著。
她急忙甩了甩,想甩開他。
對方不肯放手,沈眠眠急了,用很小聲的聲音吶喊著,「你放開!別給我拉仇恨了!」
白輕舟抿了抿髮白的唇,輕聲道,「把所有罪名推到你身上,我成了什麼?」
沈眠眠一愣,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還沒等沈眠眠細想,丁氏便趕了過來,「輕舟你沒事吧?快,快過來給為娘瞧瞧。」
沈眠眠使勁掙脫,白輕舟依舊死死攥著她的手。
倒是丁氏發現了兩人的小動作,失笑道,「別怕,為娘不責備你,也不責備眠眠,只要你們倆好好的就行。」
兩人一愣。
這是安寧侯夫人第一次稱呼沈眠眠的名字。
李嬤嬤笑道,「夫人聽說你們在訓練,所以過來看看,夫人很贊成呢。愣著幹什麼?給夫人請安啊。」
「……」沈眠眠——李嬤嬤真有才,都這時候了,還要請安?
但兩人還是按照李嬤嬤所說,給夫人請了安,緊張的氣氛也緩和了下來。
沈眠眠使勁捏了捏少年的手,好在,後者乖巧地放開了她。
丁氏和李嬤嬤兩人發現了兩人小動作,只當看不見。
丁氏問道,「今天怎麼想起來,來練武場了?」
白輕舟揉了揉腹部,「午膳用得多了,難以消化,便想找地方跑一跑,消消食。」
丁氏笑著點頭,「身體可吃得消?為娘看你剛剛很難受的模樣,要不要請大夫來?或者找個武功師父,在旁盯著些?」
李嬤嬤眼神暗暗閃了閃——她不知世子能不能聽出夫人隱含的意思,夫人說是讓師父來盯著,防止出意外,實際上,是希望世子再試試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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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白輕舟只覺得眼前一黑,胸口憋悶到窒息。
因為過去恐怖的記憶,如烏雲一般席捲而來。
沈眠眠敏銳察覺到少年的變化,急忙搜尋記憶,但卻不記得小說里,有寫世子的身世。
是啊,在一個快節奏的打臉小說里,這種腦殘死炮灰,是沒有資格浪費作者筆墨的。
這些炮灰生來,就是犧牲品,用降智來引發讀者厭惡、煽動讀者情緒,通過大快人心的悲慘結局,推動故事的發展,成為偉大男女主角的墊腳石。
想到少年對她的維護,以及最後慘死的下場,沈眠眠忍不住嘆了口氣,以兩人寬大的袖子為遮掩,偷偷牽了少年纖細的手指。
而同時,即將被記憶陰霾吞噬的白輕舟,突然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從不斷失控的漩渦里,生生拉了出來。
白輕舟轉過頭,純淨幽黑的眸子,看向身旁女子。
沈眠眠,「……」不是,鳳雛大哥!您親媽就站在您面前,就這麼含情脈脈看小妾?
是不是婆媳關係太融洽,讓你飄了?
好在,少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認真回答道,「回母親,暫時不用武功師父,兒子只是和眠眠跑一跑,消消食。而且眠眠從前學了不少關於訓練方面的學識,有她在,便可。」
「???????」
沈眠眠——死鳳雛,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我會什麼訓練學識?吹牛不上稅的嗎?要吹,你吹自己好嗎,別吹我!
丁氏也沒拆穿,笑著看向練武場,嘆了口氣,「我也好久沒來這裡了,你們倆想怎麼練就怎麼練,我也走走。」
說著,便叫上李嬤嬤,進了練武場。
沈眠眠小聲道,「我說鳳雛……哦不對,是世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白輕舟看向寬敞的練武場,以及與李嬤嬤邊走邊聊的母親,心情沒由來的輕鬆、暢快,「再跑三圈吧,剛剛跑一跑,我舒暢很多。」
沈眠眠好奇問道,「你們這裡也流行跑步?」
「當然,無論練武還是兵營,疾跑都是訓練項目。」白輕舟看著女子粉瑩瑩的臉蛋,心生歡喜,聲音也是更溫柔,「你若是累了,就在旁休息,我自己去跑。」
沈眠眠翻了個白眼,「瞧不起誰呢?三圈?走著。」
兩人繞著練武場,又跑了起來。
丁氏和李嬤嬤,站在了練武場的角落,看著訓練的兩人。
李嬤嬤由衷道,「夫人您看見、也該放心了,這樣多吃多練,沒兩天世子的身子便會越來越好,加之兩人感情好、形影不離,搞不好沒兩天就有喜訊呢。」
喜訊,指的是沈姨娘有孕。
丁氏點頭,臉上難掩笑意。
李嬤嬤見夫人愛聽這些,緊著又多說上幾句,「夫人您還記得去年正月,奴婢陪您去觀音山求籤,簽上說夫人您是多子多孫之命,您瞧瞧沈姨娘多歡實,搞不好一次就能生倆。」
丁氏看向遠方女子的身影,眼神也有了滿意,「若是那樣,她也算是我們侯府的功臣了。」
「沈姨娘是瘦馬出身,換一人家,未必這麼痛快給妾位,是侯爺和夫人慈悲大度,沈姨娘定會好好報答夫人的。」
李嬤嬤這麼說,不全是哄夫人,也是幫沈姨娘說一些好話,誰讓世子喜歡沈姨娘呢。
。
眾人卻沒想到。
不遠處的角落,有三名女子一直盯著練武場的動向。
初雪憤恨,「真不公平了!少夫人為了這個家操勞,憑什麼這些人在這嬉戲玩鬧?」
初雨急忙拽初雪的袖子,不讓她再說,省的惹了少夫人不悅。
姜茵錦的臉上,也是鐵青一片,「呵,之前我以為換了人,如今看來,人還是那個人,依舊是詭計多端的瘦馬。我本不想為難你,如今,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