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剛過,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青草香,一輛黑色越野車開到星光村村口。
「你找誰?」村民叼著旱菸問。
「陸柒。」
「哦,找那丫頭啊?她去後山幫人下葬了,俺給你帶路。」
村民帶著王管家慢慢往山上走。
「對了,你找陸柒幹啥子哦,那丫頭那麼野!」
「野?」王管家皺了皺眉。
「對啊,像什麼偷雞摸狗,跟村裡的小子們打架,那都是家常便飯。關鍵是,她居然還跟著她那個神棍爹到處招搖撞騙。今天說東家的房子建得不好,明天說西家的墳選得不對。這不,有一回,還把村長家的祖墳都給刨了!」
聽到這話,王管家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半年前,陸家的大小姐陸笙笙受了傷,急需輸血,眾人這才發現她並非陸家血脈,而是當年在醫院陰差陽錯抱錯的。
真正的陸家千金,則一直生活在眼前這個名叫星光村的小山溝里。
「去年夏天,也不曉得陸柒他們家是造了啥孽,有一天晚上,陸柒他爹突然就死了,死得還老慘。被人用7根桃木釘活活釘死在大紅棺里,血流了一地,嚇得俺三天沒睡好覺!」
村民的聲音有種鄉下人特有的滄桑感,配上山間無端吹起來的冷風,簡直不要更詭異。
「這……這麼邪乎?」王管家顫聲問。
「是啊!要不是辦喪事,俺們村兒現在都沒人敢搭理那丫頭!」
王管家默默在心裡,把陸柒的印象分減到了負數。
山里長大已經很讓人詬病,沒居然還那麼不安分?
要他看,帶條狗回城,都比帶陸柒要好!
「喏,她在那兒!」村民走了一陣兒,停下腳步。
只見前面的山坡上立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很瘦,一席藏藍色的粗布麻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似乎風一吹就會倒。
但女孩的眉眼卻是極為精細,一筆一畫,都似這世上最優秀的畫家揮灑出來的。
風神清絕,卻又瀲灩生姿。
「下棺!」
隨著女孩清亮的聲音響起,幾個身穿白色孝服的壯漢緩緩將肩頭沉重的棺材卸下,對準早就挖好的坑洞放入。
「填土!」
漆黑的棺材,被慢慢掩蓋。
陸柒轉過頭,看向坡下立著的王管家。
「你是陸家派來的?」
王管家點了點頭:「對,老爺和夫人派我過來接你回城,他們都很想你。」
想她?
陸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誚。
早在半年前,陸家就已經找到了她,卻直到今天才派人來接。
要說這其中沒什麼秘辛,怕是連鬼都不會相信。
「等著!」
陸柒沒給王管家面子,冷冷說了一句,就將他扔在山上晾了半個小時,直到葬禮完全結束,才下山收拾行李。
【師妹,我已經打聽到璇璣珠現在就在津都。怎麼樣,要不要我先替你拍下?】手機衝進來一則簡訊。
陸柒面色冷淡的回覆:【不用】
【為什麼不用啊?你不是說最近接了個單,需要用到璇璣珠麼?】
【事情有變,珠子我親自去拍】
砰砰砰----
正聊著,陸柒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是王管家。
「大小姐,時候不早了,你到底好了沒有?」
他語氣不耐,顯然嫌陸柒耽擱得太久。
掃了一眼陸柒手裡的老人機,他昏黃的眼底更是多了十二分的嫌棄。
「像這種手機還是不要帶進城了吧?反正,陸家家大業大,有的是錢,隨時能給你配備一隻更好的。」
那驕傲的神情,那猖狂的語調,仿佛陸家是他的一樣。
「你這是在教我做事?」陸柒抬著黑亮的眸子問。
「我……」
王管家本來還想多說幾句,可一對上陸柒那寒氣森森的目光,他到嘴邊的話,就默默咽了回去。
這丫頭,果然是不服管教,野得很吶!
收拾完東西,陸柒拎著布包往黑色越野車走。
無意中,聽到村民們的竊竊私語。
「哎喲,某人要回城,這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咯!」
「早就該走了!像她這種禍害,留在這裡只會害人!」
「沒錯,要是沒有她,俺們星光村不知道幾安逸捏!」
陸柒頓下腳步。
突然,彎起嘴角,微微一笑。
「不如,我不走了,留下來陪你們?」
村民們聞言,怔了一下。
緊接著,就像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只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全部跑沒影兒了。
陸柒勾著唇笑,又壞又冷的那種笑。
星光村這個地方,她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
盤山公路,一列豪華車隊經過幾番顛簸,緩緩停在了路邊。
「四哥,咱們會不會走錯了?這地方窮鄉僻壤,連只鳥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什麼玄學大師?」
「我深刻懷疑,論壇上那些傢伙根本就是騙人的,說什麼那個大師能從閻王爺手上搶人,能解決這世上一切科學解決不了的問題。靠,要是那個大師真有這麼牛,小爺我直播吃翔!」
傅五洲嘰嘰喳喳,像只來自春天的小麻雀。
「閉嘴!」后座傳來一聲厲喝。
傅五洲委屈的看向後視鏡。
只見男人長著一張驚艷絕倫的臉,挺鼻薄唇,朗眉星目,一雙禁慾系的大長腿即使微微曲著,也難掩其身上那股子冷漠肅殺的迫人氣勢。
「四哥,你奶奶最近情況怎麼樣啊?」傅五洲壯著膽子問。
大概一個多月前,墨家老太太生了一場怪病,找遍國內的名醫專家都沒治好,於是就有人提議搞玄學。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他們在玄學論壇上下了一個單。
別說,還真有人接了,還是整個論壇要價最高的一個大師。
墨時寒有些放心不下,就讓傅五洲去查。
哪曾想,查來查去,除了查到招瑤山這麼一個大概的地名之外,其他信息還是一無所知。
沒有年齡,沒有性別,更別說長相和名字了。
神秘程度,真真是堪比外星人。
「咦,有車!」
看到不遠處的山坳中,有一輛黑色越野車開過來,傅五洲不由得有些激動。
后座上,墨時寒皺著眉,修長的手指在車窗上敲了敲。
半響,才吐出兩個冷冷的字:「去問。」
傅五洲將車子一腳剎過去,斜擋住對方的去路。
「嘿,哥們兒,問個路唄!」傅五洲吊兒郎當的揚著下巴。
黑色越野車的車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張巴掌大小的臉。
居然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