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這個事實的那一刻,黎墨感覺天都塌了。
柳元琛他……他怎麼能做得這麼絕?!
對,當初的確是他站出來,免去了自己被黎家拉去浸豬籠的命運。
可她懷的也是他們家的種不是嗎?
那都是他該做的,不是嗎!
不!
黎墨忽然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以前,柳元琛身邊乾乾淨淨,黎墨總覺得梅姨說得對,只要時間到了,她和元琛終究是能跨過那道坎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
柳元琛身邊多了一個鹿梔。
雖然大家都說鹿梔只在白天來找柳元琛談事情,兩人公事公辦,從未有過任何別的逾距。
但黎墨第一眼看到黎墨,她的第六感就告訴她,這個女孩將會成為她和柳元琛之間最大的阻礙!
可這偌大的蛇族,除了梅姨,黎墨竟發現自己孤立無援。
她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黎家。
可黎家……她的父兄從來都是吸血鬼,根本不可能幫她。
她沒有人可依靠,她只有她自己。
那一天,黎墨將賀兒直接交給了梅姨,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她坐在梳妝檯前,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上妝、卸妝,再上妝,再卸……
當年她是怎樣拿下柳鏡風的,如今,她堅信自己也能以同樣的手段,拿下柳元琛。
她早該出手了,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給了別的女人可趁之機。
黎墨畫了一個特別顯嫩又純欲的淡妝,然後出門。
她打算先會一會那個叫鹿梔的丫頭。
她得讓她知難而退,然後再去攻克柳元琛。
鹿梔很忙。
游龍之氣再次肆虐龍脈,侵害百姓生命,作為受這條龍脈線上百姓香火供奉的香娘娘,她責無旁貸。
能與蛇族大巫師合作,對於她來說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大好事。
所以當燕鷂說大巫師的夫人來找自己,有事要聊的時候,看在柳元琛的面子上,鹿梔還是放下了手頭的事情,轉交給燕鷂,伸手將頭髮整理了一下,就出去見黎墨了。
黎墨被請到會客廳坐著,正端著茶盞輕輕地吹著。
聽到腳步聲,她立刻放下茶盞,抬眼看去。
會客廳的側門正對著一排長廊。
此刻,長廊上,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正款款走來。
她步子有點大,走路也有點急。
隨著她的走動,腦後的馬尾辮都跟著有節奏地搖晃起來。
到底是年輕啊,即使不施粉黛,依然青春靚麗得逼人。
鹿梔很快就進來了,她沖黎墨微微一笑:「柳夫人,你好。」
這一句『柳夫人』,倒是中聽。
黎墨也沖鹿梔淺淺地一笑。
鹿梔在黎墨對面坐下,立刻便有人送茶上來。
鹿梔端起來小小地抿了一口,放下,這才問道:「聽說柳夫人找我有事兒?」
「也不是什麼大事。」黎墨斟酌著說道,「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我身邊的人偶然聽到外面有人議論,說你與我丈夫走得很近,我丈夫那人我是知道的,他為人正直,不喜沾花惹草,也很愛我和我們的孩子,所以鹿小姐你看,這謠言是從哪兒起來的?要不要處理一下?別壞了鹿小姐的名聲才好。」
鹿梔這一路走過來,還以為黎墨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說。
畢竟大巫師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被他看上的女人,也絕不會是酒囊飯袋。
可黎墨一開口……鹿梔皺起了眉頭:「你這是在懷疑我和大巫師有染?」
黎墨沒想到這丫頭會這麼剛,連忙擺手道:「沒有,我相信我家元琛……」
「那就是不相信我咯?」鹿梔根本不給黎墨辯解的機會,「不好意思柳夫人,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我鹿梔心中只有蒼生百姓,沒有兒女情長,你大可放心。」
黎墨:……
黎墨:「不是,鹿小姐真的誤會了,我真的只是因為外面的流言……」
「如今龍脈線上百姓人人自危,隨時掙扎在生死線上,柳夫人,我想人在命都快保不住了的情況下,是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去傳播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的吧?」
鹿梔說著站了起來:「如果柳夫人是對自己不自信,今天是來警告我,或者向我示威的,那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大可不必!」
「我很忙,沒有時間處理這些爛事,以後還請柳夫人沒事別來打擾,不歡迎。」
說完,鹿梔轉身就離開了。
獨留黎墨一人怔怔地坐在那兒,久久回不過神來。
鹿梔這丫頭……竟這般厲害!
怪不得能一下子就抓住元琛的心。
她耍手段,自己也不是不能。
她還能真怕了她不成?
只要她跟元琛圓了房,讓元琛知道了自己的好,那就沒這個丫頭的事兒了。
·
柳元琛發現鹿梔有些不對勁。
平時他倆一起研究龍脈圖時,都是並排站著的。
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兩拳左右的距離,既不太近,也不至於太遠,聽不到彼此對龍脈線變化的見解。
可今天,從鹿梔一進來,她就站在自己的對面。
他轉動方向,她便也跟著轉動。
恨不得離他八丈遠才好。
幾次她說話,他都有些聽不清。
在又一次沒聽清楚對方說話之後,柳元琛站直了身體,一瞬不瞬地盯著鹿梔:「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鹿梔抬頭,對上柳元琛的眼睛,不解:「嗯?」
「你在非常刻意的避嫌。」柳元琛說道。
鹿梔也不隱藏,嗯了一聲:「你夫人來找過我了。」
柳元琛臉色一滯:「黎墨?她單獨找你了?找你做什麼?」
「有些患得患失吧。」鹿梔說道,「柳兄,你出來時間也挺長了,家中妻兒必定想念,這兒我頂兩天不礙事,你回去陪陪妻兒吧。」
不知道怎麼的,聽著鹿梔的話,看著她波瀾不驚的神色,柳元琛心中第一次升騰起了一絲異樣。
可到底是怎樣的異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總之……他不想回去面對黎墨。
鹿梔見柳元琛不回答,繼續勸道:「事業重要,家庭更重要,柳兄可千萬不要顧此失彼了。」
柳元琛張了張嘴,差點脫口而出:黎墨是我大嫂,不是我夫人。
可話到嘴邊,被他及時打住了。
這樣的話,他不該說,也從未想過要對別人坦白。
可剛才,他分明想跟鹿梔說,想跟她解釋。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