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嘶吼,不僅僅是山林間的鳥獸蟲蟻,就是蛇族上上下下,也幾乎是在一瞬間,死掉了不知道多少條小蛇。
下面人匆匆跑來匯報的時候,嘴角都是帶著血絲的。
「大巫師,救救我們!」
蛇族之中,修煉天賦稍微弱一點,功底稍微薄一些的,幾乎都沒挺得過這一聲嘶吼。
不僅僅是他們這一脈,也不僅僅是蛇族。
幾乎整個長白山所有生靈都遭到了波及。
但奇怪的是,其他族群,乃至於蛇族主脈,都沒有任何一個人找上門來。
就仿佛是所有人達成了一種默契,全都不打算插手這件事情了。
可在鹿梔看來,這件事情,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長白山任何一個人都應該參與進來才對。
可沒有。
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事到如今,柳元琛才真正確定,或許這真的是他們族群的一場業障。
這道嘶吼聲的來源,就是當年造孽之人。
也是這條龍脈線最不穩定的存在。
換句話說,游龍之氣回溯,就是衝著它來的!
「賀兒回來了!」
長戈踏著雨水奔了進來:「賀兒……賀兒朝著祖墳去了!」
鹿梔與柳元琛對視一眼,抬腳就要走。
柳元琛一把拉住她:「等一下,阿梔。」
鹿梔不解地朝他看。
柳元琛說道:「該來的終究要來,與其一味地阻擋,倒不如連根拔起。」
這個被蛇族隱藏了數千年的秘密,一次又一次地被壓制、抹殺之後,依然是蛇族,乃至這條龍脈線最大的危機。
每一次游龍之氣肆虐之時,都是屍橫遍野,怪病叢生,蒼生百姓是最可憐的犧牲品。
既然阻止不了這些悲劇的發生,那就試一試,從源頭上解決這一切吧。
柳元琛拉著鹿梔去了他的書房,從暗格里拿出師父留下的那些東西。
他一張張迅速地翻過去,著重介紹著他的想法,讓鹿梔做到心中有數。
「賀兒已經被他們培養成了游龍之氣的載體,他這個時候被操控著朝祖墳去,無非就是去凝結游龍之氣的,這就說明,散落在外面的游龍之氣並不是足夠強大到能輕易破開西南角上方這個墓室的結界與陣法。」
鹿梔點點頭,她贊同柳元琛的分析:「也就是說,我們先放任賀兒進入祖墳,讓他將游離在外的所有游龍之氣凝聚進身體裡,然後他就會帶著這渾身的游龍之氣去破西南角上方的墓室,我們只要在這個過程中拿下賀兒,便是拿下了游離在外的所有游龍之氣,暫且壓制住了這場災難。」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柳元琛說道,「至於西南角上方的那個墓穴,等拿下賀兒之後,咱們從長計議。」
鹿梔應了下來。
柳元琛繼續叮囑:「背後操控賀兒之人,手段不是一般的厲害,咱們想抓賀兒也沒有那麼簡單,你一定要記得,打不過就跑,不准硬來。」
鹿梔拍著胸脯保證:「我有分寸。」
長戈的人一直在盯著賀兒。
在眼看著賀兒小小的身體進入祖墳之後,消息立刻就被傳了回來。
柳元琛和鹿梔卻不急著下祖墳,而是從後方慢慢地轉過去———他們想找操控賀兒之人。
那人一直隱藏在暗處,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又是什麼來歷。
黎墨與黎家重新合作之後,柳元琛幾乎將黎家清繳光了,也從未從他們的嘴裡撬出半點有用的信息。
黎家只是黎墨的一個跳板罷了,黎墨真正合作的那個人,至今沒有露過面。
可讓柳元琛和鹿梔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他們圍著祖墳外圍的叢林間繞了一大圈,最終發現的那個人,他們再熟悉不過……竟是黎墨。
黎墨就坐在林間一棵大樹旁邊。
她雙腿盤起,兩隻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她身體周圍布著陣法,額頭上貼著一張黑符。
隨著她的施法,那張黑符不停地顫動,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被吹走一般。
黑符一起一落間,鹿梔和柳元琛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黎墨的眉心之間,一條黑色的蛟龍印記不斷盤旋著,整個額頭上都縈繞著一股濃濃的黑氣。
「這背後操控之人太精明了。」柳元琛不由地感嘆。
他至今沒有出現過,但他的手段卻高超到如此地步。
先是將賀兒培養成了游龍之氣的載體,再在黎墨的身上種下這黑龍印記,藉由黎墨的手與柳元琛斗,與蛇族斗!
如果失敗了,背後之人成功隱身,等到著下一次大好時機的到來。
如果成功了,這一整條龍脈線都將被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收回囊中。
他……到底是誰!
鹿梔和柳元琛對視一眼,彼此立刻從對方的眼神中達成了共識。
鹿梔朝著林間深處隱藏了身形,而同一時刻,柳元琛提著斬魔劍,從側面一個飛身,斬魔劍鋒利的劍尖擦著黎墨額頭上的黑符而過。
斬魔劍發出噹的一聲,黑符上卻只多了一道劃痕。
這張黑符竟如此霸道!
不過黑符上有了劃痕,影響到了黑符的法力,黎墨的眼睛猛地睜開。
就在這時候,柳元琛的斬魔劍從側面,再一次朝著黑符划過去。
幾乎是同時,一道勁風划過重重空氣,精準地打在了斬魔劍的劍尖上。
斬魔劍有多重,鹿梔是見識過的。
但是那道真氣竟透過那麼遠的距離,讓劍尖狠狠地震顫了一下,偏離出去,沒能再次劃中黑符。
鹿梔立刻衝著真氣傳來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的動作已經足夠快了,可惜也只追蹤到了一道男人絳紫色長袍的身影。
果然有人在幕後操控!
鹿梔追出去有百米遠,眼看著那人就要逃出自己的視線之外,就在這時候,那人竟忽然停了下來。
鹿梔一驚,下意識地就做出了防禦姿勢。
可下一刻,那人竟緩緩地轉過身來,遙遙對上了鹿梔。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衝著鹿梔說了兩個字:「阿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