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衍放心不下，披上外套去爺爺的房間，坐在床邊陪著爺爺。
過了足足一個小時，他才回房間。
他以為江漓漓已經睡了，這樣就可以避免某些尷尬。
然而……江漓漓還在浴室磨蹭。
他皺著眉敲了敲浴室的門，江漓漓的聲音很快傳出來：「怎麼了？」
聽起來和往常沒兩樣的聲音，夾雜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震顫。
葉嘉衍隱約猜到江漓漓遲遲不出的原因了，倚著門框，說：「如果我想對你做什麼，你以為躲在浴室就沒事了嗎？」
江漓漓突然從裡面拉開門，看著葉嘉衍說：「我承認我有意拖延時間。」
「不過——」不等葉嘉衍說什麼，江漓漓突然笑了，話鋒一轉問道，「你真的想對我做什麼嗎？」
套路反轉得讓葉嘉衍猝不及防……
他原本想嚇嚇江漓漓，她一臉期待是怎麼回事？
「想得美！」葉嘉衍把掛在一旁的外套丟給江漓漓，聲音有些僵硬，「穿上，不要感冒。」
「噢……」
江漓漓一臉失望，慢吞吞地穿上外套。
她的外套下，是一套米白色的真絲睡衣，不動聲色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
葉嘉衍移開視線走了，走沒幾步，回頭看江漓漓，沒從她的表情看出任何破綻。
他不由得更納悶了——江漓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實際上，江漓漓是裝的。
聽到他敲門時說的那句話，江漓漓確實被嚇到了，但因為看不見他，她的思緒沒有受到干擾。
相反，她清楚地意識到，葉嘉衍的目的就是嚇她。
結婚這麼久，葉嘉衍一直沒有碰她，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變成狼。
至於他為什麼要嚇她，江漓漓也不知道。
她也不想深究，反正葉嘉衍最近經常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她只知道，絕對不能被嚇到，不能每次都被葉嘉衍拿捏得死死的。
她要反套路一次。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簡直太英明了！
「爺爺怎麼樣？」江漓漓悠閒地撥著頭髮問。
「沒事了。」葉嘉衍說，「你早點睡。」
江漓漓下意識地問：「你呢？」
「我出去一下。」
葉嘉衍尾音剛落，人就往外走。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他只是想暫時離開一下房間。
留下來，江漓漓不自在不說，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一直保持冷靜……
江漓漓想起什麼，叮囑道：「哎，你不要抽菸。」
葉嘉衍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江漓漓，「你不是希望我對你做什麼？你應該希望我抽菸。」
下午他抽了煙之後，吻了江漓漓。
「……不想跟你說話了！」
江漓漓鑽進被窩，拉過被子蒙住頭。
葉嘉衍關上門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江漓漓從被窩裡探出頭，發現自己毫無睡意，只好拿過放在床頭柜上的書看起來。
文字能遏制她的浮想聯翩，讓她沸騰的思緒快點冷靜下來。
看完一個短篇，腦袋裡那種飄飄然的感覺終於消失了，江漓漓感覺自己就像重新落到了地上，終於可以腳踏著實地，就這樣睡著了。
葉嘉衍回房間，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
也許是因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江漓漓的睡姿收斂了不少，被子好好的蓋在她身上，而她睡得正沉。
葉嘉衍走到床邊，看著江漓漓沐浴在橘色燈光中的睡顏。
她的臉仿佛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五官精緻的不可思議，濃密的長睫毛讓她顯得柔弱又迷人。
這種情況下，要做到心如止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葉嘉衍抑制著某些叫囂著要衝出來的念頭，不讓它戰勝理智。
他掀開被子，在床的最左邊躺下，背對著江漓漓，極力醞釀睡意。
睡意好不容易入侵大腦，另一邊的江漓漓突然有了動靜。
葉嘉衍以為江漓漓要開始搶被子或者踢被子了，下意識地用身體壓住被子，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具軟軟的、暖暖的、散發著馨香的身體貼上了他的後背。
他感覺就像有冰涼的軟體動物在自己身上爬行，渾身僵了。
江漓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感覺不到葉嘉衍的不適，變本加厲地嚶嚀了一聲，用臉頰輕輕蹭著葉嘉衍的背。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在向葉嘉衍的理智發起衝擊。
葉嘉衍堅固的理智之牆，已經搖搖欲墜。
她大概不知道，那堵牆一旦坍塌，受傷的將會是她……
葉嘉衍猛然轉身，想像上次在酒店一樣，把江漓漓打包起來丟到沙發上，卻對上她滿足的笑意。
她沒有醒，也許是因為靠近他，她在睡夢中揚起唇角，笑得格外滿足。
就這麼，喜歡他嗎？
接下來，葉嘉衍的意識和動作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不但沒有把江漓漓打包丟掉，還拿過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拍下一張照片。
江漓漓在熟睡中滿足地微笑的樣子，就這樣定格在他的手機鏡頭下。
他沒有拍照的習慣，手機不管用多久，相冊都是空蕩蕩的。
江漓漓的照片，是他相冊里第一張人像。
他剛放下手機，江漓漓就一把抱住他，把臉埋在他懷裡，連呼吸都透著滿足。
他盯著懷中的小姑娘看了片刻，最終沒有推開她，就著這個姿勢睡著了。
這個夜晚，漫長，又短暫。
因為擔心爺爺，第二天，葉嘉衍和江漓漓幾乎是同時醒過來的。
迷迷糊糊中，江漓漓覺得鼻腔間充滿了葉嘉衍的氣息，葉嘉衍好像離她很近一樣。
不過，是幻覺吧？
江漓漓睜開眼睛，瞬間清醒過來——不但不是幻覺，她還手腳並用，像糾纏大樹的藤蔓一樣抱著葉嘉衍！
媽誒！
江漓漓嚇得頭髮都豎起來了，做足心理建設後，一點一點地把手從葉嘉衍的腰上抽回來，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葉嘉衍的聲音劈頭蓋臉從頭頂落下來：
「就這麼捨不得鬆開我？」
江漓漓抬起頭，腦袋撞到葉嘉衍的下巴，她倒不怎麼要緊，但耳邊清晰地傳來葉嘉衍的上下排牙齒磕在一起的「咔」聲。
她一怔，弱弱地看著葉嘉衍，「我不是故意的。」
葉嘉衍沉著臉問：「你指的是什麼？」
江漓漓指了指葉嘉衍的嘴巴，「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葉嘉衍的臉色並沒有好看多少，「你打算抱著我到什麼時候？」
「哦哦！」江漓漓忙忙鬆開葉嘉衍，「這個我也不是故意的！」
葉嘉衍冷哼了一聲，「我比你清楚。」
「哎？」江漓漓一臉不解。
「你就是故意的。」
「我……」
江漓漓一下子亂了節奏，想起來跟葉嘉衍解釋，起身的時候膝蓋不注意碰到葉嘉衍身上某個部位，觸感……怪怪的。
她反應過來自己碰到了葉嘉衍哪裡，臉都燒紅了，舌頭就像打了個死結，明明很多話想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嘉衍臉色一沉，盯著江漓漓，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江漓漓，你還說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江漓漓被嚇得夠戧，紅著臉試圖從葉嘉衍身上翻下床，「來不及跟你解釋了，我要去刷牙！」
葉嘉衍反應很快，一把拽住江漓漓，把她壓在身下，「你這次想跑，恐怕沒那麼容易。」
江漓漓雙手舉過頭頂，姿勢像極了投降，卻一點用都沒有，葉嘉衍看她的目光還是如狼似虎。
她顫抖著聲音問：「你要幹什麼？」
葉嘉衍勾了勾唇角，「不如我們來做那件你期待已久的事情？」
轟！
江漓漓的大腦像有什麼炸開了——
她不是不想，但不能是現在，更不能是在這種情況下。
她想起一件可以救她於水火之中的事情，斂容正色道：「葉嘉衍，你不是對我沒有興趣嗎？我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明明就對我很有興趣嘛！」
葉嘉衍：「……」
「不過，我還是勸你忍一下。」江漓漓咽了咽喉嚨，壯著膽子繼續道，「不知道爺爺怎麼樣了，我們應該先去看看爺爺。」
葉嘉衍還是沒有說話，緩緩低下頭——
江漓漓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了，葉嘉衍卻只是重重地咬了她一口。
就像一個被惹急了的小孩一樣，他狠狠咬了咬她的唇，下一秒就鬆開了她。
「去刷牙洗臉。」他冷聲命令道。
江漓漓舔了舔被葉嘉衍咬過的地方，皺著鼻子說：「好痛。」
葉嘉衍冷哼了一聲，「你再不起來，我讓你試試更痛的。」
江漓漓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翻身下床逃似的溜進浴室。
她扶著盥洗台站在鏡子前，發現自己的雙頰像火燒一樣紅了起來，看起來不但沒有絲毫威脅力，反而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哎，頂著這麼一張臉挑釁葉嘉衍，她真是……太低估自己了。
不過，話說回來，葉嘉衍面對她這麼一張臉，是怎麼能忍住只咬了她一口的？
不科學，這太不科學了！
還是說，葉嘉衍真的對她壓根兒沒有興趣？
接下來就是她的問題了——
她是接受一個不科學的答案呢，還是接受一個很傷自尊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