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都俱樂部。
葉竹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不斷地揉著鼻子:「怎麼會出現蝶類即死牌?我的卡組蝴蝶牌那麼多,這個人是跟我有仇嗎?!這一下直接針對了我的整個卡組!」
裴景山見他轉來轉去急得像個陀螺,忍不住上前一步擋住了他,溫言道:「小竹,你不用太擔心,關於這位作者我已經跟公會那邊打過招呼,他們正在調查。而且,月半既然做出了林黛玉這張卡針對所有的花卉牌,那就說明,他並不是單獨衝著你來的。」
葉竹一臉困惑:「那他是衝著誰來的?」
裴景山道:「我猜,月半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針對任何一位職業選手,但他做的卡牌,有可能針對到所有的主流卡組。所以你不用著急,目前是唐牧洲吃了虧,你吃了虧,後面還有一群人也可能會吃虧,一旦所有人都吃了虧,那就跟所有人都沒吃虧一樣。」
葉竹:「…………我不想跟你說話。」
這男人不愧是哲學系畢業的,說個話都要辯證主義觀念,每次跟他說話都覺得智商被碾壓。葉竹乾脆不理裴景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的宿舍里有一面牆的透明玻璃櫃,放的不是卡牌,而是各種各樣從星際各地高價收來的蝴蝶標本,其中不乏一些珍貴的、瀕臨滅絕的蝴蝶品種。
自從小時候抓到一隻特別漂亮的蝴蝶,他就對這種生物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這些年一直研究蝴蝶,花高價收購蝴蝶標本,擺了滿滿一屋子,可以說是到了「痴迷」的程度。
十五歲那年接觸星卡風暴,葉竹嘗試著製作蝴蝶卡。由於家裡收集了特別多的蝴蝶標本,他畫卡牌可以參考這些標本,靈感真是源源不斷。
當時的官方卡池中,蝴蝶類的卡牌只有可憐巴巴的兩三張。葉竹另闢蹊徑,直接把蝴蝶牌做成了一套卡組,甚至開創了很有特色的「蝶系流派」。
他的卡組中,有用來控制的黑紋蝶,用來追蹤的透明玉蝶,範圍群攻的紅帶袖蝶,群體治療能力極強的碧蝶,還有各種藍閃蝶、鳳尾蝶、粉蝶、斑蝶、枯葉蝶……
葉竹几乎把他所知道的蝴蝶品種給做了個遍。
聯盟目前的卡組防禦最強是鄭峰的土系卡,最弱的就是葉竹的蝴蝶卡。
體積小的生物防禦都比較低,所以聯盟大部分選手都不會選擇將這類小型生物卡牌加入到卡池。目前,也只有「蠱王」裴景山的卡組中加入了大量的蠱蟲,他是靠蠱蟲疊加負面狀態打毒攻,而且,他的很多蠱蟲卡都有分裂、再生能力,防禦並不重要。
比起可怕的蠱蟲,輕盈的蝴蝶屬於昆蟲類,而且沒有再生能力,所以葉竹最開始做蝴蝶卡的時候,大家都很不看好,覺得他肯定走不長遠。沒想到葉竹天賦異稟,做出了大量蝶系控場卡,利用幻覺、失明等強控打時間差,硬生生在第八賽季打出一片天地,獲得了最佳新人獎。
唐牧洲的徒弟沈安是第九賽季的新人獎得主,葉竹、沈安,這兩個人也是聯盟目前最有天賦的少年選手,前者十七歲,後者還不到十六歲。
聯盟大部分老選手對小竹的天賦都十分認可。尤其是小竹和山嵐的那一場對決,是聯盟這幾年來最經典的對決之一。山嵐很擅長空襲打法,卡組裡各種仙鶴、百靈鳥、鳳凰、白鷹,和葉竹鋪天蓋地的蝴蝶對戰,那一場空戰也被稱為「史上最漂亮的空戰」。
也是那一場比賽,讓葉竹和大他幾歲的山嵐成了好朋友。
葉竹在聯盟經過了第八、第九兩個賽季的磨礪,打法風格漸漸成熟起來。葉竹對自己非常有信心,他想在第十賽季的個人賽拿一枚獎牌回來,就算拿不到冠軍,拿個銀獎、銅獎,也可以鞏固自己在聯盟的地位。
可是如今,薛寶釵這張即死牌的出現,就如同當頭一盆冷水澆下,讓他格外不安。
——蝶類即死!
——那個胖胖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直接針對了他的一整套卡組!
鬱悶不已的葉竹打開了智能平板光腦,從好友里找到山嵐,接通全息視頻通話:「嵐哥,月半的卡牌店裡出現蝴蝶類即死卡,還是滿敏屬性,你知道這件事嗎?我快要氣死了!」
看著畫面里出現的少年滿臉焦急的樣子,山嵐微笑起來,聲音也很柔軟:「你的蝴蝶卡那麼多,打比賽只能帶一張即死牌,最多秒掉你的一張,你擔心什麼?」
葉竹一怔,撓撓後腦勺道:「我被氣暈頭了,差點忘了這事!」
回過神的葉竹心情稍微平靜了些,他的卡組裡,蝴蝶卡有三十多張,滅掉他的一張又能怎麼樣?但是,如果對上高手,直接抓準時機秒掉他的黑紋蝶或者追蹤玉蝶,他的節奏就很可能會徹底亂套。
葉竹還是放心不下,問道:「嵐哥,你知道這個做即死卡的月半到底是什麼來歷嗎?」
山嵐道:「他叫胖叔。近期應該會做出很多即死牌,被針對的不僅你一個人。所以不用太擔心,即死牌的大量流通至少要等到下個賽季,你還有充分的時間考慮怎麼應對即死牌的秒殺。」
葉竹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嵐哥!」
想明白這一點的葉竹關掉視頻通訊,隨手拿起自己的頭盔——他決定開小號親自去月半卡牌專賣店瞧瞧,不是說明天還有新卡嗎?他倒想看看,下一個被針對的會是哪個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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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裁決俱樂部。
山嵐剛掛斷視頻通話,就見聶遠道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聶遠道的皮膚是很有男人味的古銅色,穿著浴袍,帶子系得並不緊,能隱約看見性感的八塊腹肌。
見男人朝自己走過來,山嵐立刻紅著臉移開視線,往旁邊挪了挪:「師父。」
「嗯。」聶遠道低低應了一聲,很坦然地在徒弟身邊坐下,問,「跟誰聊天呢?」
山嵐深吸口氣穩住心跳,儘量忽略從身旁的人身上傳遞過來的熱氣,道:「小竹和我抱怨,說月半的卡牌店裡出現了蝴蝶類即死卡。他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滿敏捷的即死卡?我懷疑胖叔是不是有高人指導?」
「有這個可能。」聶遠道的聲音低沉平穩,「他已經摸清了原創卡牌的數據分配,薛寶釵這張卡,幻月會長今天搶到一張,剛才拿給我看過,做得確實不錯,比當初的武松打虎進步不是一般的大。」
「武松打虎,黛玉葬花,寶釵撲蝶……他到底想做多少張即死牌?」山嵐有些頭疼地按住額頭,「早知道,我們當初招攬他的時候,條件應該再開得高一點。」
「沒用。估計是我們買斷武松版權的事,正好讓他意識到了版權的重要性。」聶遠道很肯定地說道,「除非讓他自己擁有卡牌的版權,他才會考慮簽到我們俱樂部。」
「可這樣的話,風險不是太大了嗎?」山嵐也覺得裁決高層不可能同意「版權自由」這樣的條件,「讓他擁有全部的卡牌版權,他隨時都可以帶著他的卡牌跳槽。同時,他還能掌握裁決俱樂部的研究機密,清楚所有選手的卡組,這樣的設計師,哪家俱樂部敢簽他?」
「所以,天賦越突出的設計師,各家俱樂部越不敢放出卡牌版權。因為這樣的人一旦跳槽,引發的後果很可能是俱樂部難以承受的災難。」聶遠道頓了頓,壓低聲音道,「當初,林神不就是因為版權的問題跟俱樂部鬧翻的嗎?還鬧到法院,打官司打了半年,影響到整個聯盟,所有俱樂部集體修改合同。」
聶遠道說到這裡,起身想去倒水,山嵐立刻體貼地跑去給師父倒來一杯水,看向師父的眼神中滿是仰慕和感激:「我知道,自從林神那件事後,各大俱樂部的合同變得嚴苛許多,把選手做的卡牌版權也歸屬到了俱樂部,師父當年在股東大會上力挺我,還多跟裁決簽了整整五年的合約,這才保住我的卡牌版權,讓我能夠自由地創作。師父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裡……」
聶遠道皺眉打斷他:「不用天天把感激的話掛在嘴邊。我是你師父,照顧你是應該的。」
「……」山嵐的臉微微一紅,目光閃躲,低下頭不說話。
聶遠道疑惑地看著徒弟:「你臉紅什麼?」
山嵐趕忙咳嗽一聲將話題正回來:「咳,師父的意思是,胖叔因為版權問題,不會簽任何俱樂部嗎?」
聶遠道嚴肅地說:「他不簽俱樂部,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至少,他不會和唐牧洲、凌驚堂、方雨這些大神聯起手對付我們。接下來,其他俱樂部注意到他的才華,肯定也會想辦法招攬他,但只要他堅定版權問題,就沒有俱樂部敢冒著巨大的風險簽下他。」
「那我們不再繼續拉攏他嗎?」山嵐還是不太甘心。
「靜觀其變吧。」聶遠道站了起來,轉身朝訓練室走去,「你不用太擔心。你的卡組是最難針對的飛禽類,我相信月半就算有高人指導,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做出針對你的即死卡。」
「…………」你這樣說真的好嗎?
昨天葉竹在群里笑得最開心,今天就被蝴蝶類的即死牌給針對了個徹底。師父這句話讓山嵐脊背發毛,總覺得師父這麼一說,胖叔說不定真會做出針對他的即死卡。
山嵐越想越不安。不行,明天中午,他也要去遊戲裡看看胖叔的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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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裡,謝明哲心情愉快地清點著店鋪收入。
這種「限量營銷」的模式只是進入市場的初期打響名氣的一種策略。只做少量卡慢慢賣,一方面能節省自己的精神力和時間,去思考怎麼做新卡;另一方面,也可以保證店鋪一個穩定的客流量,買不到的人會心急,明天繼續蹲守,而來蹲守的時候發現他又放出新卡……怎麼辦?只能後天繼續蹲守。
不用一周,熱愛競技的玩家和各大公會都知道了「月半卡牌專賣店」的名號,以後他發布新卡,自然不愁沒有人氣——關注即死卡的人,肯定會動用群眾的力量主動幫他打GG。
今天的店鋪流水居然達到了2000000金幣。
他第一次賣武松版權給聶神的時候,看見那麼多錢眼睛都直了。但是現在,看著這麼多的零,他已經沒了第一次看見巨款的震撼,反而覺得理所當然——因為他的卡,就值這個價。
新店開業,10張黛玉10張寶釵總共賣出200萬金幣的價格,這只是開始。
他腦海里還有兩張卡的靈感,今晚正好抽時間好好想想,再認真做一做,明天還能大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