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6章 恐有血崩

  在紫鵑字字懇切的寬慰下，朱如是胸腔里倉皇的那顆心才落下。

  深吸了幾口氣，剛剛撫平心緒，就聽見門外內侍尖細的通報聲響起

  「太子殿下駕到！」

  蕭承乾來了！

  一聽到內侍通稟聲響起，朱如是立即挺直脊背，和復變的紫鵑一起快步往寢殿正門那邊走去。

  等她剛在寢殿門口站穩，高聳的如意紋槅心殿門口，就出現在了一抹挺拔的身姿。

  雖然只是看到了月青色的雲錦一角，卻能清晰的看到那華貴的雲錦上有著繁複秀麗的金絲銀線，縱橫交錯織就出的捲雲紋，捲雲紋之上則是碩大威風的神蟒四爪……

  看到蟒蛇的爪印，朱如後退一步，不敢等看清人影，就趕緊垂下頭，屈膝彎腰，對著來人行大禮「臣妾參加太子殿下。」

  「給太子殿下請安。」旁邊的紫鵑也趕緊跪在門口，給太子叩首。

  「本宮聽說側妃今晚出行要回娘家，馬車卻遇險，已經提前早產了？」

  朱如是沒有抬頭，卻能清楚的聽到蕭承乾踏步進殿的聲音，和不怒自威的詢問聲。

  心頭沒來由的一慌，朱如是將下巴壓得更低「是。天黑之前，曾有景安侯府的下人過來傳話，說是侯府的老太太想念孫女了，想要抽空一敘。還說側妃的小娘柳氏，今下午在後花園散步的時候，扭傷了腳腕，腳上腫的厲害……」

  「側妃也是思母心切，一聽到侯府家中出了這些事情，便備車駕回府了。」說到這，朱如是扣緊了貼在小腹前的雙手，小聲道，「是側妃說，不過是回一趟侯府，又不是出城，走兩條街也就到了，就只帶了車夫和她的貼身女使走了。也怪臣妾，是臣妾大意了，沒給側妃在多派兩個人手，才會，才會讓側妃 在蒼梧大道那邊出了意外，……」

  「行了，不必再說了。」蕭承乾的語氣不善，好似在極力克制，「今日之事，到底是不是意外，本宮自會徹查，太子妃還是先起身吧。」

  「臣妾，多謝殿下。」

  朱如是緩緩起身，卻還是不敢抬頭。

  寢殿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門口的子君依然是跪在地上，和守在殿門口當值的兩個宮女一樣，都雙手撐在地磚上，透露朝下，面看地磚，大氣也不敢喘。

  「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蕭承乾已經從殿門口徑直走入殿內，坐在了剛才朱如是坐過的那把紫檀木鑲大理石的靠背椅上。新⑥⑨書吧→

  朱如是辦垂著頭，站在蕭承乾面前，將剛才內殿殿的大致情況複述了一遍。

  剛說完最後一個字，就聽安靜的內殿又一次響起了痛叫聲「啊啊，痛啊……」

  已經發啞的叫聲傳出，完全不似平日裡秦月朦甜糯的聲音了。

  朱如是聽的眉頭一挑，小聲道，「殿下，聽方才穩婆說，女子生育都是辛苦的，尤其是象側妃這般七個月就早產的，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入盆，自然是更辛苦些。臣妾已經吩咐下去，打開咱們東宮庫房的房門，將裡面精貴藥材全部取出，竭力保全側妃生產。」

  「嗯。」蕭承乾坐在椅子上，雙眸一直盯著擋在後殿入口的繡花牡丹屏風，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寢室那邊，隔著三重幔帳，和兩道屏風，根本看不到裡面到底在做什麼。

  幾乎也很難到聽太醫的聲音。

  只有模模糊糊的穩婆聲音，好似再說什麼「腰腹用力，調整呼吸」之類的話語。

  秦月朦虛弱的悶哼聲，也透過幔帳斷斷續續的傳出。

  不知悶哼了幾聲，又傳出秦月朦的一聲尖叫，「咿啊啊，疼啊，母親，母親救我……」

  然後穩婆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側妃娘娘，您的放鬆身子啊，太醫已經給您用過醒神湯了，如今趁著您現在剛醒來還有把子力氣，讓奴婢幫您把胎位正過來，若是一直讓孩子屁股朝下，那是肯定生不出來的，到時候可是一屍兩命，您且忍忍痛把！」

  「側妃娘娘，痛一下，胎位正過來，後面就好生了！」

  「奴婢使勁兒給您轉胎位的時候，指定是要痛的，您可要放鬆啊……」

  穩婆的話音陸續傳來，緊接著就是響起了更加尖銳的慘叫聲。

  聽著動靜，朱如是更加心慌，微微暗吸了一口氣，極力克制自己臉上的表情。

  秦月朦虛弱的慘叫聲已經虛弱下來，好似在哭一般地問著「我，我還要這樣痛多久……」

  穩婆急急地道「馬上就好了，胎位已經正過來了，您跟著奴婢的勁兒，我說使勁兒，你就腰腹使勁往下縮。」

  ……

  裡面的動靜不斷傳來。

  蕭承乾聽著裡面不斷傳出的低弱叫聲，臉上沒有半點笑容，臉頰緊繃著，脊背挺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旁邊，朱如是一直陪站，雙手規矩的交疊貼在小腹上，同樣是面色焦灼地聽著裡面的動靜，生怕自己之前對秦月朦做的那點小心思被今晚上的三個太醫和三個穩婆查看出什麼來。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最外層的厚重棉布幔帳被宮女們掀開，一名太醫快步走了出來。

  徑直走到了蕭承乾面前，太醫忽然雙膝一彎，對著椅子上的太子直挺挺的跪下，雙手作揖道「太子，產婆剛才告訴我，說是太子妃這一胎，這一胎……吃的有些過大，才七個月胎兒，已經快有尋常婦人足月的胎兒那般大了，加之剛才一直胎位不正，轉正胎位已經花了側妃許多力氣，而且，而且今晚側妃受驚……」

  「你到底要說什麼？」蕭承乾劍眉一挑，面色陰沉地看著太醫，「劉太醫，不要說的這麼囉嗦，說些本宮能聽懂的！」

  作揖的手趕緊放下，太醫雙手撐地，身子伏在地上，語調緊張地道「卑職，卑職通過穩婆描述，再加上剛才親自給側妃把脈，推斷……今晚側妃就算是能誕下麟兒，也會因為胎兒過大，經過產道之時損傷母體，恐有產後血崩的風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