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悄悄地沿著昆陽城的小道兒摸向齊大的小家。
這昆陽城,就是跟別的城鎮不一樣,連個雞鳴狗吠之聲都聽不到。
靜悄悄、空蕩蕩的城,讓人心頭壓抑極了。
「快快快,那幾個小子住在城南,快去城南看看。」
「快走,快走,別讓他們跑了。」
「幫主下了命令,一定要抓住他們。」
「……」
總算有點動靜了。
可這動靜,還不如無。
此刻,六人就躲在一個十分偏僻的小巷子中。
他們貼著牆根兒,絲毫不敢亂動,生怕動靜大了,就引來了巨沙幫的人。
想到聖藥的厲害,申屠影依偎在秦憶身後,更是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天知道,她可再不願嘗試那個滋味兒了。
楚令文與萬靈兒也是心有餘悸。
當初被秦曜捉到華京,她們已經嘗過了渾身無力任人宰割的無奈。
這次遇到的所謂「聖藥」,可比她們那次厲害多了。
那些人走遠了,再仔細聽來,沒有動靜了。
六人又「貓 」 了一會兒,等確定了安全,又馬不停蹄地往目的地趕去。
幸好昆陽城不大,再加上幾人的腳力極佳,很快,他們就繞到了一處兩進宅院的後門。
江懷小聲問道:「令文,是這裡嗎?」
楚令文點點頭。
她的記性一向很好,況且還尾隨齊大來過一次,絕不會認錯的。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江懷四下張望。
這宅院若放在其他城鎮,只能算是一般人家,可放在這昆陽城,那絕對算得上大戶了。
這齊大,可是真會享齊人之福啊!
江懷正感慨間,突然有嘈雜的聲響傳來。聽這聲響,離此地已經很近了。
幾人不再遲疑,情急之下,一個接一個的飛快地翻過了不算太高的後牆。
「砰砰砰」幾聲,在這暗夜裡格外明顯。
幸而,齊大的小家依舊沉浸在一片漆黑中,那陣嘈雜的聲響好像也漸漸遠去了。
幾人長出了一口氣。
萬靈兒忍不住輕聲道:「真是丟人啊,這小小的昆陽城,快把人的膽子都嚇破了。咱們幾人,隨便拉出去一人放在江湖中,也是有頭有臉的,沒想到竟會落到如此田地。唉……」
縱然有千言萬語,此刻萬靈兒也只能長話短說。
但看其他幾人的神情,分明十分贊同萬靈兒所言。
這可真是「龍游淺底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唾棄過後,幾人飛快地打量這齊大小家的藏身之處。
讓他們失望了,這後院空蕩蕩的,只有幾棵低矮的老樹。
秦憶忍不住「切」了一聲,這齊大小家只有兩進院子,再往前去,乾脆直接登堂入室好了。
總不能躲在樹上吧。
這老樹根看起來也是不甚結實的模樣啊!
「你們待在這裡,我偷偷地去前面看看。」
說完,江懷給了幾人一個安心的眼神。
只見他一個瀟灑的滑行,緊接著是毫無聲響的幾個跳躍,轉眼間,江懷已經溜到了前院。
秦憶招呼幾人順著牆根坐下,他真想與江懷同去啊!可才剛解了聖藥之毒,此刻也只能安心等著江懷回來了。
已經到了前院的江懷,又想起了楚令文的「情報」。
這戶人家的主人既然是個寡婦,想來家裡的人不會太多。
再加上齊大要將保密工作做好,自然能在這裡見到他的人越少越好。
想通了這點,江懷默默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也快成驚弓之鳥了。
不過一個小小的院子罷了,還真成了龍潭虎穴了嗎?
有什麼可慌亂的。
借著月色,江懷發現,這前院還不如後院呢。
後院起碼還有幾棵老樹,縱然低矮,聊勝於無。
可這前院,卻鋪滿了石板,空蕩蕩的。
江懷一個箭步溜到了靠西的屋檐下。
他整個人縮在了窗子下面。
一動不動,屏住呼吸,靜靜地聽屋裡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江懷好像聽到了還算平緩的呼吸聲。
聽這聲響,像是個上了年紀的女子。
江懷又順著屋檐下的牆根,慢慢地往中間移去。
剛移幾步,他頓時愣了下來。
「嗯……嗯……啊……呀……」
「哦……吼吼……」
一男一女,刻意壓抑的聲響,在這暗夜裡,像是發情的鳥「嘰喳」個不停。
江懷簡直要石化當場了。
屋裡的人是誰?
該不會是齊大與那寡婦吧。
不會這麼巧吧?
屋裡的二人似乎又更激烈了些,江懷好像還聽到了床板「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只覺得自己一張臉的溫度不斷上升,再聽下去,整個人就更不自在了。
又過了一會兒,眼看著屋裡的二人快要消停了。
江懷當機立斷,直接掠到了屋頂上。
隨著一聲壓抑的怒吼,屋裡終於恢復平靜了。
江懷輕輕地揭開了一塊瓦片。
屋裡沒有點燈,他只隱約看到床榻上的兩個人影。
不知怎的,明明也看不清,他的眼前卻出現了兩條光溜溜的快要擱淺的魚,這可真是有趣啊!
看樣子,那二人一番「勞累」之後,也沒有閒情逸緻再「打情罵俏」了。
江懷正要閃身走人,卻突然聽見了兩個字,讓他直接愣住了。
「宗師……」
宗師!
這宗師嚇了江懷一大跳。
他屏氣凝神,細細靜聽。
「宗師,奴家侍候得可還好?」
刻意的嬌媚聲令屋頂上的江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嗯……不錯……不錯。」
「宗師,奴家不願再繼續住在這裡,那齊大還有幫主都欺辱奴家,還請宗師救奴家脫離苦海啊。」
「這個嘛……這個……,放心,放心。」
隨著一聲聲「放心」,「嗯……啊……喔……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就又開始了?
江懷一臉黑線。
「啊」的一聲驚呼,差點沒把江懷從屋頂上驚下來。
這不是女人的叫聲,那就是宗師了。
真是天助我也!
女人應該也是被嚇得不輕,趕緊點了燈火。
「宗師,宗師,您老人家怎麼樣了?您沒事吧?」
透過屋頂的小洞,江懷看到了兩具白花花的身子。
要多辣眼就有多辣眼!
女人驚慌地趕緊將自己裹了起來。而男人,仰倒在床榻上,只能不住喘氣兒。
這男人就是那日高高木台上的宗師嗎?
江懷定睛看了又看。
似是有些相像,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女人見狀不好,正要出去叫人。
男人立即阻止。
「別叫,別叫,剛是閃著腰了,無事,無事。看樣子,本座要好好休養幾日了。放心好了,這幾日,肥豬和齊大是不會來找你的。他們正在城裡布下天羅地網抓人呢。哼,幾個毛賊罷了,何至於此。」
說完,宗師慢慢地自己坐了起來。
在女人的服侍下穿戴好,又是一番「調情」,才施施然離去了。
看來,這天底下的偷情大概都是那麼回事兒。
就算是宗師,也得一個人悄悄地來,再悄悄地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