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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見鍾情

2024-08-19 15:35:15 作者: 周沅
  「我是濱城刑警。」林晏殊單手從口袋裡抽出證件幾乎是懟到劉新飛的臉上,「你對pua挺有心得,怎麼?系統學過?哪裡學來的教程?在多少女孩身上試過?我們最近在追查一起利用相親PUA女性致人死亡案,我們可能需要聊聊。」

  「什麼PUA?我不知道,你是警察也不能亂冤枉人。PUA致人死不死亡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過來相親的,我們是正常聊天。」劉新飛看著這個面前的高大男人,又看警察證好像是真的,視線抓到站在那裡的江寧,「江寧,你怎麼回事?」

  江寧的呼吸已經停滯了,只希望世界在這一刻毀滅。

  林晏殊什麼時候進來的?聽到了多少?

  「你們是一夥的?仙人跳?」劉新飛看江寧沒反應,冷冰冰在那裡站著,再看這個自稱警察的男人,一激靈說道,「難怪你姨媽說你是個奇葩——」

  林晏殊動作極快,劉新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摜到了一邊的桌子上,哐的一聲響,他的臉貼到了桌子上。

  江寧嚇一跳,「林晏殊?」

  「公開場所侮辱他人,屬尋釁挑事。」林晏殊用手肘壓著他,長手落下去抽出劉新飛的錢包翻開,拇指撥出身份證,「劉新飛?八五年生人。」

  他的動作看起來輕巧,劉新飛卻無法動彈,臉憋的通紅,開始害怕,「你幹什麼?我沒有犯罪。」

  肯德基的工作人員奔了過來,「怎麼回事?」

  「馬上結束。」林晏殊說,「不會耽誤你們太久。」

  江寧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林晏殊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他剛才揍人時跟少年時光里的某一角重疊,忽然就清晰起來。

  「道歉還是去派出所處理?」林晏殊記住了身份證號,把他的錢包塞回去,看向江寧,「他——。」

  江寧的眼通紅,臉色很白。

  林晏殊的聲音卡住,短暫的停頓,喉結滑動嗓音有些沉替她做出決定,「去派出所處理。」

  「算了吧。」江寧終於是找回聲音,「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道歉。」林晏殊把目光從江寧身上移開,注視著手底下的人,冷聲道,「這件事結束。」

  「對不起。」

  「以後嘴放乾淨點。」林晏殊鬆開他,把警察證裝進外套口袋。

  劉新飛得到自由,摸了摸脖子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了江寧一眼,快步走出了門。

  林晏殊把警察證塞回胸口口袋,邁開長腿走向點單台要了兩張餐巾紙走回來遞給江寧。

  江寧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遞紙巾,但他遞了,江寧就接住了,「謝謝。」

  「怎麼回事?」周齊看看江寧又看林晏殊。

  「家裡親戚介紹的,之前並不知道情況,今天謝謝了。」江寧不動聲色的壓下所有的情緒,儘可能讓自己用心平氣和的語調說話,每個人都想體面的跟前任見面,她這已經不能稱得上不體面了,簡直是丟人丟到太平洋了,「我還要上班,今晚夜班,那我們回頭再敘舊,我先走了。」

  「回頭是什麼時間?」林晏殊忽然開口。

  江寧看向林晏殊,林晏殊也看著她,他站的不算直,長腿微微敞著,姿態是居高臨下。沒有穿病號服,而是穿了件黑色T恤外面套著黑色夾克,吊著一隻手。

  他什麼意思?

  「你幾點上班?」周齊接過話,笑著說道,「要不我們吃個晚飯,送你回去?」

  「五點半。」江寧抬起手腕看時間,她保持著最後的體面,找藉口,「已經五點了,今天來不及。不如這樣,你們最近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們吃飯。

  「中秋節你們放假嗎?後天。」周齊說,「有時間嗎?」

  真要吃飯?

  「有吧。」江寧回答完,補充道,「醫院的休息時間變動很大,現在有不保證到時候也有。」

  「那行,中秋節,中央廣場的海底撈。你要不忙的話,我們就約。你要是忙,我們幾個一起吃。」周齊笑著說,「回頭見。」

  「好,再見,我走了。」江寧清瘦高挑身影出了門,沒有開車,她拎著包保持著步伐走進了醫院西門。

  「兩位點餐嗎?」服務員問道。

  「不點。」林晏殊轉身走出了肯德基,他多少年不吃肯德基了。


  走到路邊停著的黑色越野前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抽出濕紙巾擦了下手指。江寧在哭嗎?她被那個奇葩氣到了?還是因為他?

  「那個男人是誰?」周齊從另一邊上車,拉上了安全帶,「跟江寧什麼關係?江寧哭成那樣。我說你怎麼突然要求我停車,林隊,視力挺好呀,一眼就看見了。」

  林晏殊垂下眼,濃密睫毛在眼下拓出濃重陰翳。他扔掉濕紙巾,去翻儲物盒,取出一盒煙單手撥開煙盒取出一支銜在在唇上,「送我去市局。」

  周齊聽到打火機聲轉身去奪煙,「你不能抽菸,剛做完手術,不要命了?」

  「就一根。」林晏殊側身避開他的手,把煙盒扔過去,金屬打火機的藍色火焰卷上香菸,白色煙氣飄了起來,他降下車窗。沉邃黑眸看向西門口,很短暫就收回來。

  「只能抽這一根,不然你的主治醫生會把我的電話打爆。我怎麼這麼倒霉,攤上你這樣的表哥。」周齊發動引擎,「江寧為什麼哭?」

  林晏殊和周齊其實是遠房表兄弟,周齊是林晏殊媽媽這邊的親戚。由於當年林晏殊父親出軌鬧的非常難看,離婚離的你死我活,林晏殊的媽媽連親生兒子都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斷絕關係。

  兩邊的關係水深火熱,林晏殊和周齊也就沒有對外提過表親這一層,實在太難看。

  「她在相親。」林晏殊夾著煙在菸灰缸里彈落菸灰,長手架在車窗上,垂著眼看向遠方。

  周齊嘖了一聲,「人家快結婚了。」

  林晏殊咬著煙悠悠然回頭看周齊,白色煙霧直直飄向上方,「那是個奇葩。」

  周齊說,「這次是奇葩,下次就不一定了。相親遇到奇葩的概率很高,但遇到合適的也就一瞬之間,立刻就能閃婚。」

  林晏殊睫毛低垂,下頜和喉結拉出一條冷淡的弧度,「是嗎?」

  周齊若有所思,「你想相親嗎?」

  林晏殊看著周齊,大約有一分鐘,他拿下蓄了菸灰的煙漫不經心的彈落菸灰,又咬回唇上,開口時帶著煙氣,「我認為你這句話是在侮辱我。」

  周齊也取了一支煙,單手扶著方向盤,「對象是江寧。」

  林晏殊捏著煙。

  「去嗎?」周齊取過打火機點燃了煙,笑著說道,「介紹人是你那個主治醫生,我爸之前腰椎出問題是他治的,留了聯繫方式,這幾年就發展成朋友了。昨天見面聊了這個,他在幫江寧找對象。你要不去的話,我介紹給其他人,我們圈子裡還有幾個單身的。」

  林晏殊把煙摁滅在菸灰缸里,火星濺起,又緩緩的湮滅在空氣中,他淡淡開口,「沒相過,試試也行。」

  ——————

  江寧走回醫院先去了皮膚科,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麼就跟相親對象急眼了,林晏殊又那麼恰好的出現。

  江寧在藥房拿到塗抹藥膏,拎著往回走。夕陽光照在門診部的落地玻璃上,燦爛的撒了一地,江寧看著夕陽恍惚了一下。

  二零零七年初春,那個春天格外的漫長。

  已經四月了,依舊寒風凜冽。

  江寧在春江廣場北門的鐵藝桌椅上寫作業,時不時的搓搓手。她每個周末都會在這個地方寫作業,已經快三個月了。

  從初一的冬天到春天。

  她也不是不想在家,只是周末表妹會反鎖臥室的門,舅舅家房間有限,她和表妹住一個房間。她在客廳支著小桌子寫作業,不知道舅舅是嫌她寫作業吵到他看電視,還是無意,江寧倒個水的功夫回來桌子就被踢翻了。小表弟撕了她的筆記,江寧沒辦法在那個家繼續待下去。她就找到這個地方,廣場的燈光很亮,周圍有人跳廣場舞,公眾場合,不會有危險。

  只是冷。

  江寧戴著耳機聽歌,耳朵里依舊循環播放著周杰倫的世界末日。

  有人拍她的頭,江寧抬眼看去,穿著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看她,眼神很奇怪。

  江寧摘下耳機想問他有什麼事。

  他突然掀開了大衣脫掉了褲子。

  江寧怔怔看著,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有做任何反應,她是那時候才發現,跟影視劇里演的不一樣,人在極度恐懼下是發不出聲音。

  斜里一道身影衝過來一拳就把男人砸翻了,皮肉|撞擊發出沉悶聲響,又狠又凶。


  男人發出慘叫,周圍的人圍了過來。

  江寧看清壓著男人的男孩,他有一雙很兇的眼,沉黑狹長。

  林晏殊。

  他們同班,但沒有說過話。

  林晏殊抬頭時眼角有一道擦痕,透著血紅。

  江寧匆忙打開書包翻紙巾,沒找到。

  林晏殊起身狠狠踢了一腳暴露狂,罵道,「以後再讓我在這個廣場看到你,我弄死你。」男人裸露的身體露出來,圍觀的人一片譁然。

  警察很快就到了,帶走了他們三個人。江寧的舅舅接到電話罵了句事兒多就掛斷了,沒有來接她,意料之中。江寧失望的有限,她抱著書包坐在派出所冰冷的長椅上有些茫然。

  林晏殊做完筆錄走出來,他還留著寸頭,桀驁張揚。他已經走出了派出所,又折回來扯了下江寧的書包帶,「走,帶你去個地方。」

  濱城當時治安很亂,江梅也給江寧灌輸了很多安全知識。晚上一定不能跟男生單獨出去,很不安全。

  江寧遲疑了一下,林晏殊忽然俯身看著她的眼睛,唇角上揚綻放出笑,「怎麼?怕我對你做什麼?」

  江寧從沒跟男生靠那麼近過,抱著書包站起來,差點撞到了林晏殊,江寧看著他的眼搖頭。

  剛才林晏殊才幫了她,她懷疑林晏殊不是小人之心嗎?

  那天晚上特別冷。

  江寧跟在他身後,他們保持著兩米的距離。他穿著白色防風衣,應該是跟變態打架時蹭到了泥。白色上髒了很大一塊,很是刺眼。

  他帶江寧穿過兩個路口停到了新建的市圖書門口,穿過空蕩蕩的門廳走上三樓的休閒區,休閒區有木凳有沙發,還有燈光和未散的暖氣。

  林晏殊長腿一橫坐到了對面,「這裡營業時間是早上七點半到晚上十二點,免費供應熱水和座位。」

  江寧鼓起勇氣看著他,「我叫江寧,江水的江,安寧的寧。我可以幫你洗衣服,你的衣服剛才打架時弄髒了。」

  林晏殊抬手脫掉外套丟到桌子上,「有筆嗎?」

  江寧打開書包取出一支原子筆遞給林晏殊,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林晏殊突然就握住了她的手,他坐在白色的椅子上握著江寧的手。

  江寧傻在原地。

  林晏殊很長的手指按著原子筆彈簧,暗下去發出清脆聲響,他垂下眼在江寧的手心寫字。原子筆碰觸肌膚痒痒的,江寧想動又不敢動,太近了,她能看到林晏殊的睫毛,很長很黑。他寫完數字,鬆開江寧的手,握著原子筆又按了下彈簧,敞著長腿往後懶散的靠著,「這是我的手機號,我叫林晏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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