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慌忙推開林晏殊轉過頭去,兵荒馬亂。閱讀她看著窗外,窗外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馬賽克。她的緩慢的呼吸著,還是喘,空氣亟不可待的鑽進了肺里,讓她面紅耳赤。
林晏殊吻的太兇了,親的她腦子不太清明。
林晏殊垂下眼,喉結滑動,他把領帶整個扯掉疊起來裝進口袋,暗沉沉的眸子還注視著江寧,「沈飛,上車吧。」
沈飛彎腰上車,笑眯眯轉頭看來,「隊長。」
「介紹下,我的女朋友,江寧。」林晏殊拉住江寧的手,說道,「都辦完了?」
「正在辦。」沈飛坐上車,拉上車門。「網上的那些亂七八糟已經處理乾淨了,什麼扯淡玩意。」轉頭看到江寧就笑了起來,十分燦爛,「嫂子好,我們在高鐵上看到你的新聞,隊長一下高鐵就飛奔過來,特別關心你呢。」
江寧耳朵滾燙,朝沈飛點了下頭,「你好。」
她和林晏殊最近一周只有簡訊和電話聯繫。
她沒想到林晏殊會回來,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眼前。
「開車。」林晏殊敲了下駕駛座後背,往後靠在座椅上,拿起一瓶水打開遞給江寧,「喝水嗎?」
他的嗓音也有些沉,剛才激吻的熱氣還沒有散去,尾調是啞著的。
「謝謝。」江寧接過水,嗓子也有些啞,整個人都很熱,喝了一小口就擰上了,「忙完了嗎?」
「差不多了,該抓的人都抓了。」林晏殊專注的看江寧,黑眸都沒有眨,「回醫院嗎?還是直接回家?」
「我要回醫院拿包。」江寧調整呼吸,平靜下來道,「你們要是忙可以先走,我這邊忙完——」她頓了下,看向林晏殊,「我去找你。」
「那把我們放到濱城醫院。」林晏殊強行把目光從江寧身上移開,一隻手脫外套,他的手還在恢復期,脫的有些艱難。
江寧見狀連忙幫他握住受傷的手,脫掉了一邊袖子,「你是不是該拆線了?」
他的衣服微涼。
「拆過了,沒回濱城醫院拆。」林晏殊握了下江寧的手,把外套放到一邊,取了休閒外套拎在手上,轉頭暗深的眼凝視江寧,「最近很多好事者亂拍照,穿剛才那身衣服不方便跟你做事。」
做什麼事?你想做什麼事?
「是啊,最近真是什麼事都有,什麼節奏都能帶。」前排沈飛感慨,「稍有不慎就被各種辱罵曝光,不知道戾氣怎麼那麼重。我們也是人,又不是神仙。你們醫生真不容易,你說吧,拼死拼活救人,回頭還被病人家屬問責。真要是醫療事故,那罰也就算了,你們這真是無妄之災。也虧得是你反應快,人夠機靈,才沒有出事。嫂子,你身手不錯啊,練過嗎?」
「骨科力氣都大,很適合這種簡單粗暴的招式。」江寧臉上滾燙,她上次被人叫嫂子還是高中,那時候林晏殊是他們那群哥們里年紀最大的,別人叫他晏哥,叫江寧小嫂子。
「厲害。」沈飛把車開了出去,「以後有事直接跟我們打電話就行,小派出所辦案很容易劃成民事糾紛。醫鬧影響很大,如果全都民事糾紛的話,以後醫鬧會越來越多。幾十年培養一個優秀醫生,鬧一下全沒了。秦主任年紀那麼大了,真要是被打一下,要命。」
「嗯。」林晏殊嗓音很沉,點頭,「下次記得告訴我。」
林晏殊打開了頭頂的燈,車廂內亮了起來。拉過江寧的手腕檢查,看到個鮮紅的抓痕,眉頭緊蹙,臉色異常難看,「疼不疼?需不需要打破風針?」
「不用。」還沒貓抓的痕跡大,江寧也沒想到她和林晏殊分開一周,見面居然是這麼大的,「你今天趕回來是要參加周齊的婚禮嗎?」
「身上有傷嗎?」林晏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拿出醫藥箱打開遞給江寧,抬了下眼,嗓音低沉靜靜看著江寧,「用哪個?」
他們離的很近,車廂內溫度有些高。燈光灰黃,林晏殊的眼眸很深,冷峻的臉稜角分明,他好像瘦了些。身上有薄荷糖的氣息,混著車廂里的煙味,很複雜。
江寧挑了個酒精棉打開包裝擦了下已經快要結痂的傷,因為有第三個人在,她也不好意思說其他的話,「謝謝,身上沒傷。」
林晏殊扒開她另一邊袖子檢查,確定江寧身上沒傷,關掉頭頂的燈醫藥箱放回去。抬手放到江寧的頭髮上,手掌落在她的後腦勺便停住了,貼著她。
江寧脊背繃著,不知道該不該轉頭看林晏殊,片刻後她轉頭看了過去。林晏殊正在看她,他一直在看她嗎?江寧抿了下唇,「我真的沒事。」
林晏殊攬著她的頭,低頭,高挺陡直的鼻樑靠近,貼到了江寧的額頭上。
前方沈飛回頭,又嗖的轉了回去,目視前方。
派出所離醫院很近,拐過彎就到了。江寧先下車,她還穿著白大褂,秋天的傍晚有些冷,「我先進去換衣服,你在這裡等我吧。」
「我跟你一起進去。」林晏殊沒有穿外套,他拎著外套下車,打開後備箱取出行李箱。關上車門讓沈飛先走,邁開長腿大步走向江寧,把衣服披在她的肩膀上。
「你穿吧,我不冷。」外套很乾淨,上面有很淡的草木香氣,江寧推了下他的手,「我很快就出來。」
林晏殊把外套穿上,白色休閒外套,顯得清冷乾淨。
「那我在這裡等你。」林晏殊握著行李箱拉杆往旁邊移了些,站的筆直。
江寧快步跑回醫院,她一路上遇到不少以前相熟的病患,他們表情各異。估計現在整個醫院都知道江寧打人了,她也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處罰。
江寧換好衣服,母親的電話打了過來,她拿起手機接通。
「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沒事,剛從派出所出來,馬上回家。」
「沒事就好,要是有個好歹我非得把他也捅了!那個病人家屬是得狂犬病了嗎?你們為了搶救人不眠不休,上來就打人,張口就來!王八蛋。」
「別罵了,別生氣。」江寧扣上外套扣子,「他會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你不用擔心。」
「你那個男朋友不是警察嗎?他能不能管這個事?」
「能,他就在這裡。」江寧說,「他來接我了。」
「那還好,晚上你們回來吃飯嗎?」
「你不是在舅舅家嗎?我就不去了。」明天江梔結婚,他們這裡的習俗是過兩天,頭一天就在家準備了。
今晚他們全家都在舅舅家。
「你們能來參加婚禮嗎?你帶上他。」
「明天他最好的朋友結婚,他應該是伴郎。今天鬧的這麼大,我不確定我還能不能正常放假,說不定領導會讓我回來寫檢討。」
「你們醫院不會無理取鬧到這個地步吧?如果讓你寫檢討就是縱容犯罪。」江梅又氣的想罵人,說道,「你儘量來吧,不能來再說。」
「好。」
江寧掛斷電話,走進電梯翻看著消息,醫院暫時還沒有人找她。她在車上聽沈飛說所有的新聞都被壓下去了,她打開了微博,熱搜上沒有打人也沒有醫鬧。
她登錄新聞網,下午給她推送的那條新聞已經不見了。
江寧鬆一口氣。
電梯門停下,一個病患剛要往裡走,看到了江寧嗤了一聲退出去。江寧從包里拿出口罩戴上,問道,「進來嗎?」
「不用了。」
江寧握著手機靠牆而站,這些人是又給她加什麼罪名了?
她一路走出醫院,徑直走向停車場,林晏殊靠坐在她的車上打電話。長腿閒散的踩在地面上,行李箱放在一邊。
他帶著行李箱,今晚去誰家?
江寧站在原地看他,她在派出所看到林晏殊那瞬間有些感動,這麼多年,除了她媽沒人這麼對她好過。林晏殊握著電話漫不經心的抬頭,目光對上江寧,他握著手機動作停住,那邊在說什麼,他有些聽不清。
「林晏殊,你今晚過來嗎?江寧沒事吧?」
「沒事。」林晏殊下頜微揚,「不過去,明天早上過去,我過去再換衣服。」
「那早上得很早,你確定能過來?跟江寧一起嗎?」
「我問問再給你回,她可能要工作,不一定有時間。」林晏殊掛斷電話直起身,注視著江寧,嗓音有些啞,「怎麼不過來?」
江寧走過去打開後備箱,說道,「把你送回去嗎?」
「先吃飯吧。」林晏殊拎著行李箱放到後備箱,關上,轉頭面向江寧,「我一整天都沒有吃飯,我餓了。」
「你想吃什麼?」江寧拉開駕駛座車門,坐進去先調了座位,說道,「去你家附近吃還是我家?」
「我點了外賣,地址填你家。」林晏殊從副駕駛上車,拉上安全帶,抬了眼皮注視著江寧,喉結滑動,他緊張的只有自己知道,「大概半個小時後能送到。」
江寧忍不住揚了下唇,點頭,「那好吧,走了。」
「我平時沒這麼忙,主要是最近案子很棘手。我們懷疑許紅的案子另有隱情,一直在查。」林晏殊語調慎重了些,「很抱歉,讓你等這麼久,剛確認關係就異地。」
看到江寧一個人坐在問詢室時,他是極度不舒服。江寧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沒有跟他打電話,沒有求助。
他這個男朋友非常不稱職,江寧還要嗎?
他不敢想這個可能。
他學過所有的行為分析都失效了,他分析不了江寧。
「沒關係。」江寧抬手撫了下耳邊碎發,沒想到林晏殊會道歉,她的耳朵有些熱,好像也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見林晏殊,「工作更重要,許靜的事解決了,是你們辛苦的結果,很感謝你們的付出。」
「江寧。」
「嗯?」
江寧問完,半晌沒聽到回答。
她原本想在下一個紅燈前停車轉頭看林晏殊是什麼表情,結果一路綠燈,下班高峰期居然沒有堵車。她一路暢通無阻把車開到了小區,停穩車,對上林晏殊暗沉的眼。
地下停車場很安靜,江寧解開安全帶,「看什麼?」
「沒什麼。」林晏殊收回視線下車,大步走到後備箱前去取行李箱。江寧看到行李箱忍不住的臉紅,這人是真打算在她家住?就這麼住下了?
她確實還沒想好要不要同居,兩個人要磨合生活習慣,她不知道林晏殊的接受度在哪裡,她有些忐忑。
她對同居,有很大的障礙。她的父母當年一塌糊塗,她對那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沒有任何好印象,雞飛狗跳。
靠的越近,本性暴露的越徹底,最後都是一地雞毛。
林晏殊整套流程太流暢了,沒有任何卡頓,也沒有不好意思。仿佛他就住在這裡,已經住了很久。
他連開始結束語都沒有說,沒有詢問,只是拉著箱子理所應當的走向她家。
江寧開口拒絕顯得自作多情,萬一不是呢。
江寧鎖上車,拎著包跟林晏殊走進電梯間。看著他的行李箱,很簡單的黑色行李箱,方方正正,線條硬朗。又看他的脊背,白色休閒外套裡面穿著藍色制服襯衣和長褲,襯衣下擺落在褲腰裡,腿又長又直。
林晏殊穿制服比想像中更驚艷,有種禁慾的冷感。
「你晚上不用去找周齊嗎?」濱城這邊大多結婚前一天哥們會鬧一通,林晏殊和周齊關係那麼好,他該去找周齊吧?只是把東西放她家?江寧把目光停在他的喉結上,他解開了襯衣一粒扣子,襯衣領口熨的平整,停在他的喉結下方。
「不去。」電梯下來,林晏殊拎著行李箱走進去,鬆開行李箱的拉杆,轉而拉住江寧的手,「若是只為了參加他的婚禮,我會把回來的時間放到明天早上。」
林晏殊的指腹帶著薄繭,緩緩的摩挲過江寧的手心,勾著她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肌膚相貼。他抬眼,黑眸銳利,「我是想你了,我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