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玥從演講廳里出來,一路上都很沉默。閱讀不僅沉默,似乎還有些心不在焉。
林競注意到她的反常:「你怎麼了?」
齊玥回神:「嗯?」
林競:「……我是說,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嗎?」
齊玥抬頭,安靜地看向林競。
這男人工作起來的時候依然嚴肅、冷靜,剛毅而略帶禁慾氣質的側臉很難讓人將他和『渣』這個字聯繫到一起。
她還沒想好,怎麼跟林競開口問這事,或者還有沒有開口的必要?
齊玥悲哀的發現,即便到了此刻,她的心裡還抱有一絲僥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了許多理由替他開脫。
她轉開視線,垂下眼皮:「你們的行動順利嗎?」
林競:「遇到了一點點意外……不過好歹順利解決了。」
兩人說話間,走進了電梯。
演講廳在酒店二十二層。
電梯在下降到十七樓和十八樓之間時,忽然停了下來。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樣,整個電梯廂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而後電梯裡的燈閃爍了幾下,忽然熄滅了。
停電了?這是齊玥心裡的第一個想法。
然而,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整部電梯就像是脫韁的野馬,忽然迅速向下墜落。
那種瞬間失重的難受,和生死未可知的恐懼感瞬間將齊玥牢牢包裹。
「啊——」
齊玥幾乎是本能地,尖叫了一聲,蹲在了地上。
而林競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衝到了她身邊,抱住了她。
電梯又持續下墜了幾秒,而後『當』的一聲停了下來。
但是,因為電梯內部漆黑,處於完全斷電的狀態,所以他們也無從得知,電梯現在墜落到了幾樓。
齊玥在林競懷裡,感受到男人有力的臂膀,雖然依舊心有餘悸,背上出一層薄薄的冷汗,情緒卻漸漸冷靜下來。
林競結實的臂膀緊緊地環繞著她。她的臉貼著他堅硬的胸膛,耳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她感覺到林競溫暖的手掌輕輕放到了她頭頂上,是那種撫摸羽毛般的力道。
「別怕。」他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語氣竟然一反常態的溫柔。
就算明知這事他也束手無策,她的那種恐懼感卻慢慢地消退了。
過了一會兒,林競低聲道:「手機沒信號。我去看看緊急呼救鈴還能不能使用。」
齊玥安靜地點了點頭。
她的臉貼在他懷裡,這樣一動,就好像是在蹭他的胸口一樣。齊玥明顯感覺林競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而她反應過來後,也覺得有點不妥。
然而正在此刻,電梯忽然又往下開始墜落……
齊玥忽然用盡全身力氣抱緊了林競,就像生命倒計時那刻最後的相擁。而她發現,林競也在同一時間做了同樣一件事情。
下墜兩秒後,電梯又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
然而誰都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下一次的繼續墜落。而下一次……還會不會停下來呢?
如果這就是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能做些什麼呢?
齊玥這麼想著,衝著林競的方向,緩緩地抬起頭來……
因為是在黑暗中,看不到對方的臉,齊玥抬頭的時候,林競剛好正低著頭,於是猝不及防的,她的嘴唇就輕輕擦過了林競的唇。
齊玥瞬間懵了。大腦就像過了電一般,宕機。
那一瞬間,她所有的感官和知覺都集中到了嘴唇上的那一點酥麻。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甚至跑出了類似『如果真要死在這兒,那好歹也要親一次再死』這樣的怪念頭。
不知到對方是不是也在想同樣的事,也不確定到底是誰先主動的,總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在接吻了。
嘴唇碰到一起的時候,背上瞬間像是有電流竄過。這樣親密的接觸,幾乎讓齊玥全身顫慄起來。細密的吻,霸道中不失溫柔,溫柔中又充滿了進攻性。
親吻很快便加深,齊玥一開始還想努力配合,到後來就身體發熱,暈頭轉向。還來不及調整呼吸,就被徹底帶入他的節奏里。
(P.S.按晉江審核標準,此處必須刪去一些描寫接吻的細節。因為按照規定,V章修改後的字數不能少於修改前字數,特此說明。講真其實……算了,大環境如此,無解。)
這無盡的黑暗像是解封了的林競身體裡的某種獸性,他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克制,雙臂緊緊地將她箍在懷裡,近乎狂暴地親吻著她。
齊玥顫抖地感受著他的力道,以為自己會被他吸光血。她只能全身發著抖,像溺水一般緊緊抱住他的頭。
就在親吻逐漸變得大膽起來的時候,電梯內忽然亮了起來。
明晃晃的,甚至是有些慘白的燈光照射到兩人臉上。
林競的動作也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
齊玥甚至能感受到他渾身肌肉的僵硬。
而電梯也慢慢恢復了正常的運行。這突如其來的電梯失靈事件,就如同開端一樣毫無預兆,又以這種讓人措手不及無厘頭的方式結束了。
齊玥有些遲疑地睜開眼,在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後,才抬頭看向林競。
林競臉上的表情,超出她之前的任何一種預想——尷尬,愧疚,甚至是有些自責的。
黑暗裡的那份坦誠相對,彼此可以毫無顧忌釋放激|情|的那份幻想,也隨著他臉上的尷尬煙消雲散了。
這樣的表情,讓齊玥瞬間產生了不好的聯想——她立刻想起在林競手機里看到的簡訊,和那些嬰兒照片。
她本來是打算相信他的。
然而現在,她明白自己也許犯了一個大錯,一個戀愛中女人常犯的錯誤。
世界上三大錯覺之一——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以上這段劇情進行了刪改,原版到我微那什麼博看吧。
林競依舊低頭看著她,他又變成了那個冷靜理智的少校。而且,很快他就收拾好了那分尷尬,臉上也不再有任何波瀾起伏的情緒。
燈光亮起來的那瞬間,他便不再是黑暗裡那個憑本能發|泄|熱情的男人。所有的嚴謹和自律,冷靜和客觀,又回到了他身上。
齊玥心臟一下一下地,沉重而緩慢地跳動著,扯得她整個胸腔都在生疼。她不喜歡林競剛在看她的眼神,非常不喜歡。她的大腦還處於僵直狀態,太多的蛛絲馬跡在這一刻全部串聯起來,巨大的信息量讓她一時間無法消化。
兩人慘白的光明里安靜地對視了片刻,林競最終還是放開了她,直起身來,幫她把衣服整理好,低聲說道:「對不起。」
身上躁動的血液慢慢冷卻下來,齊玥的四肢也終於能動彈了。
她的眼眶漸漸紅了,死死地盯著林競:「為什麼?」
林競看著她,眼底剎那動搖,但很快又被他收住了。
齊玥:「我在問你……為什麼要道歉?!!」
林競低頭看著她,緩緩道:「抱歉,我真的不能……請你理解。」
齊玥簡直是要氣笑了:「是不能?還是不敢?!」
這人簡直不可理喻,明明施害者是他,卻偏還要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林競艱難地:「都有吧。我也不應該……這麼隨便對你。」
齊玥冷冷地看著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總是這樣,給一鞭子又給顆糖。每次給她一點希望,又殘忍地收回。她之前一直不明白林競為什麼總是這麼反覆無常,
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在質問林競:「好,那你告訴我,剛才那算什麼?你又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再難聽的話,她也問不出口了。沒必要說了,說下去也只會讓自己難堪。
林競:「抱歉……」
還是只有這兩個字。沒有解釋,沒有說明。
齊玥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
林競:「齊玥,我……」
齊玥慢慢地吁出一口氣,忽然使出十成的力氣,重重給了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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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玥從電梯裡出來後,便再也沒跟林競說過一句話。她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逕自快步走出會場。
只要一想到,他回歸現實的克制也許是出自某種責任感,她就覺得備受煎熬,難以忍受。
一是難以忍受他的背叛,二是難以忍受她的愚蠢。
但說到背叛,真正被背叛,是那個叫『王輕語』的女人才對。
在這個故事裡,齊玥才是不配有姓名的那一個。雖然論先來後到,明明是她先到的。然而感情里,從來不講什麼先來後到。
她一度對自己這些年的認知產生了懷疑——她真的有了解過這個男人嗎?
仔細想來,林競的態度從來都是拒絕的。雖然他不吝嗇對她好,也給予了她足夠的關注,但他卻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更不要說跟她確定什麼關係了。
他在之前端午聚餐時說的那個『喜歡』的人,還真的未必是她。只是因為他一年裡大部分時候不是在軍營就是在出任務,她就自然而然地認為他身邊沒有別的女人。
就算去出任務,也不能免除沾上些這樣那樣的桃花。
是她一廂情願,想得太過天真。
等在會場外的獵鷹小隊成員看見林競和齊玥一前一後地走出來,都愣了一下。
林競左臉上掛著一個清晰的紅色的巴掌印。看得出來下手的人絲毫沒有留情,他的左臉很快就腫了起來。
而齊玥則獨自走在前面,面色鐵青,只言不發。
余海和單世鈞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片刻,都很識相地沒有開口問。
只有陳沖那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傢伙,一見林競就咋呼:「隊長,你臉怎麼了?!」
余海一把捂住那個沒眼色的豬隊友的嘴,將他拖回了吉普。
齊玥看向獵鷹里最安靜的那名成員,單世鈞。
齊玥:「能麻煩你開車嗎?」
言下之意,是不想再和林競共處一車。
單世鈞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兩人之前還好好的,現在任務圓滿完成了,卻反倒像是仇人一樣了。
單世鈞看到齊玥身後的林競沖他微微點了一下頭,於是立刻道:「沒問題,我來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