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師

  「好了啊，上課。」

  「起立」

  「同學們好」

  「老師好——」

  「把昨天考得那張生物卷子拿出來。」張文老師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工作。「馬上就要生物會考了啊，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越到這個節骨眼，我們啊！越要重視基礎！來看這個第三題啊，考察「抗體」的定義，哪位同學能把抗體的定義給我背一遍啊？」

  「班長劉麗？」「課代表趙國寧？」「紀委楊梓航？」張文一通連問。

  「都不能回答嗎？我來告訴你們。」張文合上課本，面向同學們，「當病原體侵入人體後，刺激淋巴細胞，淋巴細胞就可以產生一種抵抗該病原體的特殊蛋白質,叫做抗體,這些在課本第81頁。」

  三人不信紛紛翻開課本一臉震驚，不一會便拍起馬屁：「除了老師，誰還能背這麼熟啊。」「老師你也太厲害了！」「還得是張老師啊， 你就是我最崇拜的人！」

  張文笑笑：「我以前有個學生，叫王育賢，他那時候就把整整一本書背下來了，後來以中考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高中，最後又去了清京大學。所以我們只有像他那樣重視基礎才可以有所成功啊。」同學們附和著點點頭。

  正當張文想繼續講課時，瞥到了在講台下趴著打瞌睡的習汪，張文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醒來繼續聽講。

  下課後，張文老師把習汪帶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進行思想教育。習汪是許多老師的眼中釘，成天上課睡覺，成績給班級拖後腿，不知上進；每天除了生物課基本都會被請出教室。在這個物質條件本就不好，師資力量一般的城鎮學校。張文是唯一個還關心著她的老師。

  「習汪，你今天上課怎麼又走神了呢？」

  「對不起——張——老師，我——真得聽不懂，我——真得什麼也學不會。」

  「不不不，孩子，你是可以做到的，你遲早有一天可以發現自己的閃光點，這樣，你回去把練習冊上進化論和今天講的抗體那兩節做完，要相信自己啊！」

  習汪點點頭，啜泣著回了教室。張文立起身來，「唉，真是莫大的諷刺，我鑽研了一輩子什麼自然選擇，對待這種孩子，難道其他老師的方法才是對的？」張文自我懷疑。恍惚間，他看向窗外的一抹繁星。八點半的繁星真得很耀眼，像那一個個充滿朝氣的孩子們。是啊，星星再小，也會發光的啊。

  會考的那一天終於來臨了，可學生並未在考場上認真答題，而是擁擠在學校內。就在準備出發的前幾分鐘，政府便下達緊急命令暫停一切社會活動，暫停外出，並在原地等待後續通知。校長於廣才下令封鎖整個學校，嚴禁任何人出入。

  會議室內所有老師一言不發，「聽說我市爆發了嚴重的病毒感染事件，也就是所謂『喪屍危機，大家都看新聞了吧！」校長問道，「那麼大家有什麼好的看法和提議。」眾人仍然緘默不語，張文正想說些什麼，他的同事兼妻子周紅面露難色對他搖了搖頭。

  突然,校長的電話響了,他打電話出去之時,老師們說起悄悄話,年級組長對著張文說：「張老師，我看你平時點子主意最多，教育學生也有獨到的方法，怎麼不說幾句。」張文聽出這話的意思，只笑笑不語。不知幾句閒話後,校長回來了,一臉冷汗鄭重地說:「上級剛才給我校來電了,讓我們同舟共濟渡過難關，支援大概在兩個星期左右來到，我們必須統籌兼顧集思廣益才能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力量啊！」

  張文不再猶豫，堅定舉起手，報告說：「校長，我有幾點意見，首先，我們要先對學生進行嚴格管理，斷絕意外事件；其次，食堂的糧食恐怕撐不夠五百多號人兩個星期的消耗，恐怕上級短期內沒有物資援助，我認為當前最好的對策是到附近的超市採購物資，然後合理分配，這樣的話，如果不發生停水停電等突發事件的話，應該可以撐過半個月。

  校長聽後臉角露出一絲微笑：「好啊！多好的發言啊！」眾人為張文鼓掌，「那我們就暫且按照張老師的計劃行動吧，那麼採購物資的任務……」校長說著對年級組長使了個眼色。組長隨即說道：「嗯對，那就讓咱們最有責任心的張文老師負責吧。」眾人聽後一陣附和。

  「啊！我嗎？那我叫體育組的老師們和我一起…」

  沒等張文說完，一個個身高一米八的黑皮大漢們開始扭捏起來，「八十歲老母」，「三歲兒子」等推託的話語像一陣陣狂風撞擊呆怔在座位上的張文老師——一個瘦削，蒼桑的中年人。

  無奈張文只好笑笑，因為他深知他剛才的提議像是潑出一盆水，無論怎樣也收不回來了。

  沒過多久，張文孤身一人開著學校唯一的貨車駛出校門，看著身後緩緩關閉的校門，想到了孩子們，打消了一個人逃跑的念頭，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