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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卻是老貓?

2024-09-28 03:56:37 作者: 天子
  第236章 卻是老貓?

  梁府。

  深夜,後堂內仍舊是燈火通明。

  梁芳瞪起銅鈴般大小的雙目,儼然要吃人。

  「你再說一遍!」

  韋興咽了口唾沫,無奈道:「姓鄭的很可能是被人構陷,他對望遠鏡和香皂之事渾然不知,目前所知曉的是他的鋪子,能造出幾個香皂……但材料極為有限,做出來的成品跟市面上的胰子差不多,香味添加不進去。」

  梁芳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半天都沒聲響。

  韋興謹慎地問道:「會不會是有人在故意坑咱?」

  梁芳還是不應答。

  這讓韋興分外心虛。

  畢竟從一開始籌備這件事,自己這邊就出了很多「錯誤」,儘管這些錯誤他也不知是怎麼搞出來的,總之是到現在梁芳跟他都還被人耍得團團轉。

  「梁公公,您看,咱手上有個望遠鏡,就算是造不出新的,帶一些香皂入宮,應該能交差了吧?」韋興道。

  梁芳冷冷地問道:「距離陛下定的期限,還有幾天?」

  「六天。」

  韋興眼神閃爍,「如今連會試都要放榜了,聽說最近這件事已在士子中廣泛流傳,他們還胡說八道……」

  「哼哼,是在說咱家的壞話,覺得咱家是跳樑小丑,以為咱家是軟柿子人人可拿捏,是吧?」

  梁芳像是在自嘲,又好像在發火。

  韋興道:「都是那群沒見識的傢伙亂嚼舌根,還有便是別有用心之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實在不行……」

  「怎麼樣?」

  「去找陛下認個錯如何?」

  韋興試探地問道。

  梁芳怒氣沖沖道:「你可知曉,如此做有何後果?」

  韋興低下頭不言語了。

  他當然知道後果是什麼,那意味著他們在跟太子的爭鬥中徹底落敗,如果連梁芳都只能夾起尾巴做人,那以後有什麼資格跟太子叫板?

  「你以為,只有心懷陰謀詭詐之人,等著看咱家的笑話嗎?陛下也在盯著呢!若是這次敗了,咱或就徹底失勢,再勿談什麼東山再起。

  「從此以後太子就是合格的儲君,連咱家精心設計的陰謀,都能被他輕易化解,且還把罪過落到咱頭上……你覺得陛下還會覺得太子無能昏聵嗎?」

  梁芳總算是說出他的真實想法。

  承認失敗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還是承認失敗後就等於是在跟皇帝說,易儲之事不用做了。

  韋興問道:「是陛下故意給您出難題嗎?」

  梁芳冷笑不已,道:「這時候怎不說咱們了?」

  韋興尷尬得難以抬頭,甚至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咱家就不信了,如此大一個陰謀,能一點破綻都沒有?太子充其量只是一條應聲蟲,他有何能耐布置這麼大的局?誰給他籌謀的?又是望遠鏡,又是香皂,又能提前堪破咱家的算計……他這是開天眼了嗎?」

  梁芳原地嘶吼。

  在韋興聽來,這更像是一種無能狂怒。

  韋興心說,你光生氣有啥用?

  你倒是把人找出來啊!

  梁芳主動轉變了話題,問道:「最近覃吉那老匹夫還是不出宮門嗎?」

  「出去倒是出去過,只是替太子妃從其娘家帶了些東西入宮,並沒有刻意避著誰……咦,對了,您說會不會是太子妃這一家人不同尋常?是他們在暗中搞鬼?好像從太子選妃開始,京師的離奇事就格外多。」

  韋興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進行分析。

  梁芳怒道:「所有的奇事,不是都來自于姓李的神棍嗎?關姓張的什麼事?」

  韋興仔細一想,不由重重地點了點頭:「最近京師中的大事,幾乎都跟那位自詡神仙中人的李某人相關,正是他幾次讖言改變了朝堂格局,甚至有可能連萬娘娘都是被他咒死的,真是可惡。

  「但……現在李某人似乎想抽手不干,許久未曾有過驚世之言了……他在少有人願意出手相幫的情況下,及時給您弄來瞭望遠鏡,似是想要隔岸觀火,靜候您跟太子之間分出個勝負。要不然……咱問問他那望遠鏡從何而來,藉此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梁芳黑著臉問道:「覃吉除了見過張家人,平時還見過誰?」

  「啊!?」

  韋興突然意識到,梁芳這是在距離皇帝給出的最後期限只剩下六天的關頭,終於想起來從覃吉身上下手了,他不由腹誹不已,這會兒才針對覃吉是不是晚了點?

  「平時他在太子身邊,少有接觸外人的機會,要說他要見外人的話,自然是跟東宮講官見得最多。對了,這次那個楊學士被下詔獄後,太子居然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非常蹊蹺……」

  「那就對上了。」

  梁芳好似看透了一切,陰沉著臉道:「我說這次怎麼感覺無論做什麼都有心無力,感情咱家這次面對的並不是一個對手,而是一群哪!」

  「啊!您是說,東宮講官聯合起來跟您作對?」

  韋興也是大吃一驚。

  原本以為,潛在的敵人畏首畏尾,處處被人牽著鼻子走,只能坐等挨打,現在卻告訴他,那群翰林院的人一直在跟自己一方斗。

  那感覺就像……自己這邊好像老鼠一樣偷了一堆糧食準備過冬,結果一抬頭對面站了一群老貓。

  誰是過冬儲備糧還說不準呢。

  韋興說話的聲音有些結巴,「梁公公……咱也不必太……太過悲觀了,那些講官……平時從不與人爭……怎會合夥為難您呢?」

  「你怕了?」

  梁芳怒視韋興。

  韋興苦笑道:「退一萬步想,這麼做對他們有何好處?會不會是您……想多了?」

  梁芳扁扁嘴,自我解嘲道:「你是覺得咱家自知不敵,才想像出這麼一群敵人,來為自己找補?為自己的失敗找尋理由,是嗎?」

  「咳咳。」

  韋興的咳嗽好似在說,你既然都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講的?

  「怪就怪,咱家最初不該拿這群東宮講官充當誘餌……當咱家把東西送到他們府上,利用了他們跟太子的關係,就等於是主動挑破了先前兩邊相對和睦的格局。」

  梁芳有些懊惱。

  韋興琢磨過味兒來,點頭道:「梁公公這麼說,確實有一定道理,想那群清流翰林,平時雖也有參劾您,但絕對不會如此不擇手段。」

  梁芳一副悔不當初的神色,道:「早知道的話,只針對太子,斷不至於遭來如此反噬。想他們都是吃皇糧的,陛下讓他們給誰上課,他們就給誰上課,並無門閥黨派之見,我為何非要招惹他們?昏頭了吧!」

  韋興皺起了眉頭:「那這可怎麼辦才好?事到臨頭了……」

  梁芳一臉認真地分析:「如今要先知曉,到底是誰在背後主持一切?」

  韋興若有所思:「楊守陳確實是個刺頭,但這次的事多半跟他沒關係,你看他被下詔獄後,這陰謀詭詐的手段還是一套又一套使出來……」

  梁芳問道:「你可知,如今翰林院東宮講班中以何人為首?」

  「這……徐溥嗎?」

  韋興顯得很茫然。

  這個問題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梁芳道:「不是,徐溥調六部,已許久未列入東宮講班序列,眼下很可能是劉健和李東陽……等等,李東陽是否年初時守制回鄉了?」

  韋興問道:「要不要查查?」

  「不必查了!」

  梁芳道,「明日咱家就挨個去見。」

  「您去見他們?」

  韋興顯得很不可思議。

  人家打你臉,還是合起伙來一起打,你這個小耗子居然還敢去見人家一群老貓?跟人家談判呢?

  梁芳道:「楊守陳和鄭時的小命,畢竟還捏在咱家手上。只要貢品案一日未銷,這二人的命便懸在那兒,此時講和,或是最好時機。」

  「講和……」

  韋興試探地問道,「若真這樣,您看會不會……就算咱們敗了呢?」

  梁芳抬頭看著屋頂,好似在那兒反思這次事件的得失,半晌後道:「想借用這次的事扳倒太子已經不可能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把戰火給平息下來,最好對雙方互無影響,如此偃旗息鼓一段時間後……再做盤算。」

  韋興精神一振,連聲道:「這樣好,這樣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你膽子還真他娘的小,明天你不必隨我去,繼續審問姓鄭的,一定要找到他背後所有關聯,把聽命於東宮那群講官的徽州商賈給找出來,咱家一個都不會放過!」

  梁芳仍舊很生氣,但現在他的氣勢已沒那麼足了。

  望遠鏡造不成,他現在也知道不能吃眼前虧,他想做的僅僅是保留現有的名利地位,以做到未來再去跟太子抗衡。

  ……

  ……

  張府。

  覃吉正在會見張家父子,只說是來替太子妃張玗取東西的,卻沒說要取什麼,大有一種讓父子倆自行準備,或者你們猜猜你們女兒需要什麼的意思。

  「覃公公,您這時常上門來,實在是讓人心生不安啊。」

  張巒這會兒終於覺察到危險了,開始提醒對方上門頻率太高,會招惹來有心人不必要的懷疑。

  覃吉搖頭苦笑:「這不嘛,本是說過幾日再來,但太子得知太子妃娘娘有此意,催著老朽便來了。」

  張延齡笑著插話:「爹,您別說了……這不正好體現出太子對姐姐的關心嗎?」

  覃吉用欽佩的目光望向張延齡,好像在說,還是你這個張家二公子把事情看得透徹。

  可不就是像你說的那般,你姐夫對你姐姐那能叫關心嗎?簡直是溺愛!

  莫說是言聽計從了,就算是你姐姐伸伸手不表達意思,你姐夫也得沉思一天想要知道你姐姐需要什麼,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她。

  「別亂說話。」

  張巒皺眉不已,「先前剛送了一批日常用品進去……你知道你姐姐現在需要什麼嗎?」

  「我知道啊,姐姐這是煩悶了,平時宮裡邊太子上課去了,姐姐一個人留在東宮,需要點東西作為日常消遣使用,您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張延齡道。

  「啊?連這你都知道?這也太神奇了吧?」張巒瞄著自己兒子,似乎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但哪裡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張延齡道:「好在我提前準備了一些消遣物品,既可以給姐姐平時打發無聊之用,或還能幫到太子,有何不好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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