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第一次朝議(求月票!)
後半夜。
張巒剛睡下沒一會兒,美夢正酣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張巒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心中一陣煩躁……他這人一點兒都不認床,在美人兒身上宣洩完所有精力後,但凡給他個枕頭都能睡著。
軟玉溫香在懷,觸手可及滑膩一片,本該是享受的時候,可惜敲門聲一直沒停歇,無奈之下張巒翻身起床,隨便套了身衣服,挪步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李尚書?」
張巒好奇打量門口立著的李孜省。
李孜省招呼道:「時候不早,咱得走了。」
張巒看了看天色,為難道:「這就……要走?可是我這邊……」
「來瞻,有閒暇以後可以再來。」李孜省道,「但我們必須得趁著天亮城門開啟時進城,畢竟一早就要去參加朝議。今天可是新皇登基後第一次朝會,商議的事情還關乎到你的切身利益,你怎能在此戀棧?」
「我……」
張巒瞬間無語。
你大老遠把我拉京城外邊來逍遙快活,我還以為你一切都給我安排好了。
甚至我可以在這裡好幾天不出門,就如同在天壽山給先皇選陵寢時一樣逍遙快活。
結果你現在告訴我,一大早就要回城?
「你可別嫌折騰。」
李孜省正色道,「別的事你可以不予理會,但這是新皇登基後首次召集朝議,你必須得參加。
「昨天登基典禮後沒議事,今天肯定有涉及你的議題,不信咱走著瞧。走走走,馬車已經備好。」
張巒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屋子裡面黑燈瞎火的,卻讓他戀戀不捨。
最後他無奈地進房去穿戴衣物,整理規整後又出來洗漱一番,這才與李孜省同乘馬車離開。
……
……
「來瞻,昨晚陪你的那個彭勉敷的美妾,來自於梁芳饋贈。」
馬車上,李孜省做了一些註解,「話說梁芳當初為了請動閣老家公子坑害你,可是下了血本的。」
「是嗎?」
張巒昏昏欲睡,完全不想聽李孜省的廢話。
李孜省又道:「這次彭華很可能要被秋後算帳……話說彭華這個人素來謹慎,我與他接觸過多次,此人老奸巨猾,不好對付。」
「哦。」
張巒繼續靠在軟枕上閉目假寐。
「看來昨晚你是沒怎麼睡啊……等散朝後,回府好好睡一覺。」
李孜省道,「昨夜我就告訴你要少喝兩杯,枕席間也是嘗嘗鮮即可,切忌貪歡,結果你這……唉!」
張巒睜開眼,無精打采道:「李尚書,看你這說話滔滔不絕的樣子,倒是休息得不錯……」
李孜省無奈道:「這種事,我早就看淡了……你說我一個道門中人,會跟你這般貪戀一時之歡?
「但要說大權獨攬嘛……你在新皇登基後,無論做到如何程度,怕是都不及我當年。」
張巒心想,啥叫好漢不提當年勇?
你現在不是也落魄了,非得跟我綁在同一條船上,才能求存?
在我面前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時間很緊,進城後,我們得馬上往宮門處趕。」李孜省道。
張巒趕緊道:「李尚書,能否讓我回府一趟?昨日我回去沒見到犬子,有些事我打算跟他商議後……再入宮。」
李孜省笑道:「怎麼,只信你兒子,不信我……是嗎?之前一直沒問你,令郎到底師從於何人哪?他的見地倒也廣博,不知出自誰的悉心教導?還是說你有事隱瞞我?」
「不知道啊。」
張巒見李孜省一臉懷疑的表情,連忙道,「我是真不知道……反正那孩子很有靈性,說話辦事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有時候他稍微一提醒,我就能把事想明白,否則的話……唉!」
李孜省道:「那你是得好好培養你這小兒子。哦對了,來瞻,最近……你身邊這麼多女人……那個,就沒見啥動靜?」
「什麼動靜?」
張巒好奇地問道。
李孜省笑道:「就是有沒有添丁的跡象?」
張巒臉色尷尬,搖頭道:「未曾有。」
「你這不太對勁啊。」
李孜省詫異地道,「按理說你這年歲並不大,莫不是太過縱情聲色,以至於身子骨有些垮了?不然得話,你應該添上幾丁了。」
張巒心說,幸好這黑燈瞎火的,你看不到我臉上的尷尬神色。
此時張巒明顯感覺自己臉上火飄飄的,卻還是生硬地為自己辯解:「我沒啥啊,身體可棒了,不然昨夜也不會堅持那麼久……但有些事,真的很難說。」
「呵呵。」
李孜省笑道,「或許是你覺得兩個兒子夠了,不打算再添丁?也是啊,有那麼好的女兒,又有那麼好的兒子,還奢求什麼呢?換作我是你,睡著也能笑醒。」
張巒心想,我現在就想躺下來呼呼睡大覺。
真是的,說是給我個機會,讓我縱情聲色,卻大半夜把我叫起來,非要我去皇宮參加什麼朝議。
話說這滿朝文武,夠格參加朝議的人,恐怕就數我的身體狀況最差。
「時間真的不夠……你就別回府走一圈了。」
李孜省道,「你與我一道入宮,路上我還有事與你說……今天朝會上我不會與你一致對外,我們得保持一段距離,在人前裝裝樣子。這樣或許還能保全你的名聲呢。」
……
……
奉天門。
早朝。
作為新皇登基後的第一次朝會,這次出席的人並不是很多,比如翰林院的中低級官員就沒有參加,不過在京正五品以上文官以及勛臣武將基本都來了。
張巒以翰林院掌院學士的身份參加朝會,在文臣中位列幾位尚書之後,僅次於左侍郎,跟右侍郎平級。
所以掛尚書銜的李孜省反倒是站在了張巒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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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朱祐樘便已到來。
這讓在場大臣感受到,以後恐怕沒好日子過了,得每天都來參加朝會,很可能風雨無阻……
像成化朝時期那般一年到頭上朝不了幾次,甚至每次上朝都是臨近中午……去衙門都可以拖延和請假……這種混日子的生活就此一去不復返!
在新君朱祐樘身邊,立著司禮監目前三位地位最高的太監,乃是韋泰、覃昌和懷恩的排序。
簡短的開場禮數後,朝議正式開始。
先由韋泰宣讀一份份旨意,涉及到最近這段時間朝廷人事方面的變化,尤其是裁撤在京的僧、道,將一些番僧發送回原籍,並且將道士驅離京師。
再便是通報了有關裁撤傳奉官的決定。
到最後,韋泰還當眾宣讀了一樁大案,就是有關鄧常恩和趙玉芝等人蠱惑先皇,擾亂朝綱之事。
一套說辭下來,把李孜省嚇得夠嗆。
因為李孜省知道,眼下他既無兵權,也無皇帝的信任……總的來說就是待宰羔羊,如果皇帝真的要下一道聖旨把他給辦了,他還得出來謝恩,然後束手就擒。
就在韋泰宣讀聖旨時,很多人都將目光往李孜省身上飄,心裡在琢磨,既是有心懲戒佞臣,為啥不把最大的這個禍患給解決掉?
當初我們可是受了他不少氣,更是在官職升遷調動方面,被他拿捏,到現在還有很多官員外放甚至不得不賦閒在家。
朝堂上呈現出的亂局,很大程度都是拜這人所賜。
韋泰最後道:「先皇賓天后,最近朝中對舊臣的參劾和攻訐,與日俱增,很多都查無實證,陛下之意,乃將此事擱置,科道言官之前參劾的,俱都記錄在案,尚未參劾的……暫且放下,等過一段時間再行整理。」
言外之意。
你們現在黨同伐異,相互攻擊得太過厲害,搞得人人自危。
不管有理沒理,你們都先把自己看不對眼的人給參劾一通,就算那些看起來很正直的官員,只要覺得他不是跟你們一夥的,至少也給其安上一個「阻塞言路」的罪名。
這麼鬧下來,把朝堂弄得烏煙瘴氣的,之前沒提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新皇都登基了,新朝新氣象,你們可不能再胡來。
李孜省聽到這兒,稍微鬆了口氣。
這意思是……我的難關暫時渡過了?
參劾我的奏疏那麼多,皇帝卻讓大家暫且放下,並沒懲戒到我頭上來,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已經可以安全過關了是嗎?
大理寺卿馮貫出列道:「啟奏陛下,朝中科道言官交相參劾,是為正朝廷風氣,不該阻攔。否則將會讓奸佞危害朝政……僅以目前朝堂論,就有奸邪長期占據高位,必要將其剷除才可。」
矛頭直指李孜省。
之前群臣紛紛上疏參劾李孜省,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皇帝懲戒的名單中並不包括李孜省。
眼下皇帝又說不允許再增加新的參劾。
那似乎就意味著,李孜省可以擺脫制裁,繼續留在朝堂上作威作福。
對於朝中大臣,尤其是那些受過李孜省刁難的官員,現在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豈能不當著皇帝的面把李孜省給整垮?
什麼一切以大局為重,又什麼以穩定為先……他們才不顧呢。
前朝時我們見不到皇帝的面,話遞不上去,言路都被李孜省給掌控了。
現在終於有了機會,豈能讓李孜省繼續為虎作倀?
韋泰警告道:「陛下的話,你們沒聽到嗎?眼下要以先皇的喪事為先,不宜把事態擴大化……一切等朝局穩定下來再說。」
馮貫訥訥退下。
萬安果斷出列,有意引導新話題:「陛下,如今您已登基,年號應該定下來,臣等已羅列多個年號,請您定奪。」
皇帝登基後要改年號,這是慣例。
這次是新皇登基後第一次朝議,照理說應該及時把年號定下來。
萬安此舉也是在警醒馮貫等人,無論你們有多瞧不起李孜省,或是瞧不起我萬安,至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國事」需要商議。
難道把國祚定下來,不比你們參倒幾個所謂的佞臣更加重要?
懷恩站了出來,朗聲道:「陛下已確定來年年號,是為弘治,明年就是弘治元年。」
在場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年號之事,朝會上群臣不是應該旁徵博引,廣為商議嗎?
怎麼成乾坤獨斷了?
不過最終拍板的還得是皇帝本人,畢竟這關乎到他未來的江山是否永固,人家想定啥就定啥。
「事情無須再行商議。」
懷恩道,「另外涉及先皇陵寢選址之事,已有定奪,正式定名為茂陵。即日開工建設,以保國公朱永為提督,內官監太監黃順、御馬監太監李良為監察,工部左侍郎陳政主持營造。工期三月,在此期間務必將玄宮完工,讓先皇風光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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