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李瑞表哥

  曲莊一愣，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心想他爹果然厲害，真的把媽說動了。

  「媽，你覺得大舅家的李瑞表哥怎麼樣？」曲莊心裡早就有了人選，也不擔心母親不答應。

  「瑞娃？」李秀英有些驚訝，隨即又面露高興，但還是試探的問：「為什麼要找你瑞表哥，你知道他的腳……」

  李瑞的腳有些瘸，坐著不動的時候看不出來什麼，但是一站起來就非常明顯。

  他的腿不是天生的，而是一次意外，大舅一直在鎮上幹活，大舅媽在家裡專門照顧孩子，而大舅媽經常跟別人打麻將，對孩子就有些忽視了。

  那會兒的李瑞表哥才兩三歲，不小心從院壩邊上的坎摔下去了，那會兒的石坎有些高，兩三米的樣子，李瑞表哥的腿直接摔斷了。

  雖然李瑞表哥痛得直哭，大舅媽急著打麻將，卻是又打了他一頓，逼著他不許哭。

  等到大舅幹活回來，那隻腳已經腫得老高了，腫的李瑞表哥已經完全不能走路了，而大舅媽還在屋裡跟別人吼著七筒八條的。

  大舅急地顧不上太多，直接抱著孩子去了醫院，可是已經遲了，因為治療不及時，粉碎性骨折的後遺症，就是大表哥李瑞落下了終身殘疾。

  而等大舅抹著眼淚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大舅媽卻是靠著門檻叉著腰罵李睿表哥，打麻將輸了錢，罵李瑞表哥是個喪門星，要不是他哭了鬧了，她也不會輸錢。

  本就傷心難過的大舅氣的直哆嗦，他平日裡都在外面幹活，偶爾有聽到別人談論自家婆娘不賢惠，也只是聽聽就算了，覺得媳婦兒一個人在家帶孩子不容易。

  可今天，要不是他正好回家，要不是他帶著兒子去了醫院，要不是……

  可依舊還是晚了，甚至醫生說，如果再拖一兩天，這就不是殘疾，而是要直接截肢了！

  那些年的醫術還沒這麼好，李瑞表哥的腿能夠保住已經是幸運了，可對剛剛知道自己這個好好的兒子已經是個殘疾人的大舅，在面對大舅媽那毫無理由的咒罵的時候，老實了一輩子的大舅，做了一件這輩子最牛氣的事情。

  他單手抱著已經疼得昏睡過去的兒子，另一隻手猛地揚起，『啪』的一聲，一巴掌直接把大舅媽給扇到了地上，扇得她門牙都掉了兩顆。

  這些事情是曲莊聽大人講的，聽說後來大舅媽的娘家還有人找來了，可是在看到李瑞表哥的腳，在知道李瑞表哥的腿不能再好了之後，紛紛熄了火氣，跟大舅賠禮道歉，順便還把大舅媽教育了一頓。

  那些年最看中的就是名聲，他們怕大舅不要大舅媽了，只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前腳剛被娘家人壓著給大舅道歉，後腳大舅媽就跟著一個經常一起打牌的男人跑了。

  從此之後，大舅就一直一個人照顧兒子，也不出去做工了。

  至於曲莊的外公外婆，他們去的早，連孫兒外孫都沒看到就沒了。

  所以李秀英的娘家人，也就只有一個大哥了。

  這些事情不是什麼秘密，十里八鄉的都知道，尤其是李瑞的娘跑了，李瑞的腳受傷，小時候養成了內向的性子，對學習也不怎麼上心，讀完高中就回家幫他爸養豬了。

  不過他們家不養大肥豬，專門養母豬，養了三頭母豬，這年頭豬肉貴，豬仔也不便宜，養母豬絕對是個好營生。

  「媽，那天在大舅家就是瑞哥做的飯，他做飯很好吃，您是知道的。」

  李秀英點頭，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削萵筍，曲莊知道這是還等著他繼續說呢。

  「而且瑞哥跟著大舅養了這麼多年的母豬，肯定比我們更有經驗，你知道的，我已經修了那麼大的豬圈了，肯定不是只養幾頭豬，以後只會更多。」

  「要是有瑞哥幫忙的話，肯定會省不少心，」曲莊吃了一口飯，「當然了，我肯定也不會白讓他幫忙的，現在先幫我們煮飯，喂喂豬，幫你打打下手幫個忙之類的，工資肯定沒有那麼多。」

  「等以後豬圈裡的豬多了，長大了，到時候再根據情況漲工資，您覺得怎麼樣？」

  李秀英有些意動，那是她親大哥，親侄兒，當然也想拉他們一把，以前家裡沒那個條件，現在兒子有本事了，這念頭自然就起來了。

  不過念頭是一回事，也不能因為娘家的事情讓自己兒子吃虧，畢竟聽兒子這話，顯然不是一兩個月的活，而是長期的僱傭關係。

  「莊娃，這工資你是怎麼想的？你舅舅家有三頭母豬，現在的小豬仔二十元一斤，一頭母豬一年要下兩窩，一窩豬一般都是八到十二隻小豬，賣的時候一般四十斤，你算一下他們家一年多少錢？」

  李秀英說的比較快，曲莊甚至都沒聽清楚，只能先拿出手機讓她再重複了一邊。

  「假如按照一窩十隻豬仔的算，全部賣掉可以賺四萬八，平均每個月四千塊錢。」曲莊算完自己也愣住了，他是準備剛開始一個月兩千塊錢的，這……

  「你給你表哥多少錢一個月？」劉秀英倒是沒曲莊那麼大反應，而是繼續問。

  「……兩千。」曲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而李秀英卻是說：「這麼多啊？」

  曲莊懷疑自己聽錯了：「多嗎的？瑞哥他們可是一個月四千的！」

  「帳不是那麼算的，他們也是兩個人，而且你大舅還想給瑞娃討媳婦兒，要是瑞娃能賺錢，他一個人也可以把家裡的那些豬招呼過來。」

  李秀英臉上帶著笑意：「這事兒我下午去跟你大舅和瑞哥說吧，有些話你說不太好，你在家照顧囡囡，我去了，把醜話先說了，免得以後有麻煩。」

  雖說大哥是老實人，瑞娃也是個本分的，不過老人都是想得遠，做事之前，當然會想著先避開一些可能發生的糾紛。

  「謝謝媽，對了，您跟瑞哥說一聲，他要是過來了，我們簽個勞工合同，再讓村長伯伯見證，只要簽了字按了手印，是有法律作用的。」

  不過，除此之外，其實曲莊還有一個私心，只是不能說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