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上帝視角(下)
「我們的對外通信不知道為什麼被切斷了。」10層的指揮中心內,一個暴徒對這次行動的指揮官蒂尼奇·奧利弗匯報導,「我們剛剛派人到樓頂手動重置了那些通信天線,但是依舊沒用。」
「真該死!」奧利弗氣憤地捶打了一下身前的桌面,「到底是什麼人在搞鬼!」
作為本次行動的指揮官,他對這座酒店了解得甚至要比酒店自家老闆多得多,通信天線這種東西涉及到行動中極為重要的一環,因此他特地關注過這方面的信息,但資料顯示酒店頂樓那隸屬於兩家不同通信運營商的基站天線都遠未達到使用壽命的極限,而且在不久前才剛做過維修養護。
但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事實是,所有的天線都不能使用,而且技術班的人查不出任何問題來,他們甚至嘗試重新啟動天線並重置其中的驅動程序,只不過這些嘗試並沒有得到任何的進展。
奧利弗覺得這次自己真的倒霉到家了,首先是隊伍與後方的通信被斷絕,來自後方的支援手段被切斷。其次就是有不明身份地人進行滲透,而且很顯然他們已經成功了,至於滲透進來的傢伙到底有沒有離開酒店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而現在,他頭頂的那些至關重要的通信基站也涼涼了,他們與外界聯繫的最後一條渠道宣告破產。
不能與外界聯繫,那他費盡心思占領這座酒店又有什麼用呢?原本的計劃就是在占領酒店後,通過網絡向全世界發表公告,宣揚自然人理應與調整者一刀兩斷不死不休的堅定信念,並以酒店內的參會人員與普通民眾作為籌碼與理事國陣營那些膽小怕事的腐敗官員們談判,即便無法挑起雙方的全面戰爭,也一定要攪黃了這次月面會議。
作為一個堅定的藍色波斯菊信徒,一個從戰爭中存活下來的不屈的士兵,奧利弗從來不缺乏赴死的信念,他也知道參加這次行動的所有人恐怕都不再有機會看到一個「藍色而清淨的世界」,但只要想法能夠傳達到,一切犧牲都是有意義的,反抗調整者的聖戰之火嗎,不會因為那些腐敗政客潑灑的涼水而熄滅,需知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的行動進行得過於順利了,在大西洋聯邦軍隊內某些支持他們的高級軍官的幫助下,奧利弗的隊伍在根本就沒驚動外界的情況就拿下了整座酒店,把整個世界最有權勢的那批人牢牢地握在了手中,然而現在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對外界宣稱他們剛剛做到的壯舉,更不可能向外傳達什麼信念了。
通信的斷絕使得這座酒店突然變成了與世隔絕的孤島。
他站在窗邊,看著馬路上依舊在有條不紊地組織著交通的哥白尼巡警,心想我總不能派個人下去跟他們說我們剛剛占領了這座酒店,並綁架了世界各地的統治者吧。
「長官,既然無線通訊不好使,我們是否可以試試有線通訊?」奧利弗的副官在一旁小聲地詢問著自己進退兩難的長官。
「你是說把那些切斷的有線通訊線路重新接上?」奧利弗搖了搖頭,他們在攻堅開始的那一刻就開啟了提前部署在酒店內的無線通訊干擾器,用內鬼控制下了酒店裡的無線通訊控制台,並切斷了所有酒店通向外界的有線通訊線路,為的就是防止在行動過程中,有人通過某些渠道向外傳遞情報。
(尤格在暴徒開始攻占酒店後依舊能夠聯繫楊銘,其實就是轉到了暴徒內部使用的非干擾信道,而並沒有干擾那些提前部署好的干擾器的運行。)
切斷的有線線路不可能重新駁接,因為出口只有兩條,但每一條都牽扯到酒店內數不勝數的分支線路,一旦接通後,可能會與外界聯繫的人與內容都是他們無法控制的,這種情況下他們很容易喪失主動權,還不如不接通。
說來這次會議的不少參會者都攜帶了本國情報機構的特工作為護衛,但讓奧利弗奇怪的是,這些護衛應該已經因為干擾器的運作與外界失聯超過半個小時了,難道所有的國家都這麼信任剛剛發生了一次慘案的哥白尼政府,沒有在會場外圍部署任何通訊支援車?即便是有一輛通訊支援車在,也應該會發現這種奇怪的情況吧!
那為什麼這些人依舊沒有嘗試與會場內恢復聯絡呢?
或許他本來就不知道,聯邦軍里的支持者也沒跟他說,這次會議的前期既不對外發布公告也不允許記者入內,本身就要求全程對外保密的,西格爾能夠遠程參會也只是專門為他開啟了一條加密信道,各國特工的布防與通訊網絡全部搭建在會場內部,在外層警戒的都不是特工而是各國帶來的實打實的正規軍,這些軍隊目前就駐紮在距離酒店不到兩條街的某個廣場上。
一旦發生不可控情況,作為會議主理人的聯合國秘書長岩本秀和會啟動一台他隨身攜帶的發信設備,考慮到有基地的可能性會有恐怖分子攻占會場,而這些恐怖分子可能會持有信號干擾器,這種用於求救的發信設備上安裝有可以與市面上大多數民用,甚至一部分軍用干擾器抗衡的信號放大器。
這可惜會議的組織者也沒想到會出現奧利弗帶領的這種與軍隊沒什麼兩樣的專業水平的恐怖分子,而且他們還提前在會場內布置了內鬼,安裝了性能非常優異的軍用干擾器,在這種陣勢下岩本秀和手中的那台求救發信器就變得跟一個條廢柴沒什麼兩樣了。
於是兩邊就這樣陷入了僵局,直到一輛哥白尼警察的裝甲防暴車出現在街頭時,才被奧利弗敏銳地抓住了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
奧利弗派了三個全副武裝的暴徒偽裝成歐亞聯邦國家情報九局(NISA)的行動隊員——事實上就是找了三具的確來自尼薩的歐亞聯邦代表團護衛的屍體,把他們作戰服上的袖標撕下來貼在自己的胳膊上——攔停了這輛哥白尼警察的防暴車。
在周邊民眾的驚叫聲中,偽裝暴徒們用震撼彈解除了車內毫無防備的六名哥白尼反恐特別行動隊特種警察的反抗能力,將他們全部俘虜後,又將這輛防暴車開到了會場的門口堵住了酒店的大門。
一根通信線被從大樓內拉出,接入了防暴車內,奧利弗終於通過這種方式聯繫上了哥白尼當局,並向他們提出了第一個要求——他勒令哥白尼自治政府在10分鐘內派遣一架直升機到酒店附近空域,還要有一輛新聞轉播車開到酒店前,並讓哥白尼市立電視台做好向全世界直播的準備。
同時,奧利弗還聲明,從現在開始計時,超出十分鐘後如果轉播車尚未部署到位,他就會下令在街頭處決之前俘虜的那六名哥白尼特警,並在之後每隔五分鐘就從會場中隨即抽取出五個人質在酒店大樓的樓頂處決。
「這幫傢伙真是一群瘋子。」混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楊銘一邊尋找著自己的妹妹,一邊通過尤格監聽著暴徒指揮室那邊的情況。
可惜現在整個會場現在都在這群瘋子的控制之下,而且他們並沒有限制人質們的行動,只是劃定了幾條人質們活動的邊界線後就放任不管了,但這種鬆散的管理卻是建立在六支架設在不同方向制高點的輕機槍上的,他們還在劃下的警戒線上提前設置了數枚反步兵定向爆雷以預防大量人群向一個方向衝擊——這玩意射出的圓柱破片對輕型裝甲車輛都能產生一定程度的殺傷,更不要說是圈子裡這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了。
「Boss,已經找到目標了。」耳機中傳來尤格的聲音,「我已經為您在屏幕上標記了目標所在位置。」話音剛落,一個藍色的人形輪廓就出現在了他透過墨鏡的視野中,溫妮現在正坐在一處座位上,身體一抽一抽地似乎是在哭泣。
「時刻準備再次斷電,」楊銘小聲吩咐道,如今他可以使用的的辦法已經很少了,事實上在上次突兀的斷電發生後,這些暴徒就一定已經產生了警覺心,通過監聽了解的信息得知,他們那邊似乎已經開始對酒店控制系統的可靠性表示懷疑了,因此如果第二次斷電發生,那位暴徒指揮官可能就會直接放棄管理系統,而且會場內負責監管人質的那些暴徒恐怕也會在第一時間佩戴夜視鏡。
但在目前的情況下,不藉助一些的手段他是沒有任何機會離開會場的,尤格通過監控圖像識別出了一些暴徒佩戴的夜視儀的型號,這是種已被聯邦軍淘汰的微光夜視儀,而哪怕是發展到了現在,微光儀也依舊沒有擺脫懼怕突然爆發的強光的弱點,即便是有強光保護裝置,也只是在突然面臨強光環境時能夠關閉儀器避免損壞罷了。
楊銘向泛清真議會那幫人賣過這玩意兒,所以優缺點各有幾何他心裡非常清楚。
於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會場頂部那些可以調解亮度的LED照明燈上,這些LED燈具在臨時輸入超高值的過載電流後,就會在過載保護斷電前爆發出堪比閃光彈的高亮閃光,這種閃光的流明度已經足以宕機在場所有暴徒配備的微光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