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勝負己分
馮國輝站在鐵甲指揮樓中，在炮擊對轟開始後，便躲到了鐵甲的犄角旮旯邊上，耳邊全部都是隆隆的炮聲不斷，濃烈的灰黑色硝煙瀰漫。
第一線的戰鬥場景非常慘烈，炮擊產生的大量灰黑色硝煙，就像大團大團的霧霾一樣，將對方和乙方的船體全部掩蓋起來。
集火炮擊時，只能看到一閃一閃的火光在灰黑色的煙霧中綻放，龐大的船體隱隱約約閃現，然後就是猶如重錘般的炮彈砸擊而來。
已方炮擊同樣如此，炮兵對著煙霧中的敵艦瘋狂開火時很難觀瞄目標，一輪輪密集的彈雨覆蓋，核心是提高命中概率。
炮火輸出的越多，命中目標的概率越大。
這是一個典型的攻弱守強時代，風帆艦隊的海上對決，遭受重點照顧的風帆戰艦在一場海戰中，往往會命中幾百發炮彈。
只要戰艦龍骨沒有受損，主桅杆受到的傷害可控，其他部位炮擊傷害再嚴重也沒事兒，拖回港口更換船板就是了。
過上一段時間，重新滿血復活。
兩船交會對錯後，長長的尖銳哨聲再次響起來，炮擊急促射停止。在此期間打出兩至三輪炮火的官兵們累的坐了下來。
在呈現一字型的戰列線上
荷蘭皇家海軍風帆戰船首尾相隔約700~800碼，南洋海軍艦隊鐵甲打擊編隊戰船前後相隔約500碼，全部都是一字隊形向後展開。
威遠號鐵甲風帆戰艦在這一輪戰後，大約需要4~5分鐘，才能繼續接戰下一個荷蘭風帆戰船，但最艱苦的戰鬥已經度過了。
世界各國的風帆戰艦都會把主力戰艦排在戰列線的前端，荷蘭皇家遠征艦隊也同樣如此，三般雙層炮擊甲板的三級風帆戰列艦分別排在第一，第三和第四的位置。
其目的就是利用其更猛烈，更強的火力，在戰鬥的乍一開始就與敵重創。
可沒曾想，南洋海軍直接排出了十艘鐵甲戰艦的陣容，以超強的抗打擊能力，硬扛住了荷蘭皇家海軍遠征艦隊的炮火齊轟，反而對其造成重創，大量殺傷海軍操艦和操炮官兵。
覆蓋了鐵甲的蒸汽火輪船和風帆貨船，在當今世界海戰中是第二次出現，以其強大的防禦能力給吃瓜的英國皇家海軍軍官以震撼，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哦，上帝呀，我看到了什麼？」
「現在我可以確定，那些爪哇島上的東方人用鐵甲覆蓋了風帆貨船，竟然達到風帆戰艦同等的防禦水平，這簡直匪夷所思。」
「看起來是如此，給一個農民套上了全身甲冑，基本上能達到一名騎士的戰鬥力水準。即便達不到，也有六七成。」
「而且這些東方人相當陰險，荷蘭皇家海軍艦隊的官兵在葡萄彈的打擊下，傷亡遠遠大於對方，這可不是個好苗頭。」
「先生們，這樣一隻強大的不屬於西方國家的艦隊，同樣對英國皇家海軍的海上霸權形成了挑戰，你們認為呢？」
「我現在考慮，60磅的重型艦炮能否擊穿這樣的覆甲船舷？」
「恐怕不容易呀，60磅的重型艦炮可以單獨的擊穿鐵甲或船板，若二者結合在一起，難度必然大大的上升。」
「真是見鬼！那些留著辮子的東方人怎麼會想到這樣的主意？」
「也許……我們應該適當重視在爪哇島發展起來的這個東方人勢力，能夠用鐵甲覆蓋船體，需要相當的工業製造能力。」
「確實如此，你們看……又開始了。」
遠遠看去
兩隻呈一字形相向而行的風帆艦隊，前端交會對錯的風帆戰船再次爆發激烈的炮擊，互相猛烈傾瀉著炮火，儘可能的對敵人造成最大傷害。
荷蘭皇家海軍12艘風帆戰艦呈一字戰列線排開，對方的南洋海軍戰艦從頭至尾要經歷12輪互相炮擊，才能完成一輪戰列線對轟的戰鬥任務。
觀察的英國皇家海軍軍官清晰的看到，在前方十艘鐵甲打擊編隊後方，由七艘正牌風帆戰艦組成的機動打擊編隊，已經穩穩的接上了前方編隊。
從而將南洋海軍的戰列線延長到17艘戰艦，這些新生力量的加入，讓英國皇家海軍軍官們不由的為歐洲同僚們捏一把汗。
經驗豐富的英國皇家海軍軍官們知道，
戰列線對轟越往後，想要承受住就越要堅強的戰鬥意志，否則很難撐的下來。
在經過前方十艘鐵甲打擊編隊的輪番轟擊後，傷亡慘重的荷蘭風帆戰艦戰鬥力極度削弱，不及開戰前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
而這七艘新銳的風帆戰艦加入，有可能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至於戰列線對轟過後，掉頭再來一遍。
呵呵……別扯了。
每一艘荷蘭戰艦要經歷17艘南洋海軍戰艦的集火轟擊，交錯期間，差不多經歷三至四輪炮火轟擊，全加起來要經歷50餘輪炮火急促射轟擊。
在50餘輪密密麻麻的彈雨覆蓋中，還能剩下多少人？
一般來說
都是占據優勢的一方，察覺到海上決戰的形勢向已方傾斜，從而決定整支艦隊調轉方向，追擊勢弱的一方，爭取獲得更大的戰果。
英國皇家海軍馬克-麥迪遜上校，沃特金斯上校幾乎都看出來了，南洋海軍炮擊以特種彈為主，幾乎是無休無止的霰彈和葡萄彈，重點殺傷荷蘭戰鬥人員。
其效果相當顯著，戰船交會對接到一半時，經歷二十幾輪炮轟洗禮的荷軍風帆戰船上死傷一片，將整個甲板全都染紅了。
荷方炮擊的力度迅速下降，顯然巨大的人員傷亡已經對戰鬥力形成難以補救的嚴重傷害。
這肯定早有預謀，要不然哪來這麼多特種彈使用？
看一看荷蘭戰船上那些風帆，幾乎每一面風帆都被打出大大小小几十上百個豁子。
現在風帆戰船屬於低速航行，風帆都沒有吃滿海風。
若是高速航行時候
兜滿了海風的風帆會承受更大的力道，這些破損的風帆很快就會迅速撕裂開，這是巨大的隱患。
所謂旁觀者清。
看到這個時候，站在船舷邊的英國海軍軍官們基本有數了，知道荷蘭遠征艦隊恐怕難逃這一劫。
這些東方人艦隊太陰損了，使用這麼多的特種彈瘋狂覆蓋，將荷蘭遠征艦隊的有生力量重創，短時間內難以恢復。
火炮沒有了炮手，操帆損失了大量水手，這個仗還怎麼打下去？
兩支激戰中的風帆艦隊相向而行，已經完全重合，從上空俯瞰就是一個海面上的「=」號，轟隆隆的炮聲依然不斷傳來。
明顯能夠觀察到
荷蘭遠征艦隊的炮火弱了許多，而東方人艦隊的炮火依然猛烈，不知疲倦的一輪輪猛轟，播撒著致命的鋼風鐵雨，在荷蘭艦隊中掀起了大團的血霧。
以有心打無備，遭受嚴重傷亡的荷蘭遠征艦隊戰列線已經歪斜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這說明菏蘭遠征風帆戰艦因為大量人手的損失，已經控制不住航速和航向，是徹底崩潰的前兆。
當以「鎮海」號領銜的七艘風帆打擊艦隊編入戰列線後，繼續火力全開，已經被打的半殘的荷蘭遠征艦隊再也承受不住。
戰列線上排名第一的荷軍三級風帆戰列艦「貝林厄姆」號調整船帆，主動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這是準備逃逸？
「Oh， my god，我看到了什麼？荷蘭人失去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他們潰逃了。上帝呀！這是荷蘭海軍的恥辱。」英國海軍沃特金斯上校吃驚的叫喊起來。
其他人早就看見了這一幕，臉上都呈現出驚奇難以相信的神色。
無論歐洲哪一個王國的海軍，基本上都是以貴族軍官為主，他們崇尚榮譽，勇氣和不懼犧牲的騎士精神。
在公平的海上決戰中，被敵人打的潰逃，將會被視為不名譽的恥辱行為，那比死還要難堪。
馬克-麥迪遜上校看著越打越勇的南洋海軍艦隊，臉皮子忍不住抽搐了下，頗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慨。
他萬萬想不到，那些抽鴉片留著辮子的東方人，竟然在正面海上決戰中擊敗了荷蘭人。
這說明
南洋軍的海上力量已經達到了歐洲三流水平，再也不是讓人看不上眼的土著炮灰，有了值得重視的資本。
所以他神情矜持的說道；
「看起來，這真的讓人驚奇，他們做的還不錯。
遺憾的是，荷蘭人與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一起墮落了。
根據我的了解，眼前恐怕是荷蘭王國最後一點的海軍力量，沒想到會葬送在馬六甲海峽。
恐怕從今以後，在遠東和南洋這片區域，大英帝國有一個值得正視的夥伴，那就是南洋軍。
在我們皇家海軍觀測團的報告裡，有必要向駐印度總督府提交相關意見，更妥貼的方式，是訪問泗水港。
我希望在那裡，能看見一些讓我們感興趣的東西。」
「這是個不錯的提議，馬克上校，我附議。」
「附議，想得到正確的結論，應該實地去看一看。」
「沒錯，附議。」
這些英國皇家海軍官兵全都是來自於英國皇家海軍駐東印度第三風帆戰列艦隊。
這是一支整個印度洋乃自於太平洋地區最強大的海上艦隊，擁有三級以上的風帆戰列艦共計17艘，其他各種風帆戰艦56艘。
英國標準的一級風帆戰列艦擁有110門以上的火炮和三層火炮甲板，二級風帆戰列艦擁有82門以上的火炮，可謂武德充沛。
荷蘭皇家海軍最強大的風帆戰列艦，在英國的風帆戰列艦隊中，只能算得上入門級的三級風帆戰列艦，而且火炮數量配置較低，戰鬥力也堪堪入門。
英國皇家海軍是全世界獨一檔的霸主級存在，縱橫七海一百六十餘年沒有敵手，其讓人頭皮發麻的強大艦隊，甚至升不起一絲對抗的想法。
世界遠洋艦隊排行第二的法國海軍，就是英國皇家海軍的跟屁蟲，當今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在流亡時期，就長期居住在倫敦。
法國如今的對外政策，就是緊跟著英國的腳步開拓世界殖民地，所以這一時代的英法聯軍非常頻繁。
不但出現在空前殘酷的克里米亞戰爭中，而且頻繁出現在遠東，中南半島，中東和北非，完全失去了拿破崙時代歐洲主宰的狂霸酷炫屌色彩。
也正是因為這一對外政策核心，讓法蘭西重新回到了世界舞台的中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