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趕緊收了臉上的笑容,低聲提醒道「大小姐,二少爺的馬車來了。」
「慕寒?」
姚曼青第一反應是,姚慕寒怎麼會坐馬車上街?
她轉過頭,看到有隻手撥開車帘子,露出那張威嚴的臉。
杏兒驚訝,怎麼是大老爺?
或許是眼神太過於銳利,姚曼青一慌神,就打翻桌上的面,弄髒了衣服,冒著熱氣。
東方熠想上前去給她擦拭,怕她燙到,但逐漸走近的馬車,讓他只能留在原地。
「小姐,你沒事吧?」
杏兒心疼的去給她擦手和衣服。
姚曼青魂不守舍的,「沒、沒事。」
馬車停下,姚光遠走下來,接著下來的還有葉焱。
他手裡拿著披風,裹在姚曼青身上,關心道「沒燙到吧?」
他的聲音低而溫柔,舉止很親近。
東方熠看著很是刺眼,但他不能做任何事。
姚曼青怕他誤會,跟葉焱拉開距離,勉強的扯了一抹笑,「沒有。」
姚光遠說「沒燙到就好,要不然小葉可要心疼壞了。」
姚曼青還沒告訴東方熠聯姻的事,臉色有些發白,「爹,你別這麼說,我昨日跟您說的,您都忘了嗎?」
姚光遠面色如常,對葉焱說「小葉,你先去馬車裡等我。」
「好。」葉焱點點頭,上了馬車。
姚光遠像是怕他聽見,壓低聲音對姚曼青說「你跟爹說的,爹沒忘,不過爹有個要求。」
「兩日內,帶他來見我,也許有讓我妥協的機會,兩日過後,爹還沒見到人,那你跟葉家照常聯姻。」
這是在逼迫姚曼青做決定,若把東方熠帶去見他,或許還有在一起的機會。
也只有這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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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光遠說「爹給了你時間,好好準備一下吧。」
他轉身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有意,掃了東方熠一眼。
東方熠的手緊張到冒汗,他不確定姚光遠是不是知道他跟曼青的事。
等馬車走後,姚曼青著急的跟他解釋道「熠哥,聯姻的事,我是這幾日才知道的,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時機跟你說的。」
東方熠微微一笑,「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相信你。」
姚曼青秀眉微擰,「我爹那裡是瞞不住了,你放心,我會想個辦法,帶你去見他的。」
「想什麼辦法?」
「給你安個家世背景,讓他暫時相信,要不然就生米煮成熟飯。」
她咬了咬唇,「如果這都不行,那我一哭二鬧三上吊,他要是心疼我,就不會不答應的。」
東方熠被她逗笑,同時心裡酸澀無比。
他伸手把她臉頰上的碎發別到耳後,看著她慌張的模樣。
「我來想辦法,不能什麼事都讓你來抗。」
姚曼青搖搖頭,「我爹這個人城府很深,稍有不慎就會落入他的陷阱。」
東方熠斂下眸中的神采,不管前面有什麼陷阱,他都要去試一試。
馬蹄聲噠噠噠的傳來。
杏兒看到來人,趕忙提醒,「大小姐,二少爺來了。」
姚曼青的手正跟東方熠拉在一起,聽到這話,忙收回去,但已經被姚慕寒看到。
姚慕寒騎在馬上,寒冰似的目光,落在東方熠臉上。
東方熠坦蕩的與他對視。
既然看到,就大方承認,畏首畏尾是懦夫的行為。
姚慕寒的目光帶著攻擊性。
沒有哪個弟弟,會希望自己的親姐姐,嫁給一個什麼本事都沒有的男人,共度餘生。
更何況,這是以武為尊的世界。
他翻身下馬,走過去。
姚曼青害怕他動手,擋在他面前,「我的衣服弄髒了,陪我回去好不好?」
姚慕寒這才看到她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這個季節,衣服沾上水,跟冰條子沒什麼區別。
他暫時放過東方熠。
「走吧。」
姚曼青給了東方熠一個放心的眼神,上了馬車。
東方熠知道她想說的話。
她讓他放心,她會想辦法。
他怎麼忍心讓所有事都壓在她頭上?
所以,不管前面龍潭虎穴也好,刀山火海也罷,他都要去闖一闖!
他脫了圍裙離開這裡。
走到一個巷子,有個人攔住了他。
東方熠認得,他是姚家的護衛。
護衛說「我家大老爺說,你若想找他,明日辰時三刻,到金悅茶坊找他。」
說完他就離開了。
東方熠目光沉下去。
他果然知道了。
東方熠用一晚上的時間,做好準備,第二日一早,就去金悅茶坊找姚光遠。
護衛將他帶進房內。
姚光遠正坐著在吃早點,動作慢條斯理。
東方熠禮貌的打招呼,「姚爺。」
姚光遠沒看他,直接發問「什麼時候跟我女兒在一起的?」
東方熠如實道「一年前。」
姚光遠說「你挺看得起你自己的。」
事實上,東方熠一開始就有自知之明,不想高攀,但架不住姚曼青的溫柔攻勢,不知不覺就陷進去。
姚光遠吃過後,目光沉靜且威嚴的看著他。
「我不反對你我女兒在一起,但,你身上,除了那身廉價卑微的真心,還有什麼值得託付的?」
「你打算讓我女兒下半輩子,都陪你住在破爛的房子內?陪你打魚種地?苦一輩子?」
「郊外那麼遠,倘若遇到幾個小毛賊,你就拿你一身傲骨去扛嗎?」
「真是可笑。」
姚光遠冷笑著搖頭。
這些話,輕而易舉把東方熠的防線擊碎,傷他得體無完膚。
但這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他這具毫無用處的身體,能扛得住幾次?
東方熠拳頭恨恨的拽緊,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姚光遠這時候說「為了我女兒,我可以給你一次改變的機會,要不要,全在你。」
東方熠抬起頭,看著他,「什麼機會?」
姚光遠拿出一個瓷瓶,放到桌上,「這裡面是重塑丹,能重塑丹田,改變根骨,洗滌經脈。」
「重塑丹田的苦,相當於揉碎全部經脈,打斷所有骨頭,再重新組合,那種千萬倍的痛苦,你未必能扛過去。」
東方熠緊盯著那小小的瓷瓶。
他豈能沒聽過重塑丹?
他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擺在他面前的,不止是個機會,更是他和曼青的後半生。
這世間任何痛苦,哪能比得了跟相愛之人分開,那種挖心掏肺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