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早上照例把床邊的手機狠狠按下鬧鐘取消鍵,然後繼續享受睡眠,可他感覺臉上濕濕的。
鹹魚將軍在舔他的臉。
林淮心裡有種羞恥的感覺,因為……昨天晚上睡前確認了一下,鹹魚將軍是母的,這特喵簡直了,單身狗配流浪小母貓。
他在貓碗裡面倒了點水,完全不顧小貓的喵喵聲,「你可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吃那麼多你知道嗎?!昨晚上你至少搶了我半條魚,真不知道那么小的肚子怎麼裝下的。」
林淮拿起桌子上已經準備好的證件,對鹹魚將軍認真地說:「好好看家。」
鹹魚將軍乖巧地窩在椅子上,目送他離開。
林淮7:30就到達了教室,引起了很多同學的圍觀。
他滿意地感受著周圍的目光,你們這群人對我就是偏見,哥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同時心裡決定晚上的鱖魚可以分鹹魚將軍一點魚骨頭。
在班主任宣讀完紀律之後,大家都向禮堂走去。林淮的心情非常忐忑,旁邊的郭圖笑呵呵地說:「你就把這個當考試唄。」
「啊哈?可別了,你這是對學渣的嘲諷。」
「哈哈哈,那你加油唄。」
被郭圖吐槽了一番,林淮的心情反倒放鬆下來。學校禮堂邊上已排滿了隊伍,他進入到自班隊伍中,耐心等待進入。
禮堂外面圍了一圈荷槍實彈的軍人,以及一些看上去神神秘秘的黑衣人。他坐到挨著過道的位置上,發現身邊的人是班長宋薇。
「班長大人,你說上面那個跟電話亭似的的東西是什麼?」林淮壓著聲音,指了指禮堂最前面的裝置。
宋薇同樣小聲說:「應該是測試儀器。據說每個省份只有兩台,每年六月份才會啟用。咱們班這次位置靠後,可以先看看別人是怎麼測試的。」
禮堂的氣氛寧靜,大家似乎都以一種朝聖的心情林淮感覺自己和宋薇埋著頭小聲說話,就像兩個特工在大庭廣眾下接頭交換信息,他好奇地問:「班長大人,你也想成為覺醒者嗎?」
宋薇的臉色平靜中帶著一絲不失禮貌的嫌棄,好像某菜鳥林特工問著排行榜上的特工之王說:「老大,這次任務能完成嗎?」但林淮沒看到她此時的臉色,正翹著腦袋盯著前面如同囚牢一般的儀器,仿佛盯久了便能提高自己的成功率。
她偏著頭看著少年傻乎乎的側臉,低聲說:「一起加油啊。」
林淮似乎是被感動到了,激動地說:「班長,今晚來我家吃飯吧,給你介紹個很給力的學長認識一下。以後我要成了覺醒者,哪個龜孫敢欺負你,我和學長就去幫你弄死他,來報答你三天兩頭給我抄作業,和遲到後在老班面前幫我打掩護的恩情。」
「誰要你幫,告訴你我可是……」
宋薇的話語被禮堂中調試麥克風的聲音打斷,一個身軀筆直的黑衣人正站在燈光之下,目視禮堂中黑壓壓的人群。他的聲音如若被海浪拍打的岩石一樣,堅毅中夾雜冰冷,「同學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北生,是漓川市高校覺醒者潛力測試的負責人。」
「我不介意有人竊竊私語,但不可擾亂秩序。為所有人的安全考慮,禮堂中的信號已被全部屏蔽,且預備好緊急措施。」
「想去洗手間的同學要抓緊最後的機會,身體不適的同學現在請聯繫班主任。」
「測試結果,會以防偽證書形式當場發放,且編號錄入教育網絡,是否告知他人全憑自願。
「最後一句,請保持秩序,得到結果的同學可以離開。過激舉動者,後果自負。」」
「下面,從第三排開始,有序進入測試機內。」
林淮眯著眼睛,有些好奇地問道:「班長,前兩排沒有人嗎?」
宋薇撇了撇嘴,說:「笨啊,前兩排都是來招生的人,還有工作人員。」
林淮看到那個叫蘇北生的人打了個響指,一層粘稠的薄霧出現在儀器周圍。
宋薇淡淡地說:「雙系混合術,『風水禁區』,那人好強。」
林淮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這樣就看不見了,這些人幹嘛要嚴格到這種地步,簡直就像電視裡警察面對恐怖分子時一樣戒備。」
「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怕有人想不開吧。」
「誒,班長有不知道的時候?」林淮頓時樂了。
宋薇的小手摸到林淮的大腿上狠狠一捏,林淮想到黑衣人「和善」的勸解,捂著嘴沒發出聲音。
他長吸了一口氣說:「班長你要溫柔點我肯定喜歡你。」
「哼,誰稀罕。」宋薇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見。
坐在林淮前面的郭圖似乎有些憋不住了,笑了幾聲之後轉過頭想說些什麼,卻被宋薇的眼神逼退。
前排測試的人不斷離開,他們拿著一紙證書,或是愁眉苦臉,或是眉眼帶笑向外走去。林淮感覺這個測試非常迅速,平均每個人進入儀器的時間可能只有幾秒鐘,剛進去一下就會馬上出來,然後排著隊領取結果。
他心中暗想,這樣挺好,不然輪到自己時豈不排到下午去了。
當輪到林淮上前面排隊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他感覺小腿在顫抖,像是個嗜賭之徒整理行裝去面對人生中的最後一賭,輸了,則萬事皆休,贏了,則會為人生開闢一條嶄新的道路,進入無比嚮往的世界。
林淮鬼使神差地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下宋薇的下巴,趁她還沒發怒趕緊溜掉。
在面對著儀器時,他的心情反倒平靜下來,看了一眼手錶指針,把證件交給旁邊的黑衣人,然後鎮定地撥開儀器的門,走進其中。
在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儀器中的景象時,便直接昏了過去。
意識被什麼擠壓,割裂。
感覺疼痛,卻又溫暖。
林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懸崖邊緣,身旁潺潺流水,他從水面上看到陌生的臉龐,自己梳著原始的髮髻,身穿華麗的衣服,腰間還有一柄佩劍。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像自己寄宿在別人身體裡一樣,本能驅使著身體盤坐在懸崖上,望著眼前的天空。
打破寧靜氣氛的是玉器碰撞的清脆聲音,他站起來,轉過頭看到一位額頭上裝飾著七彩羽毛的女子與他遙遙相望。她腳腕上綁著的小玉石,就是那陣聲音的罪魁禍首。
林淮很詫異,他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卻可以明白其中包含的意思。他對女子說:「祭司,占卜結果?」
那名女子半跪身子,低下頭擺動雙手,像是在行禮。她從袖子中拿出一個龜殼,說:「天時不瞬,命當已歸。」
林淮接過龜殼,上面有烤焦的痕跡,而黑色的紋路如同一個醜陋的咒文,在訴說著詛咒般的故事。他把龜殼放到地上,神色悽然。
他昂著頭顱問道:「汝,可信天命?」
女子轉過身將上衣褪去,露出羊脂玉般白潔的後背,一個圖案出現在林淮眼前。看上去像一隻小鳥,卻又和普通的鳥兒不同,區區數筆即勾勒出它的美麗、強大以及那難以名狀的高貴。
林淮沒有欣賞女子妙曼的身姿,他正頭痛欲裂,記憶中的一副畫面似乎刺破雙眼。
那是林淮上周回老家時,在爺爺手裡看到的玉佩,竟然和祭司背上的畫面別無差距。他還記得當時爺爺躺在病床上,執意要把玉佩傳給自己,身邊的父親臉上透露著焦慮卻什麼也沒說,大姑的神色中帶著一絲渴望,而小姑的眼睛裡則是滿滿的關心。
在林淮用雙手接過玉佩時,大姑家的熊孩子好奇地跑進屋裡,想搶過玉佩看看,誰曾想伸手沒搶到反而讓那塊玉佩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爺爺哀嘆了一聲卻沒再說一句話,直到閉上眼睛。
當時的場景在記憶中突然無比清晰,古老玉佩的樣式,和眼前女子背後圖案的樣子絕無差別。
林淮感覺嘴角有點發乾,他說:「吾知必臨,雖其限未至。天命非吾命也。」
女子背對著林淮把衣物穿好,她泫然欲泣地說:「誓以死相隨。」
林淮抽出腰間的佩劍,劍身鐫刻兩個古老的金文「宵練」。他執劍向前一揮,山谷中的鳥獸齊鳴,隱約夾雜驚雷破空的聲音。
那些聲音同時包含著憤怒與畏懼,荒古中野獸唯有面對強敵時,才會發出如此淒烈的咆哮,身無可退之處,必禦敵於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