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林淮那在垃圾桶前嘔吐的形象會影響到騰霧山的榮光,宋薔這次沒有使出開戰鬥機的能力,而是相對平穩地把車開在路上。
林淮看著窗戶外飛快倒退的景物,對宋薔說:「我需要注意什麼嗎?」
宋薔移動倒光鏡,打量著林淮,說:「微笑就好。」
林淮扶著額頭,根據宋薔的意思,似乎自己未來的校長大人覺得兩個逗比在體育館裡亂打架,而且還傷到了珍貴的特招生,於是給崑崙和SAA找麻煩,看來崑崙這邊扛不住壓力,先來和談。或者他們已經先和SAA談好,這次登上騰霧山時就同時代表了SAA。
騰霧山,飲冰殿。
時隔一日,林淮再次見到了和蘇老師有著說不清、道不明關係的羽宮神熾。
她的身體裹在白色的長袍中,身後跟著兩個提著箱子的隨從。
宋薔和宋薇一左一右站在林淮的身旁。
遠遠看去,就像3v3在互相對峙著一樣。
林淮先開口道:「許丁山先生沒事吧?」
羽宮神熾屈身行禮,說:「生命無礙,有些後遺症需要慢慢調養。」
林淮繼續問:「蘇老師呢?他怎麼沒來。」
羽宮神熾招呼旁邊兩人把箱子放下,然後看他們遠遠退去,才說:「蘇君,他有重要的事情,抱歉不能親自見你。」
然後她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燙著印花的邀請函,對林淮說:「他雖未能親至,卻委託我轉交給你一份禮物。」
林淮接過這張看上去大有來頭的邀請函,在展開它時,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在周圍響動,邀請函投影在空氣中幾幅畫面,那是無數的兵器躺在墳墓一樣的地方,它們似有靈性,在哀嘆哭嚎,在呼喚主人。
宋薇從林淮手裡拿過邀請函,用手指按了按邀請函下方的印章,說:「『兵冢』的邀請,這是千金難得的資格。」
林淮問宋薇說:「你也沒有這份邀請函嗎?」
宋薇搖了搖頭,說:「沒有,騰霧山百年內只拿到過一次資格,我把它讓給了姐姐。」
林淮想起宋薔所使用的銀色長槍,對羽宮神熾說:「把這個還給蘇老師吧,雖然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並沒有怪他。」
羽宮神熾並沒有接過宋薇手中的邀請函,說:「他是一個孤傲到骨子裡的男人,卻犯下了錯誤。可沒有人不會犯錯,蘇君深深吸引著我的一點就是,他總能義無反顧地把責任背負己身,而非選擇逃避。你既然稱他為『老師』,就別辜負這份禮物。」
林淮點了點頭,說:「那羽宮小姐,你是為何而來?」
羽宮神熾柔媚地笑了笑,說:「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幫蘇君完成他的囑託。第二件事是代表崑崙和SAA提出關於事故的解決方案。第三件事是向你交待事情的經過,假如你願意聽的話。」
宋薔招呼著羽宮神熾坐下,為她和林淮、宋薇泡好茶水後便直接退下。
羽宮神熾拿起她身旁的箱子,對林淮說:「很多覺醒者稱呼我們崑崙為『神經病』、『瘋子』甚至『褻瀆者』,這些大概你以後會知道。他們認為將現代科學與古老的傳承連接起來,創造出新的事物,是一種瘋狂。但崑崙有自己的立場與主張,我們從數百年前起便開始進行機械與靈力的研究,其中有一項便是義肢。」
她把箱子打開,露出一條閃耀著漆黑光芒的機械手臂。
「崑崙數代大師,聯合墨家『非攻』學派的長老們,經歷幾十年的努力,潛心製造的,可以適應遠古強大血脈的機械臂,我們稱它為『神之義肢』。由於材料珍貴,不能量產。林君你可選擇使用它,我們將為你無償保養它五十年。」
林淮看著散發出幽光的手臂,問道:「我很好奇,科技與靈力能夠結合得這麼深,這麼強大嗎?」
羽宮神熾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宋薇,說:「若你不介意,我可以代蘇君為你講授一點關於它的知識。」
「若林君你曾見到過靈能槍械,應該明白,現代科技並非不能與靈力結合。但是對於結合的領域,卻有一定爭議。一部分覺醒者認為科技與靈能產生與改造武器、護具、交通工具等即可,而另一部分覺醒者則希望用科技去解讀神的禁區。」
「生命。」
「一般我們把覺醒者的勢力稱為『靈力側』,而普通人的勢力則稱為『科學側』,兩者並未存在明確的界定。比如崑崙的『青鸞重工』同時面向科學側與靈力側。」
「崑崙雖然沒有針對神的禁區進行深入研究,但卻出於實用考慮,進行過一些實驗研究,而被很多人所誤解。真正的瘋子應該是『偃師』,林君你身邊的燭龍少主,肯定聽說過這個名字。」
宋薇的眼神有些冰冷,說:「《列子·湯問》。周穆王西巡狩,越崑崙,不至弇山。反還,未及中國,道有獻工人名偃師。」
羽宮神熾繼續說:「是的。偃師本是一個名字,一個代號,在周穆王的年代,偃師將能人偶製作得如若真人一般,那種神跡一般的技術,甚至連周穆王也會無比震驚。在野史記載中,偃師甚至指教過墨子與魯班的先輩。」
「偃師組織所製作的『自律僕從』(Autonomy Weapon),是被一些國家與區域命令禁止的強大武器,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們將人類與魔種之間的戰鬥,化為了巨額資源的比拼。只要有充足的能量供應,那些裝置甚至能再現遠古大妖的翻天覆地之能。」
林淮問道:「那它的動力源是什麼?難道說是……」
羽宮神熾稱讚地看了林淮一眼,說:「林君是聰明的孩子,是的,動力源是元力,元力最佳的轉換器是覺醒者。後面的事相信我不必多講。可能偃師並未想過那種方式,只是想單純地製作武器,但它確實很容易成為悲劇的源泉。」
「若使用這隻義肢,你可能會受到一些誤解或惡意的眼光,但它確實強大。」
林淮指了指另一個箱子,說:「既然羽宮小姐帶來了兩個箱子,想必還有另外的方案,不是嗎?」
羽宮神熾把另一個箱子打開,其中有兩個不太起眼的瓶子,瓶口處似乎有特殊的蜂蠟進行密封。她對林淮說:「崑崙瓊漿,是純度為100%的若木原漿。」
林淮感覺到宋薇在輕輕扯他的袖子,於是說:「我要這個。」
羽宮神熾把箱子推倒林淮面前說:「明智的選擇。《山海經·大荒北經》記載,南海之外,黑水青水之間,有木名曰若木,若水出焉。」
「若木是崑崙的神木,這兩瓶原漿,是崑崙十年內的一半產出。」
林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感覺羽宮小姐並不像是商人,反而在幫我。」
羽宮神熾認真地說:「若我和蘇君結婚後,按照你們龍夏人的說法,你應該叫我『師母』,所以我不能當商人,做生意沒有親情。」
林淮看著面前的銀髮女人,也就是自己未來的師母,說:「羽宮小姐,你曾說你是桑餘人,為什麼會是崑崙的使者。」
身旁的宋薇捏了他一下,讓林淮感覺似乎問錯了什麼。羽宮神熾卻絲毫不介意地說:「因為我的母親,在年幼時被送到崑崙,成為巫女。有一天她遇到了我的父親,他是崑崙的第一順位繼承者。但母親生下我後,父親卻不能給我與我的母親名分,把我送回了桑余。待到我年長一些,提前覺醒且血脈不凡,又將我送回崑崙,進行培養。」
林淮歉意地說:「羽宮小姐,十分抱歉。」
羽宮神熾請嘬了一口茶水,說:「不必介意。你的師父,蘇君他的身世更讓人心疼,至少我在年幼時,衣食不缺,受人侍奉。蘇君是個真正的強者,因為他有獅子的力量與人的心臟。」
「不要被仇恨或命運蒙住雙眼,不要被破壞一切的欲望支配心臟。林君,在某種程度上,你與蘇君真的很像。」
「關於最後一件事,你的手臂為何而傷,我想請燭龍少主大人迴避。」
宋薇點了點頭,她招呼門外的宋薔進入,把地上那個價值連城的箱子收走,然後羽宮神熾帶領的兩個侍從也進入殿內,把裝著機械義肢的箱子拿走。
羽宮神熾拿出一個類似當天許丁山所用的立方體,放在地上,解釋說:「它是只起到屏蔽用的小裝置,我不希望被別人聽到下面所說的這些話,它可能會改變你的一生。」
林淮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感覺內心狂躁的跳動平息了一些,說:「羽宮小姐,我覺得我的人生已經足夠離奇。從覺醒那天開始,似乎它就偏離了正常的軌道。」
「我喜歡的班長是騰霧山的少主,我的老師似乎是赫赫有名的覺醒者,我似乎還有個手指顫一顫,洛水就會抖三抖的未婚妻,而我的玄鳥血脈也那麼出人意料。」
「請你說吧,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