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淮再回到訓練場時,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宋薇被綁在一把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椅子上,繩索密密麻麻地捆綁著她的手腕與腳踝。她的眼睛和嘴巴都被裹上了膠帶一樣的東西,看上去就像失去了意識一樣。
洛一的聲音無比低沉,「新的訓練項目,喜歡嗎?我最喜歡王子救公主的童話故事,林淮同學,你的選擇呢?」
林淮從背後拔出木刀,沖向洛一說:「校長,這樣太過分了!」
他的掌心燃起火焰,凝聚成長龍,但是洛一併沒有看他一眼,只是張開手掌,空氣中泛起漣漪,把他的身體彈出五六米。
「太弱了,林淮同學。對於覺醒者來說,靈力不是唯一的手段。確實過分,但又如何?強大者和弱小者是不同的,你若能擁有強大的力量,把我綁在那裡為所欲為並非不可。但是你太弱了,你現在的力量就像黑暗中的螢火,等不到黎明拂曉便會悄然熄滅。」
「釋放你心裡禁錮的力量!掌控它!告訴自己誰才是內心的主宰!變強大啊!」
洛一冷冰冰地看著他,桀驁無比地對他說這些話。
林淮感覺交感效應又在身體中翻湧,手指開始不受控制。他走到宋薇的身邊,發現這處空間如同之前那樣被臨時禁錮,人和物品只能進入而不能離開。
洛一似乎注意到他的表情,於是對林淮說:「不許使用靈力哦,林淮同學。沒有禁魔環,我當然不會強制限制你怎樣,但是你的小女朋友身上被我畫上了感應符印,如果你使用火焰或者擦除符印,那麼火焰便會在她身上燃燒。」
林淮感覺身體中的血液像蛇一樣流動,整個身子無比冰冷,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感覺,從保護自己轉變成保護別人,可這是他開始訓練的第二天。洛一從來都是強硬地下命令,從不過多解釋什麼,也不會教給他真正的技巧。
現在宋薇就在自己身後,怎麼能讓她受傷啊。林淮站在椅子前面,用右臂抵住椅子的後背,這樣防止宋薇被從後方擊過來的桌球打傷,他的左手拿起木刀,冷靜地面對著洛一的槍口。
「真是聰明的孩子,這張椅子寬厚的椅背,為你提供了一點小小的幫助。那麼我們先來熱熱身吧。」
洛一拿著加特林機槍,不斷往狹小的禁錮空間中射入桌球,與之前的情況不同,這次的目標鎖定為林淮身後的宋薇。只要他稍不小心,桌球就會落在宋薇的身體上。
林淮感覺原本有些酸痛的肌肉失去了痛感,他不斷揮舞著木刀,就像揮舞自己的手臂一樣。他感覺自己逐漸可以鎖定住射過來的每一個桌球,哪怕洛一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進行射擊,身體也能有所感應,下意識用木刀阻擋。
在三分鐘後,已經沒有任何桌球可以打擊到宋薇的身體上。林淮的手腕揮動木刀,以椅子為中心旋轉迎擊,他的眼中除了來襲的一個個桌球之外,別無他物。
洛一晃動著身體,瘋狂地大笑,「就是這樣,林淮同學,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孩子。別人在遇到這種事時,選擇退避或者魯莽地迎擊。他們不是好玩具,就算再努力也抓不住要點。」
「你不一樣,你是天才,你是怪物,有你作為玩具,未來肯定不會寂寞哈哈哈!」
林淮沒有管這個失了智的校長,他用力保持平穩的呼吸,用適當的力道將桌球彈開,進而減少體力消耗。騰霧山的膳食堂中,會供應訓練時補充元力的能量棒,普通人一天的配額是半根,並非騰霧山小氣,而是其中蘊含的元力若不被消耗掉,覺醒者容易出現類似『撐壞身體』的情況。精神吸收元力要配合觀想、冥想術,而身體吸收元力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不斷打熬自身,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
而他之前在食堂中吃下了整整兩根能量棒,還拿走了兩根能量棒,雖然宋薇沒有在正式的場合宣布過和他的關係,但是騰霧山的每位燭龍家族成員,就連棲息在水中的蠢龍都知道,他與宋薇有多麼親密。膳食堂的主管還細心地為林淮準備了一個放置物品的小腰包,掛在腰帶上非常合適。
洛一似乎對於這個遊戲有點膩了,便停下來說:「你先休息一下,無聊的話對你的公主做些什麼都行。我要去拿點新道具。」
林淮無力地坐在地上,他試圖解開宋薇手腕上的繩索,卻發現那些繩索如若活體,就像沒有斷頭的繩子一樣,根本無從下手。他只好坐在地上,從腰間的小包里摸出一根能量棒塞到嘴中。
能量棒的味道很像濃縮的巧克力,林淮之前在膳食堂中發現這些能量棒都標著類似「草莓」、「蘋果」、「牛奶」、「焦糖」之類的標籤,覺醒者的世界也並非想像中的那麼死板,這種能量棒雖然吞下去的感覺不太好,但是加上一點其他味道會有種苦中作樂的感覺。
林淮揭開了宋薇嘴上的膠帶,他下意識吻了上去。
甜甜的味道在嘴中蔓延。
林淮的心裡是有些害怕宋薇的,她的身上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女王氣質。可能寄人籬下的緣故,每次就算吐槽幾句,都只能私下偷偷和小魚說。
可是現在看著柔弱無力的宋薇,卻又有另一種感覺,他享受著這種令人迷醉的甜蜜感。
「騷年,親夠了沒?要親晚上回家親,別在這裡虐單身汪,真的是觀感極差!」洛一的聲音打斷了訓練室中的寧靜。
林淮的臉有些泛紅,平靜地對洛一說:「校長大人,你玩夠了嗎?」
洛一擺了擺手說:「還有最後一項訓練,做完之後,休息幾天,這裡實在是太無聊了,還是外面的花花世界更加有趣。」
她拎著一個很大匣子,從外面扔到林淮面前,說:「校長提前送給你18歲的成年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林淮蹲下身子,輕輕打開這個匣子,他的鼻子裡被灌入了淡淡的血腥味。裡面貼著很多符紙,墊著多層泡沫,而一把長度大概在80厘米的太刀躺在其中。
他沒有貿然上手去摸這把沾染過血的太刀,而是仔細觀摩著那雕刻著花紋的刀鞘與荒古氣息的刀裝。
「怎麼?不滿意嗎?我想你大概聽說過這把刀的名字,『三日月宗近』。你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應該很喜歡看動漫嗎,這可是最最炫酷的『天下五劍』之一,如果在天麟的舞會上佩戴這柄刀,不知道會有多少年輕漂亮女孩子想爬上你的床。」
林淮感覺到身後若有若無的殺氣,義正言辭地說:「校長你在挑撥離間,我的心裡只有她,完全裝不下另外的人。」
「嘖,年紀輕輕就像老頭子一樣。總之,在你死亡之前,就是你的啦。千萬別學那些耍帥的傻逼,每次瘋起來之後就喜歡扔掉刀鞘。這柄刀的刀裝可是『菊桐紋蒔繪系卷太刀拵』,現在能製作這種刀裝的匠人已經完全絕跡了。」
林淮的左手撫摸著這柄名刀的刀柄,上面纏繞著不知什麼材料製作的絲線,並且整個刀柄被名貴的柄鮫包裹。桑余自古以來使用鮫魚皮製作刀裝,天然的鮫魚皮分為黃、灰、白、黑四個顏色,而林淮手中的黑色柄鮫在太刀刀裝中甚為少見。
他的右手按著刀柄,左手將刀慢慢抽出。
三日月(みかづき)在桑余文字中的指義是陰曆初三夜晚的弓型彎月。這柄刀之所以被命名為三日月宗近,就是因為其刀刃上有著很多被稱為打ち除け的、近似彎月的紋路,且由赫赫有名的『山城傳』始祖三條宗近所打造,最終獲得「三日月宗近」的名字。
林淮看著清澈如月夜的刀身,仿佛看到了它曾經身經百戰的主人。
若不是洛一貼在刀鞘與刀刃上的符紙加持,這把刀早已發出顫抖與鳴叫,真正的名刀並不是放在名貴盒子中,供人觀賞的藝術品。它是那個時代中最強大的戰爭兵器,為刺進敵人的心臟而生,真正的名器要飲盡鮮血,才能配得上它的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