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林淮的心情輕快不少。可惜李清兒不在,總有少一個人的感覺。
林淮也喝了不少酒,艾恩一馬當先要送自己回去,但看著他那豬哥的眼光,林淮機智地打了阿荼小姐的電話。
沒想到洛一也和阿荼一起來了,洛一瞪了艾恩一眼。
「我會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告訴莎莉爾特。」
艾恩見了洛一就如同老鼠見了貓,哭喪著臉說:「我錯了真的錯了,求你千萬別告訴她。」
林淮真沒想到艾恩是個這麼怕姐姐的人,那個硬漢中二少年的形象徹底在心中崩塌。
「別為難他了。」
洛一直接說:「哼,這次算了。你和陳劍堪稱天麟的兩個禍害玩意,淨給我惹麻煩。」
眾人偷笑,楚霏狠狠瞪了一眼郭圖,讓後者噤若寒蟬。
林淮泛起一絲可惜的感覺,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荒焰一定發生過不少趣事,但自己全都錯過了。
但好在未來自己不會錯過那些歡聲笑語。
通過楚霏對他的報告,荒焰已經迅速升級為七級社團,天麟為了平衡社團的平均實力,很多時候完成任務必須要算整個社團人頭。像學生會那樣的大社團,雖然光是校方給予的「工資」數不勝數,但平均分在每個人頭上就有點不夠看了。
荒焰社團全是精英,尋常的二十人任務,他們五個人就能完成。
千萬不要以為天麟高校給學生們的試煉太簡單,只是這幾個人太變態了。
清淨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第二天陳劍就直接上門拜訪。
他當時操控北辰之君大放光彩,但據說在脫出自律僕從時,腿軟了下差點栽個大跟頭形象盡毀。
陳劍饒有興趣地看著癱在躺椅上的林淮,說:「林浣同學,您休息好了沒?」
林淮無力吐槽道:「你再這樣,我就叫洛一過來趕人。」
陳劍坐在椅子上說:「看你的樣子,恢復得不錯嘛。」
林淮嘆了口氣說:「至此一戰,學長可以說聞名天下。據說北辰之君是常備軌道自律僕從,全球只有十幾台,你竟一劍斬傷那個魔種,逼得它自爆。」
陳劍想到此時,內心有些慚愧。一開始他覺得蘇北生與李琰對自己保護太過,躲在他人身後是戰士的侮辱。
但卻不曾想到,他們把最耀眼的機會,留給自己。
駕駛過北辰之君的覺醒者屈指可數,哪怕自己沒能展現它最完整的形態,但足夠讓自己名動天下。事實證明,陳劍的個人資料已經擺上了不少覺醒者氏族的案頭,甚至校長陳燃不在天麟,就是要為陳劍拒絕一些婚事。
「蘇先生和李老師,才是真正的英雄。」
林淮望著天空中的雲朵,「來找我,不是純粹為了敘舊吧?」
陳劍摸了摸蜷縮在陰影底下的小魚,說:「你忘了嗎?之前說好的,全球演武。」
林淮頭疼地說:「我只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替補選手啊。」
陳劍搖搖頭,「你是我們的秘密武器。」
林淮有些頭疼地看著陳劍,這一茬是躲不過去了。
「突然對戰鬥有點厭倦……殺戮也很無趣……」
陳劍的聲音有些陰沉,就像暴風雨前夕的微風,「我知道你可能不願經歷這些,但相信我,哪個人活著都不輕鬆。父親不努力,兒子就會流離失所,覺醒者不戰鬥,那普通人便家破人亡。」
林淮平靜地說:「我是誰?我救不了所有人!陳劍學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
陳劍把邀請函放在桌子上,丟下一句話。
「還記得元一嗎?他也會參加,但關於他的消息很少。這世界上的天才數不勝數,林淮,希望你能用實力證明自己。」
待陳劍離開後,林淮抱起小魚,自言自語。
「竟然被陳劍學長教育了,小魚,你說我要不要也努努力呢。」
努力走出洛一的別墅的林淮,慢慢吞吞地徘徊到練功房附近。
他嘆了口氣終於決定進去。
自己今天並不想用功,只想著散散心而已。
自從去年的這個時間,一直到現在,自己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危險的戰鬥,午夜夢回時會夢見自己重新回到廢墟般的場景,真是噩夢。
小黑的事情,以及隱龍堡壘中的屍山血海,給了他很大觸動。當時腎上腺素激增,想到的只有用殺戮解決問題,但塵埃落定以後回想起來,會有種顫抖到拿不起刀的感覺。厭倦和無趣這兩種感覺折磨著他的內心,越來越難抑制。
自己的殺戮,真是有意義的嗎?
死了那麼多人,但紛爭無窮無盡啊。
林淮遊走在訓練場中,他突然看到A級訓練室的窗戶上映照出兩個熟悉的影子。
陸白正喘著氣,拿著一柄匕首,與蘇北生對練。
他敲了敲門,兩人才停止對戰。
「誒?蘇老師,你現在在天麟高校是?」
蘇北生瀟灑地甩了甩頭髮,「林淮?聽校長說你躲在她那裡,不想以這幅面貌見人嗎?」
林淮有些尷尬地說:「大概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萬萬沒想到玄狐的血脈會帶來這種效果。」
陸白坐在地上,似乎感悟著什麼。
蘇北生饒有興趣地看著林淮精緻的臉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死不了?或者對於血脈,有種淡淡的優越感呢?」
如果是別人問這個問題,林淮沒準會生氣,但此時說出這種話的人是蘇北生。
「老師,我並沒有……但是,事實如此。」
蘇北生挑了挑眉毛,「你不服氣。」
林淮沒有說話。
蘇北生把手中的木劍掛在背後,他摩挲著嘴角長長的鬍鬚,「你看那個叫陸白的學生,他的血脈遠不如你,但你知道他是怎樣訓練的嗎?」
林淮凝重地說:「我知道,因為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社團的成員。每天除了必要的活動,以及我們的社團活動,只可能在這裡找到他。」
蘇北生點點頭,「但你從來沒有這樣用功過對,即使在騰霧山時,在燭龍氏族面對危機之時,你也只是盡力對吧?」
林淮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他直接說:「那又如何?我的兩種血脈,我從不輸給別人,蘇老師,即便是當初你的那柄劍……」
蘇北生面色鐵青,高高揚起胳膊。
林淮閉上眼睛,他說出那句話時就後悔了。而蘇北生有力的手掌,最終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林淮,傲慢是原罪。你的血脈優秀,但是現在你的內心如何,你自己明白。」
林淮低著頭說:「我錯了。」
蘇北生搖搖頭,「其實你是正確的,包括你遇到的那些魔種。」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有什麼錯?」
「但你想過沒有,內心充滿了暴戾的抗爭情緒,或者消極的傲慢心理,都會讓你變得與魔種無異,失去理性的控制。你的朋友將會離去,而你的強大,只能成為讓你自焚的燃料。很多人在殘酷的戰鬥後都會有心理創傷,你這樣的『強者』也會出現類似PTSD的症狀。」
蘇北生盯著林淮的眼睛,看到他軟下來的眼神才鬆了口氣。其實自己留在天麟,一方面是想與李琰敘舊,另一方面也想彌補他這位學生心理上的弱點。
不管林淮擁有何等血脈,未來將承受何等榮耀。但他只是個孩子罷了,只是個一直接受自己與他人不幸的孩子。
但蘇北生相信林淮不一樣,他還記得最初自己去林淮的小家裡吃飯,林淮臉上露出的幸福笑容。
林淮額頭上浮現冷汗,他也發覺自己的異常。
蘇北生把自己的劍塞給他,說:「去拿一個一次性的禁魔環,抑制數值我已經調整好了。你的對手是陸白,戰勝他。」
陸白此時睜開眼睛,林淮感覺他整個人的氣質如同出鞘的利劍。
蘇北生打了個響指,「誠然,上天不公平,血脈強弱自娘胎中就決定好了。但是,我相信上天為那些努力的人留下一扇門。」
林淮打起精神,對著陸白。
陸白在社團中還蠻健談,但他戰鬥時常常不怎麼說話。
「林淮,我很久之前就想挑戰你。」
「為什麼?」
「還記得軍訓時候嗎?你一個人力挽狂瀾,我想成為那樣的人。」
「好,那你就來試試吧,陸白!」
陸白拿著兩個木質匕首,而林淮拿著蘇北生給他的長劍。
林淮感覺自己能控制的靈力被抑制嚴重,能發揮的實力可能不到十分之一。但他的身體素質放在那裡,肯定比陸白要強。
陸白聽說過林淮過去的戰績,平時文靜的他,臉上浮現出狂野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