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有些憂心地對林淮說:「你有把握嗎?」
林淮抹了抹嘴角的上沾的油,遠古的野雞太瘦了,沒有什麼肥肉,但是肉質的嚼勁卻不錯。
「安啦,相信我。」
嬌半信半疑地看著林淮。
林淮終於發現嬌和李清兒很大的一個不同之處,若是李清兒的話,她絕對不會問第二次,但嬌就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妖啊。
「相信我,我有騙過你和雨嗎?雖然氏族中的醫者,與人族的名醫治不好厘,但我不同的。」
林淮很感謝時代的發展,各種現代儀器極大輔助了藥物精煉,遠古時代哪怕是幾千個煉藥師,都無法做成他背包中小藥瓶里的藥物。
嬌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林淮,她不想看著自己親手救起的人,再度死去。
而雨則沒心沒肺地吃著燒雞,小傢伙倒是會享受,雞肉搭配野果來吃,這樣能減輕肉的油膩。
林淮摸了摸雨的大尾巴,小狐狸的尾巴真是柔軟順滑,當妖真好,林淮曾看到雨枕著大尾巴睡覺。
雨對林淮怒目而視,卻引來林淮更加用力,他當真有種擼貓的感覺。
嬌在整理收集到的藥草,沒有注意這邊。
雨紅著臉,對林淮說:「你不要這樣。」
林淮露出壞笑,能讓熊孩子不開心,那麼自己就會開心,「我偏要這樣,你來咬我啊。」
雨的櫻桃小嘴中發出呻吟,「不要……」
看著雨的眼裡幾乎流下淚水,林淮連忙中止了這作死的行為,畢竟嬌就在另一邊,林淮毫不懷疑他若惹哭了這位妹妹,嬌會把他滅了。
林淮連忙湊近雨,然後輕輕摟住她小小的身體,「小姑奶奶,我錯了,你別這樣。」
雨細聲說:「我要讓姐姐打你!姐姐很厲害!肯定能打爆你的狗頭!」
我的天,遠古的熊孩子就懂受委屈了叫家長這個道理?
林淮當時是選擇……哄孩子啊。
「別哭別哭,我保證不再亂摸了。」
光聽到保證,雨當然覺得不夠,「那你剛才摸過的就算了?不行,我一定要告訴姐姐。」
林淮腦門冒汗,自己距離成功大概就差臨門一腳了,怎麼就碰到這種被碰瓷的事情,你自己難道不經常摸這大尾巴嗎?
塗山氏族中很多小孩子都有獸化的特徵,或者說他們化為人形的程度不完全。據說古妖和現代的靈獸完全不同,古妖與古人類差異不大,天生便化形為人,但化形的過程不斷完善。像小魚那樣的靈獸,則是從原始的獸形,開化血脈與靈智,繼而能夠短暫幻化成人形。
情急之下的林淮說:「行,我答應你一個條件,可以吧?」
雨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眸中流露出狡黠。
林淮頓時感覺自己虧大了,於是說:「那就讓我,再摸摸唄。」
雨呲起牙,作勢要咬林淮。
此時嬌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在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沒什麼!」
然後互相瞪了一眼。
「這是什麼?為何有如此玲瓏剔透的瓶子?」嬌好奇地看著正在配藥的林淮。
雨那個小屁孩終於找小夥伴們玩去了,林淮享受到和嬌在一起的二人世界。
林淮撇了撇嘴,心想要是說這是幾千年後普通人類做出的產物,你能信嗎?
「我在神遺留下的遺蹟中,找到的瓶子。如果不嫌棄的話,等治療結束,我可以將它送給你。」
嬌狐疑地說:「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還知道自己發掘過遺蹟呢?」
林淮捂著額頭說:「失憶並不是像嬰兒一樣只剩本能,我的失憶僅限於自己的身世,以及來到塗山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卻沒有遺忘掉自己的技能,與一些重要的事。」
嬌思考了一下,說:「那你有關於家人和朋友的記憶嗎?」
林淮嘆了口氣,「有的,但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家人的記憶對於我而言模糊又遙遠。我的朋友很多,但現在天各一方,人族的壽命很短,大家都必須抓緊這短暫的時間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人族的確與妖族不同,在現代,覺醒者自然狀態下的確可以活到百歲以上,甚至兩三百歲,但那些靈獸若血脈優秀動輒能存活五百歲以上,在漓川騰霧山的池子裡撲騰的小漓就是最好的證明。而在遠古,人族能存活的歲月更是遠遠不如妖族。
林淮通過與嬌的交談,得知遠古時期並沒有「覺醒」這種說法,在妖族中,只有親和靈力的妖與普通野獸。而在人族中,血脈強大的「王」統領部落,「帝」則能敕令整個人族。
兩人各有心事,房間陷入沉默當中。
林淮把藥物原液調配好,然後放到玻璃瓶中,內心鬆了口氣。
他誇下海口,是必須要表現出對塗山氏族有用,才能留在這裡,進而探究那日驚鴻一瞥所看到的那柄劍中的秘密。從嬌的態度來看,那柄劍應該內有乾坤,但為難的是自己不是妖族,哪有那麼容易取得信任。
雨看上去傻乎乎的,看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內里是個聰明妖。
而嬌就更不用說了,她很喜歡思考問題,喜歡把一件事情梳理得明明白白。
她們兩人的老爹厘更是不好相與的人,能夠以抱病之軀繼續統領塗山氏族,沒有點手腕和心思怎麼可能?
林淮突然想起什麼,輕聲問:「你和雨的母親,從來沒有聽你們說過。」
嬌垂下頭,「母親在誕下雨後,不久便去世了。千萬不要在雨面前提起這個話題,她每次都會哭很久。」
雨的熊孩子形象逐漸從林淮心頭擦去,他能理解雨,母親故去,而父親平日非常忙碌,與自己何其相似。頑劣一些,實屬正常。
「抱歉提到這種事情,難怪你和雨的性格截然不同,甚至相反。」
嬌搖搖頭:「不用這樣,是我該感謝你才是。這些天能看得出雨很開心,你當作她的玩伴,真的很好。」
林淮老臉一紅,他之前真的有點煩這個小屁孩,比如有時候教雨往湖面上扔石頭起波紋,為了讓雨自己玩耍,不要來打擾他。
嬌認真地說:「我曾經出訪過人族部落,但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族,你很特殊,但不管你來自哪裡,因何受傷,只要能夠醫好父親,你便是塗山氏族永遠的朋友。我族永遠不會出賣朋友,也不會損害朋友分毫。」
林淮感覺這個姑娘聰明得要命,這點和李清兒簡直八分像。
李清兒雖然性子清淡,很少說話,但她的眼睛裡蘊含著旁人難以企及的智慧。
林淮看著她的眼睛,說:「妖族都像你這麼聰明嗎?」
嬌被林淮看得有些害羞了,便說:「我只是喜歡思考這些事情,但人族的族群很龐大,雖然壽命不如妖,但你們擁有更多的集體智慧與更強的繁殖能力。也許神在創造眾生時,對人族偏愛一些。」
林淮似是不經意地說:「那魔種呢?魔種又算什麼?」
嬌的臉色有些凝滯,「公子遇到了魔種嗎?他們是這個世界的破壞者,違背神旨意的怪物,人族與妖族最大的敵人。任何氏族、生靈,都必須在魔種面前放下仇怨,一致禦敵。但恕我直言,魔種能夠模仿人族,同化人族,相比於妖族而言,人族內部更加不穩定。」
林淮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回憶著歷史中關於遠古時期的記載,妖族為何而式微?為何完全滅絕?現代的巫都是遠古時期妖族與人族通婚而留下的後代,遠古人族以娶妖為妻當做榮耀,他們後代的血脈會更加純淨。
遠古的帝皇娶妖為妻的記載大多已含糊不全,後世有學者推測,其中定有一些圖謀。
但他現在感覺遍體生寒,也許滅絕妖族的不是人族,但人族絕對在其後推了一把。
他不願繼續思考這個話題,於是便把藥瓶交給嬌,說:「今天晚上對厘進行治療吧,你會和其他塗山族人見證奇蹟的。今夜是夜圓之夜,月光對你們氏族的效果最強,最好在妖化的狀態下讓厘喝下它。」
嬌輕輕點頭,「公子,我明白了。你的學識非常淵博,我族與月光之間的聯繫,只有人族中的賢者才會知曉。」
林淮感覺無力吐槽,讓嬌誤會也好,難道他要告訴嬌自己也有發源於塗山的玄狐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