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軟肋
佛珠已經被重婉英轉手送出去。
以後自然也不會再戴。
於是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溫織:「我捨不得戴就放起來了,你要是想看我戴,只能下次了。」
溫織聽出來重婉英的話是在敷衍她。
但為了親眼看到並安心,溫織只能假裝聽不懂:「佛珠很襯夫人的膚色,我也希望下次能看到夫人戴上。」
重婉英嘴角笑容淡了一些,她給照琴使了個眼色。
照琴明白,意思是要是下次溫織要是再問起那串佛珠,就隨便編個理由說那串佛珠弄丟了。
「溫織,住進來這麼些天,你爸爸有沒有聯繫你?」重婉英撥著腕上的岫玉鐲,岔開話題問道。
溫織搖頭:「我爸他……大概已經忘了在外面還有一個女兒吧。」
重婉英伸手撫摸溫織臉頰:「你恨他嗎?」
溫織無所謂:「恨不恨都那樣。」
「恨與不恨當然不一樣。」重婉英仔細端詳著溫織的眉眼:「我發現,你跟你爸爸的眉眼真像,尤其是這雙眼睛,就像是他的復刻。」
溫織撇開臉:「不像才更好。」
重婉英卻沒由來地說了句:「其實像也挺好。」
溫織不明所以看向重婉英。
重婉英笑了笑,主動拉起溫織的手,語重心長道:「我與你媽媽是莫逆之交,雖人去但情分猶在,我既然接你進商家就是想照顧好你,你千萬不要有負擔,也不要覺得是叨擾,只要你願意,以後可以常住這裡。」
常住這裡……
溫織微抿起唇角,陷入回憶。
一年前她母親意外去世,喪禮辦完不出一個月,父親說要娶她的小姨。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選擇離家,直到一年後才被溫家接回。
可彼時的溫家不同往日,被接回去她過得不太好,重婉英得知她的近況,親自來將她接往商家。
她清楚記得那天她是風風光光被接走的,溫家沒有一個人敢攔。
她打心底里對重婉英存有感激。
但她不會常住。
商家只是她暫時的庇護所。
等查清楚母親去世的真相,她就得離開了。
「夫人,出事了。」
照琴人沒到,聲音先從樓道傳來。
重婉英聞聲抬起頭,看見照琴正急匆匆下樓來,心裡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揚聲問:「出什麼事了?」
照琴疾步走到重婉英身邊,附耳在重婉英耳邊說了些什麼,重婉英聽後臉色大變:「怎麼會……」
照琴忽然抓住重婉英激動的手,提醒她有溫織這個旁人在。
重婉英反應過來,將欲出口的話戛然而止。
照琴瞥了溫織一眼。
溫織很識趣,不經意調整坐姿側過身去,她知道有些話她聽不得。
重婉英抬手示意照琴靠過來,小聲交代:「你去門外聽著,老爺子要是對小荊動家法,你立即下來叫我。」
「夫人放心,我明白。」照琴轉身上樓。
距離開餐還有半個小時,重婉英時不時變化坐姿,時不時抬頭看樓上,明顯坐立難安。
捱到正午十二點,家宴正式開餐。
溫織以為會有很多商家人,落座後才發現竟然只有她和重婉英。
商家是大家族,子嗣香火繁旺,商老爺子膝下有四個兒子,都住在老宅。只不過平時不一起吃飯,都各自開灶。
據她所知,老爺子膝下這四個兒子都已結婚,商老大是商荊的父親,也是商鶴行的父親。不過商鶴行是前妻之子,重婉英是續弦。
老二、老三、老四都在自己那邊。
按理說今天家宴,幾房齊聚一堂,溫織這個借住的外人都能來湊個熱鬧,誰料想這場家宴竟是冷冷清清的?
照琴又從樓上下來了。
重婉英焦急地站起身,照琴過來附耳低語,重婉英的手驀地攥緊腕上岫玉鐲,神情緊張。
這次溫織沒有迴避開視線,她依稀從照琴的口型讀出,商老爺子不知為何動了怒,其他人都在樓上挨訓。
看重婉英那麼焦急緊張的樣子,難道挨訓的人是她兒子商荊?
也有可能吧。
還不過溫織實在想不到,商荊那個人到底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才會惹得商老爺子在家宴這天動大怒。
照琴走後,重婉英比先前還失魂落魄,實在坐不住,沒吃兩口就離席了,走之前還叮囑溫織吃好。
溫織什麼也沒問,乖乖點頭。
等重婉英一走,偌大餐桌上就只有溫織一個人,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溫織翹起嘴角。
都是她一個人的了~
……
與此同時。
樓上書房裡的氣壓低得快讓人喘不過氣。
商老爺子一臉怒容,站在案桌外其他人全都低著頭,個個面色凝重。
唯有商鶴行一人坐在沙發上休憩,沒人敢說他一句不是。
今天這好好的家宴,原本應該和樂融融,誰知臨近晌午,老爺子接到一通電話,商明述被抓了。
商明述是老爺子第三個兒子,得知商明述被抓原因,老爺子大發雷霆,把所有人交上來挨個罵一遍。商荊被罵得最慘,到差點動家法的程度,要不是商鶴行在,商荊今天必挨這頓家法。
等商老爺子發火發夠了,走到沙發邊問:「鶴行,你餓了沒?」
商鶴行反問:「您氣消了沒?」
商老爺子瞪著商荊哼了聲:「這氣,消不了。」
「氣多傷身。」商鶴行站起身,隨手整理袖口:「三叔這事,我已經派人去警局那邊探消息,您耐心等結果就行。」
商老爺子嘆氣:「能等到什麼好結果。」
雖在氣頭上,商老爺子也還算理智,冷靜道:「幫忙查是一回事,你剛升任,別輕易出面。」
商鶴行眼尾浮現笑紋:「那您慢慢訓,我下去吃飯。」
商老爺子點頭。
商鶴行從書房出來,助理陳進淮立即上前說:「查到了,陷害商荊的那個女人,半個月前跟順和集團宋總有密切往來。」
商鶴行緩步下樓:「證據能拿到多少。」
陳進淮跟在商鶴行身後:「證據能全部拿到,但那個女人不肯改口,堅持她的第一證詞。」
商鶴行輕描淡寫:「那就想辦法讓她改口,是人總有軟肋。」
是人,總有軟肋。
陳進淮跟在後面沉默地想,商先生這句話用在別人身上的確如此,但絕對用不到商先生自己身上。
因為商鶴行這一生都不會有軟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