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胳膊肘往外拐

  屋子裡，英子的奶奶王杏花正在指揮著大兒子趙來福夫妻收拾行李，而王杏花，則正坐在炕沿上，哄著餵著和趙英子差不多大的一個男娃娃吃蛋羹，男娃娃旁邊還躺著一個翹著二郎腿的年輕男子。

  這男娃娃是英子的弟弟趙小旺，只比英子小一歲。躺在炕上的青年是她的小兒子趙來喜，還沒娶媳婦。

  這大孫子和小兒子就是王杏花的眼珠子、命根子。

  王杏花也是沒了男人，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趙來福，娶妻李翠花，生了一兒一女，就分別是趙英子和趙小旺。

  「嬸子。」楊家全和吳秀良進屋，喊了王杏花一聲，再同來福夫妻打招呼。

  趙來福抬起頭看到是楊家全夫妻，高興地停下手裡的活計，招呼他們：「是家全和秀娘啊，你們怎麼來了，家裡亂糟糟的，你們坐啊，別嫌棄。」

  李翠花同他們打了招呼，神色里卻帶著一絲不自然。

  吳秀娘正覺得奇怪，就聽見王杏花有些警惕地道：「呦，是楊家大侄子和侄媳婦啊，家裡忙得都站不下人，你們有什麼事快說吧？」

  他是聽說了楊家小妮死而復生的事，也知道楊家為了給她治病已經掏空了家底，生怕他們是來借糧借錢的。

  吳秀娘聽出了她話里的嫌棄，忙道：「是這樣的嬸子，翠花剛才來我家，給我家妮妮送了平安符和英子小時候穿過的衣裳。我們心裡感激嬸子家裡還想著我們，聽說你們要逃荒去了，我們也想表表自己的心意。」

  「什麼，你給他們送東西啦？」王老太的眼睛像利劍一樣射向李翠花。

  李翠花像被火燒到似的，快速低下頭，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只是把咱們家用不到的小孩子的衣裳給了他們幾件。」

  「用不到，布料還有用不到的？你有點東西不能留著給你兒子做成褂子小褲嗎，要你打腫臉充胖子！」

  吳秀娘大吃一驚，內心直呼糟糕，原來翠花拿給她東西是瞞著王老太的。

  她這不是來給她添堵的嗎？

  她頓時有些歉意地看向李翠花。

  李翠花的丈夫趙來福也是個憨厚的，聽老娘這樣說，也覺得有些尷尬，連忙道：「哎呀，這有什麼值當的，以咱們兩家的交情，這不是應該的嗎，家全，弟妹，我娘她性子就是這樣，你們別往心裡去，她也就是嘴上厲害。」

  王杏花瞪了兒子一眼：「哼，我們倆家有什麼交情，你們要是再胳膊肘往外拐，就是存心要把老娘我給氣死！」

  楊家全也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些尷尬也有些不忿，把手裡的一布袋十斤穀子遞到趙來福手裡。

  「來福兄弟，不管怎麼說，你們這份心，我們是記在心裡的。這點糧食是我娘讓我帶給你們的，你們路上帶著吃吧。」

  趙來福沒有防備手裡的重量， 手往下沉了沉。他有些驚訝，打開布袋去看，發現竟然是稻穀。

  整整十斤稻穀，去完殼也還有七八斤的富餘。

  他瞪大了眼睛，說話都有些結巴：「家全，這，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

  他想把布袋塞還給楊家全，但是王老太卻已經下炕衝過來，一把奪過布袋抱在懷裡。

  「他們收了咱們家給的衣服，拿些回禮也是應該的，為什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