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事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迅速搖頭,道:「奴才聽到了一些消息,一時也不曉得是真是假。😝🍬 6❾ѕнⓊⓍ.ⓒỖм ✎♩詔書上說,是張皇后謀害了先皇后。」
說罷,張管事自己都覺得背後發涼。
臻璇亦有些失神,半響才回過了神。
先皇后歸天已經是十一、二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她還是莫妍,日日待在宅院深處,聽聞舉國大喪,也沒有多想些什麼。
而後,入主中宮的不是聖眷正濃的皇貴妃鄧氏,而是德妃張氏,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
先皇后薨逝的真相,別說平民百姓,宮裡人都未必說得清楚,怎麼十多年後竟然出了結論,定了張皇后的罪?
這是變天了。
京里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張皇后倒了,六皇子如何了?而先皇后嫡出的三皇子又如何了?各自效忠的大臣們又如何了?
瞧著這事和七皇子關係不算重大,可之後的發展呢?
臻璇深吸了一口氣,吩咐張管事道:「小心一些,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些其他消息來。碼頭上也留意些,我們不能一直困在這裡,什麼時候能登船就早些走,若真的要等上十天半個月,指不定還是回京里妥當。」
張管事應了一聲,出去做事。
到了夜裡,又陸陸續續聽到些風言風語。
有說張皇后已經自我了斷了的,也有說三皇子和六皇子在宮門外起了衝突的,亦有說原本支持張家的官宦閉門不出的,這種流言充斥。反倒是哪個都不能讓人相信了。
張管事在渡口處想盡了辦法。這才定下了三日後登船。
臻璇略鬆了一口氣。與挽琴道:「外頭亂,晚上把曦姐兒和昀哥兒抱來我這兒睡。」
挽琴應下,做好了安排。
渡口的這家客棧,夏家出入京城時都在這兒落腳,掌柜的認識夏家人,自然是上了十二分心,就怕有人衝撞了,再加上張管事帶來的護衛小廝。只要不出去,暫且還是能夠放心的。
到了第二日夜裡,執棋與謝媽媽一道去廚房取熱水給主子洗漱。
謝媽媽一面走,一面道:「也是不巧,若知道入京會遇上這種事,二爺也不會帶奶奶與小主子們進京。」
執棋微微頷首,明明是夏日裡,可到夜深的時候,沒來由的就是覺得涼,她催著道:「媽媽。我們還是快些吧。」
謝媽媽進了廚房,執棋等在外頭。瞥見了掌柜的兒子二喜匆匆過來,她略側開了一些腳步。
二喜見了執棋,趕緊低下頭,快步進了廚房,拉著他的娘低聲耳語。
也不曉得說了什麼,老闆娘面色一緊,瞄了謝媽媽和執棋一般,搖了搖頭。
二喜還要再說,被老闆娘推出了廚房,低聲喝道:「趕緊打發了。」
「娘,給的可是個玉鐲子。」二喜急道。
執棋隱隱覺得這事可能和他們有些關係,叫住了老闆娘,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老闆娘尷尬地笑了笑,二喜可不管別的,道:「姑娘,前頭來了個姑娘,問夏家奶奶是不是住在我們這兒,她說,她和奶奶是舊識,只要幫她通傳一聲就好。」
老闆娘急得直跺腳:「出息!什麼人要打聽客人你都敢說?」
二喜一心想著那鐲子,晶瑩剔透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用的東西,不過是傳個話就能拿個鐲子,回頭送了他的小娘子,豈不是正好?
執棋一時想不到有哪個姑娘會來打聽臻璇行蹤,便問道:「你已經跟她說了?」
二喜心底里也知道這事有些不妥當,搖了搖頭:「還沒說呢,就想看看是不是真認得,要不認得再轟出去唄。」
執棋暗暗嘆了一口氣,見謝媽媽出來,與她說了一聲:「媽媽先把水送去奶奶那兒,我遠遠看一眼。」
謝媽媽應下,又道:「奶奶的舊識姑娘未必全認得,真認不出,不如叫上挽琴姑娘去看看。」
執棋頷首,跟著二喜往前頭去。
兩人在大堂後門口停下腳步,二喜打了帘子指著站在櫃檯邊的人道:「姑娘,就是她,那個綠衣裳的。」
隔得有些遠,那人又是側著身子,執棋看不真切,猶豫著是不是要再往前幾步的時候,那綠衣人似是有察覺到一般,緩緩轉過聲來。
執棋一愣,還未認出來人,那人卻睜大了眼睛快步沖了過來,一把扶住了執棋的雙手。
「執棋姑娘,是我,求求你讓我見奶奶一面。」
執棋盯著近在咫尺的面龐,驚愕不已。
屋裡,曦姐兒和昀哥兒擦了臉,並排睡下了。
臻璇輕聲與挽琴說著話,謝媽媽剛送水過來時有提過一句,臻璇也正好奇,卻聽有腳步聲在屋外停下。
「奶奶,是奴婢。」執棋報了一聲,這才推了門進來。
「是哪個要見我?」臻璇問道。
「是添香,說是有要事求見奶奶,奴婢做主帶了過來。」執棋沖外頭喚了一聲,「添香,你進來吧。」
添香這個名字臻璇一下子有些陌生,再仔細回憶了一番,這才有了印象。
那年送臻琳進京時,曾收過添香和紅袖兩個丫鬟,後來都發賣了,卻不知道為何添香會在這時候來尋她。
臻璇以目光詢問執棋,執棋做事穩妥仔細,那時候她們和添香、紅袖說不得融洽,若添香尋來,執棋不會不問臻璇一聲就把人帶過來,她先斬後奏了定然是知道了添香要說的事情,但她沒有直接明說……
執棋沖臻璇點點頭,臻璇便把屋裡其他人都打發了,只留下執棋和挽琴。
添香進屋來,見了臻璇的面,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臻璇上下打量著她,有幾年不見了,添香還是丫鬟打扮,穿得料子倒是比從前好了許多,在燈光下細心一看,只覺得她風塵僕僕,衣角沾了不少泥濘。
添香連磕了三個頭:「夏二奶奶,救救我們爺。」
這話沒頭沒腦,臻璇並不言語,只等著添香繼續往下說。
添香閉上眼睛呼吸了幾口,略平靜一些,才把事情從頭到腳說了出來。
那年添香和紅袖被臻璇一塊賣給了人牙子,卻最終沒有被轉賣到一處,紅袖似乎是跟著一個走南闖北的茶商走了,添香被賣給了一個官宦老爺,而後又被送給了三皇子。
添香不是傻子,被那張大人騙過一回,又在那官老爺府里待了幾個月,也明白了這官家後院不是什麼省心又好活命的地方,三皇子府里那更是虎穴。
添香閉口不提從前那些事情,只是認真做一個丫鬟該做的事情,也許就是這份本分,讓她慢慢入了三皇子的眼。三皇子沒有把添香收房,卻也一點點信任了她。而她沒有異想的心思,才在那些女人的爭鬥里平安無事過了那麼久。
廢后之事並不簡單,三皇子逃出了京城,添香收到信兒的時候已經是晚了,在忠心為主和自顧逃命之間,添香選擇了前者。她仗著對三皇子的了解,終於是找到了三皇子的落腳處。
官道、水路,他們想走得更遠,卻沒有一點辦法,連混在百姓里上船離開都不可能。
三皇子很是懊惱,他告訴添香,這都是他大意的結果,出了這種事情,敢幫他能幫他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大皇子,一個是七皇子,只是這兩位一個常年駐兵西南,一個出京巡察,根本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添香也很著急,她一直在碼頭徘徊,就想尋一個機會。也是她運氣好,聽說了夏家有船隊要出發,又想到她曾聽說前些日子臻璇是在京里的,估摸著應當是她要離開。
當初添香跟著臻璇進京,曉得夏家大約的落腳處,便和七皇子坦白了她和臻璇是認識的,等到了半夜不招眼的時候,她尋了過來。
臻璇聽完,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
添香的意思她很明白,廢后詔書一出,六皇子首當其衝,三皇子卻也被連累在了裡頭。
三皇子想走得遠些,卻走不掉。
可添香提到的七皇子會幫三皇子,臻璇一時無法判斷,她想了一想,讓執棋去請張管事。
張管事匆匆來了,曉得添香帶來的消息,也是大吃一驚,遲疑地問道:「三殿下孤身一人走?他身邊其他人呢?」
添香握緊了拳頭,眼睛發紅:「我知道有流言說殿下和六殿下打了起來,其實根本不是的,殿下說,六殿下很可能已經……是為了嫁禍給我們殿下。殿下是一路逃出來的,身邊忠心的,好像都死了……其他人殿下現在不好去聯繫,也不敢聯繫,怕他們都被人盯著。因為我是個丫鬟,沒什麼人認得我,我才能出了京城尋到殿下。與其找殿下身邊人,不如來尋二奶奶更安全。」
張管事瞭然地點了點頭。
若真跟添香所說,去找那些有可能背叛、有可能被盯梢的人,還是臻璇這裡最穩妥。
張管事跟了裴大老爺多年,也曉得一些事情,他琢磨了一番,與臻璇道:「奴才領人去看看。」
臻璇應了。
等添香和張管事一走,挽琴給臻璇添了盞茶。
臻璇端著茶盞,指腹摩挲,腦海里一直想著這個事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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