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傀儡
他伸出細長的手指，仔細拂過那些陣法紋路。
剛剛也有人碰觸過，都沒什麼動靜。
而隨著溫如玉的手指時不時落下，像是什麼機關被開啟，那些紋路在溫如玉的手下亮起淡金色的光。
一層層的，遊走在黑色門扉上，似龍魚躍起。
光亮更盛，讓人閉目躲避。
帶來的感覺沒有危險。
眯著眼的陸韻，聽到了那人的一句話。
「這是一個作古的傳送陣，小心……」
小心什麼，眾人已經聽不到。
比起外面傳送陣的溫和，這傳送陣堪稱地動山搖。
天旋地轉中，胃部在翻滾，讓人幾欲作嘔。
那刺眼的光亮奪取一切視野，陸韻伸手想要抓住身側的柳茹，卻抓了一個空。
可她敢保證，柳茹就在身側。
來不及多想，思緒歸於無邊黑暗。
不過是呼吸間，地宮門口空無一人，那一直搖曳的燭火刺啦一陣，熄滅了。
「呵……」
詭異的笑聲掠過空無之地，猶如地獄深處的低吼，尖銳的很。
滴答，滴答……
陸韻是在一陣冰涼中甦醒的，睜眼的瞬間，寒江雪出現在掌心中。
頭頂水滴落下，砸在她的臉頰上，冷的刺骨。
此刻她身處一幽暗的通道中，腳底下是青石板，踩著很是穩當。
兩側黑石牆壁，和地宮外表的無二，隔著一段距離，能見到一盞幽燈。
借著光亮可見身前身後，沒有人影，不見歸處不見來路。
沉吟片刻，陸韻收起寒江雪，找了個方向往前走去。
那傳送陣將人分開，以她看，為的就是避免眾人聚集在一起。
只是就不知道所為何故。
陸韻倒是不懷疑是溫如玉動的手。
那人麼，不管是原文中，還是她所見，都是一塊無暇美玉，就是太易碎了點。
不過總歸，這通道該是有盡頭的，先走著便是。
過於寂靜的地方，除了她的腳步，就只剩下頭頂落下的水滴。
初聽不以為然，聽久了，心神仿佛融入那水滴聲，隨之凝聚墜落。
陸韻的步伐不知何時停下，就連那雙清亮的眼眸都染上了些許的迷霧。
她低垂著腦袋，狀若死人。
漸漸的，有聲音開始靠近。
很沉重的腳步聲，踩在地面，傳來輕震，來人該是身材高大之輩。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腳步聲愈發快速，能見到遠處有一團黑色疾馳而來。
然後便有一斧頭，劈開黑暗，砍向陸韻想將其攔腰斬斷。
這一斧勢如破竹。
通道中的氣流都在被擠壓，低低的爆聲響起。
眼見那把斧頭就要落在陸韻身上，站在原地心神被攝的陸韻抬手。
寒江雪和斧頭碰撞，陸韻後退半步。
本是被迷霧覆蓋的眼眸已經恢復清明，在這幽暗中亮如白晝。
她甩手卸力，呼吸歸於平緩。
這通道中的水滴加上行走在青石板上的腳步聲，看似平平無奇。
可兩種交織在一起，如同催眠一般勾著神志。
在這條路上待久了，就容易魂飛天外。
這是一個和環境融為一體的幻術，很容易中招，不過只要心境堅韌之輩，遲早能看破。
起初她是沒發現的，可是後續那兩道聲音太聲聲入耳，讓她有了警惕。
再後來，她就是想看看這裡面還有什麼殺招。
思索間，對面那東西……又或者說那人再度舉起斧頭。
這通道雖然很長，但並不寬，那把斧頭在這裡舞動的時候，有點捉襟見肘。
可對方的力道很大。
偶爾石壁擋住去路，他就連同石壁一起劈開，再轟向陸韻。
塊頭很大，站在身前如同一座小山。
全身肌肉鼓起，那種古銅色的肌肉看起來很有力量感。
戰斧在他手裡，輕若鴻毛，甩起來隨心所欲。
這是黑山一族的人。
可這人並非活人。
陸韻的目光定格在對方的臉上。
過於粗獷的長相沒什麼特色，嘴唇很厚，鼻樑高挺，往上本該是一雙瞪如銅鈴般矍鑠的眼。
可不是。
眼前這人雙眼黑暗空洞，一眼看過去仿佛那雙眼睛已經死了一般。
在交手過程中，陸韻從對方身上也感受不到什麼生的氣息。
眼前這人，是傀儡，黑山一族的傀儡。
傳說中的密藏都有守護者，眼前這人是守護者嗎。
念頭閃過陸韻就否認了這個猜測。
這人使用的不是靈力，完全就是自身的蠻力，就像是當初還沒有被修士發現的黑山一族般。
可即使只是依靠一身蠻力，對戰他們這些鍊氣期弟子也是有來有回。
劍刃在這裡快速和對方碰撞，長劍在這裡其實也不好動作，但是尾後針過輕，也過細，接不住這斧頭。
游龍影的存在，讓她能夠和對方在這裡周旋。
一劍挑開斧頭，在對方順勢劈向自己時，陸韻身形一扭，腳下速度暴增，眨眼間來到那傀儡的身側。
長劍自對方胳膊處旋了一圈，寒江雪足夠鋒利，輕易撕開對方的血肉。
蒼白的血肉裸露出來，甚至傷了筋骨。
可如陸韻猜測的那般，沒有鮮血噴涌，肉體上也沒有溫度。
對常人而言，她那一劍差不多廢了半個胳膊，本該提不起斧頭。
可眼前這傀儡，壓根不被傷勢影響，雙腿踩踏青石板，石板開裂。
對方的攻勢是一種不死不休的決然。
這傀儡的任務，就是殺了自己。
腳尖踢起，連帶著地面上的污水砸下那傀儡，寒江雪在空中如風莫測。
寒氣將那水滴凍結，劍刃一拍，便如利箭激射而出。
而陸韻本人的劍也隨後就到。
劍斧相交，斧頭上蔓延著寒冰，對方受傷的胳膊處，冰層早已經碎裂。
蠻力足夠，突破冰層並不困難。
一斧頭迎面而來，陸韻揮袖，地面乃至頭頂的水滴被攝取，停滯在陸韻的身前。
殺機不再掩飾。
水滴在空中爆開，化作冰雪寒刃，撕開一切阻礙。
輕柔的雪在這裡凝結，雪飄人間的美景，此刻無人觀賞。
冰晶覆蓋對方身體的速度很快，關節住被凍結，哪怕能震碎冰層，也需要時間。
而在這點時間中，陸韻早已圖窮匕見。
劍刃深入肌理，再橫向撕開，遇骨削骨，便有一顆大好頭顱飛起。
一劍梟首的陸韻，看著那轟然倒塌的傀儡，愁眉不展。
(本章完)